說話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言檀頓時(shí)僵住了。

    白若一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詭異。

    她看看坐立不安的言檀，再看看高高掛起的小雀，開口道：“我來得不是時(shí)候？”

    小樹腦袋上的葉子搖成了撥浪鼓。

    白若忍住揪葉子的沖動(dòng)，在桌邊坐下，支起下巴對小樹道：“你還記得自己醉酒，不是，醉酒釀圓子后的事情嗎？”

    小樹赧然，因?yàn)橐煌刖漆剤A子醉倒，真是太丟妖了。

    他支支吾吾道：“你說哪件事？”

    白若挑了一下眉梢，“記不清了？要不要我?guī)湍愫煤没貞浺幌拢俊?/br>
    白若剛要開口，小樹就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磕巴道：“不、不用回憶了。”

    白若凝視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真的不用？”

    說話間，唇瓣擦過小樹的掌心，帶來溫?zé)岬臍庀ⅰ?/br>
    小樹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縮回手，修長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縮，無助地揪住皺巴的袖口。

    “真的，不用。”

    白若并沒有輕易放過他。

    她用指尖點(diǎn)點(diǎn)桌面，“那你說說，你都答應(yīng)我什么了？”

    小樹囁嚅片刻，怎么也無法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一想到自己言之鑿鑿地說那本秘戲圖好看，還纏著白若買下，又躺在白若的膝頭任由畫師畫了那樣一幅小樹春睡圖，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把每一片葉子都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在白若緊逼的目光中，小樹躲閃地垂下眼睫，極輕地吐出兩個(gè)詞：“看圖……寫話……”

    白若好險(xiǎn)沒笑出聲來。

    真是難為小樹了，居然把這件事說得如此言簡意賅，聽起來正經(jīng)極了。

    旁邊的小雀看看白若，又看看后頸脖子都通紅的小樹。

    不對勁，一個(gè)看圖寫話，能把言檀羞成這樣？

    白若清清嗓子，決定大發(fā)慈悲放他一馬。

    “那我什么時(shí)候能看到你的八百字觀后感？”

    小樹快把自己的袖子擰巴成一團(tuán)咸菜干了，他可憐巴巴地看著白若，眼神里滿是懇求，“能不能少寫點(diǎn)？”

    看那種圖，怎么能寫出八百字的文章？

    白若摸摸下巴，思忖道：“少是不能少的，不過你可以分期。”

    小樹冒出了蚊香眼，迷茫道：“分期？”

    白若掰著手指給他舉例，“你想，你要是欠了錢莊八百靈石，他們不可能平白給你減免吧？”

    小樹應(yīng)了一聲。

    錢莊又不是做慈善了，當(dāng)然不能干這事。

    白若繼續(xù)道：“但是你一時(shí)還不起錢莊那么多靈石，就可以分期還款，這個(gè)月還一百，下個(gè)月再還一百……”

    小樹老實(shí)點(diǎn)頭。

    白若笑瞇瞇道：“不過錢莊給了你時(shí)間寬限，自然就要多收點(diǎn)利息，沒錯(cuò)吧。”

    小樹接著點(diǎn)頭。

    白若一拍掌心，“這就對了，我們也可以效仿這種方式。你一時(shí)寫不出八百字觀后感，就每次交一百字，分十次返還，直到結(jié)清。”

    小樹暈乎乎地應(yīng)承道：“也，也行。”

    白若勾起他的手指晃了晃，“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晚之前，先給我交一百字。”

    小樹一驚，“這么快？”

    白若故意板起臉，“你本來要交八百字的，現(xiàn)在減成一百，你還不知足嗎？”

    小樹忽然覺得有些心虛，仿佛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硬著頭皮道：“那就一百。”

    白若迅速把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秘戲圖塞給他。

    “喏，知道你臉皮薄，我還特意給你多包了一層封面，這樣你就不用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摸摸看了，在外頭也能光明正大看。”

    言檀小聲反駁道：“我才不會(huì)在外面看這種圖呢。”

    他垂下眼睛，只見秘戲圖原本的香艷封面外，又套了一層格外嚴(yán)肅端莊的藏青封皮，上書三個(gè)大字——道德經(jīng)。

    第73章 栗子糕

    白若送完秘戲圖就離開了， 貼心地把空間留給負(fù)債一千字觀后感的小樹。

    她待在這，小樹別說寫觀后感了，怕是連觀都觀不下去。

    言檀神情肅穆地坐在桌前， 深吸一口氣，大義凜然地翻開第一頁。

    他看了兩眼，臉頰就開始發(fā)熱，“啪——”地將秘戲圖一把合上。

    小雀好奇探頭， “這是什么道德經(jīng)， 讓你那么大反應(yīng)。”

