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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牌過氣后 第30節

    “那是自然——”

    舒念一語打斷,“你覺得此時最著急是誰?”

    苗千千滿臉茫然, 遲疑道, “寧伯遙?又或是安岳拳那一家子?”

    “人都死了, 他們有甚么好著急?”舒念道, “如今最急的難道不是姑余甘仙子?”

    苗千千恍然大悟, “那確實。”

    “你說若咱們把小吳侯送去姑余,甘仙子會不會特別的記咱們一個好?”

    苗千千皺眉。

    “甘仙子正在憂心忡忡間, 忽然見了活生生的小吳侯, 心中一高興,去與甘門主說和說和, 區區九人頭算什么?便是白送九個高手與咱們定蹤,于甘門主也不是甚么煩難事。”

    苗千千“咝”地一聲吸了口氣, 摸著下巴不言語。

    舒念見他意動,趁熱打鐵道,“此去姑余, 尚可往凌陽走一回, 小妹順道陪大師哥了結了苗千指,大師哥不是說苗千變藏在姑余?湊手一塊兒都解決了。”

    苗千千很是遲疑, “咱們盤算得是好,若小吳侯死在半路上……”

    舒念捺著性子忽悠,“我看過脈象, 一二個月內死不了, 況且咱們還有小還丹。”

    苗千千一咬牙, 撫掌道, “就這么辦!”

    舒念費盡口舌終于說動苗千千同去姑余,心下竊喜,面上卻做糾結狀,“小妹為了大師哥的掌門之位可算是費盡心機,大師哥日后萬萬記得小妹的功勞呀。”

    苗千千拍她肩膀,“放心,我做掌門,第一房小妾的位置必然留給你。”

    舒念忍著一肚子翻白眼兒的沖動,跟著苗千千回去,拾起兩尾死透了的魚,“辛苦師哥。”

    苗千千琢磨自家前途一片大好,又著實無意留在此間與小吳侯面面相覷,欣然答允,提著魚晃晃悠悠地去了。

    舒念盤腿坐下,長出一口氣——因禍得福,苗千千這瘟神若能幫上忙,送崔述往姑余山的把握豈止多了三分?

    漸覺這半日崔述安靜得有些過分,俯身看時,卻見他并未睡著,垂著眼皮只不言語,笑著往他額間叩了一記,“想什么呢?”

    崔述驟然抬目,“你——”一語既出,便見舒念抬了臉,目光盈盈,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額上她指尖的一點暖意猶未散去,心下忽生依戀之意,叩緊下唇,將到嘴邊的話盡數咽回肚里。

    舒念眼巴巴半日未等到只言片語,只道他著實不喜歡苗千千在側,便道,“天亮上路,叫苗千千在外趕車便是,咱們在車內,不叫他來煩擾。”

    崔述目光一閃,“去哪?”

    “姑余。”舒念不疑有他,坦然道,“需得去一回姑余,方能脫眼前困境。”

    “為何?”

    舒念暗道您連自己身中飲冰掌的事都不記得,要我如何解釋?若要仔細解釋飲冰掌,不過叫他徒添煩擾,“天機不可泄露,總之跟著我便是。”遠處張望一時,“洗個魚要這許久……”

    崔述默默無語。

    舒念想了想枯坐無趣,便擰開瓷瓶,將兩只死透了的定蹤蠱取出,埋入熱灰堆兒里——

    崔述目光跟著她寸寸移動。

    舒念察覺,回頭沖他微微一笑,又了片時,撥開熱灰,拈出烤熟了的二只蠱蟲,拍盡浮灰,遞給崔述,“這個給你吃