    言檀一把推開小雀的腦袋， “別偷看。”

    小雀罵罵咧咧地一扇翅膀飛走了。

    “小氣，不就是龜龜送的書嗎， 看一眼都不行。”

    小樹糾結(jié)地抹一把臉，對著桌上一字未落的白紙， 再次鼓起勇氣， 翻開秘戲圖。

    一刻鐘后， 白紙上落下一個(gè)漆黑的墨團(tuán)。

    小樹決定先把這個(gè)艱巨的任務(wù)放一放，他該去做飯了，今天的分還沒掙到呢。

    ……

    同一時(shí)間，白若正在欣賞那幅小樹春睡圖。

    妖族畫師所作之畫， 并非普通死物。

    白若伸手碰碰畫上打瞌睡的醉酒小樹， 小樹便哼哼唧唧地翻了一個(gè)身，背對著她。

    白若來了興致， 她又戳了一下畫中的自己。

    畫里的小龜當(dāng)即瞪了她一眼，一副被惹到的生氣樣。

    白若越玩越起勁， 怪不得當(dāng)時(shí)有那么多妖排隊(duì)， 這畫作實(shí)在有趣。

    就在白若一指頭一指頭地將畫里的小樹逼到畫紙邊緣時(shí)， 房門被“篤篤”叩響， 言檀端著餐盤進(jìn)來了。

    見到正主，白若頓時(shí)心虛地收了畫作，清清嗓子。

    言檀將芙蓉大蝦、桂花魚條、油燜鮮蘑和一碟栗子糕端上桌，特意把那疊葉子狀的栗子糕放在了桌子正中。

    白若一眼就注意到那疊造型靈秀的栗子糕。

    在小樹緊張的視線里，白若故意避開栗子糕，將另外幾道菜挨個(gè)嘗了一遍。

    言檀眼中不禁流露些許失落。

    白蓮花說得一點(diǎn)都不對！

    葉子狀的栗子糕完全沒有引起白若的興趣，那可是他按照自己頭頂?shù)娜~子，一比一做的造型。

    白若吃了兩口，見小樹一副提不起勁的蔫噠樣，連頭頂?shù)娜~子都耷拉下來，才屈尊降貴地夾起一塊栗子糕，對著小樹的葉子比了比。

    “喲，這是哪來的小葉子？”

    小樹頭頂?shù)娜~子瞬間支棱起來了，“你，你看出來啦。”

    白若翹了下唇，“你天天頂著片葉子在我眼前晃悠，我還能認(rèn)不出來？”

    小樹腦袋上的葉子開心地卷了卷，把整碟栗子糕往白若眼前推了推。

    “你嘗嘗，好不好吃。”

    白若眨眨眼，“好不好吃，跟點(diǎn)心的形狀好像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小樹葉子一僵，愈發(fā)覺得白蓮花出了一個(gè)壞主意。

    白若不緊不慢地咬一口栗子糕，等她吃完一整塊栗子糕，小樹的喉結(jié)早已不知道上下滾動(dòng)了多少次。

    白若趁機(jī)擼一把葉子，“逗你的，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栗子糕！”

    小樹這才喜笑顏開，“那這一碟都給你，要是不夠，我再去做。”

    白若夾起第二塊，“不過你怎么突然想起把栗子糕做成葉子狀了？”

    把點(diǎn)心做成普通的圓形，方形都容易塑形，做成葉子狀卻得平白多費(fèi)不少功夫。

    小樹又答不上來了。

    白蓮花光教了他怎么做，但沒教他怎么說啊。

    言檀看天看地看點(diǎn)心，最后憋出一句：“葉子好看。”

    白若笑出了聲，“確實(shí)好看，你的葉子最好看！”

    小樹又開始“嘿嘿”傻樂。

    吃過飯，白若和小樹上街閑逛。

    夜間的宜歡城燈火通明，比起白日的熱鬧，有過之無不及。

    白若正在一個(gè)小攤上挑手串，攤主熱心推銷道：“這些手串都是純手工打磨的，每顆珠子都有好寓意，在腕上掛一串，保證你一年吉祥如意……”

    白若勾起一條紅繩系的木珠串，正要問價(jià)，旁邊忽然冒出一個(gè)小狐妖。

    他目光灼灼地看一眼白若，直接對攤主道：“這條珠串多少靈石，我替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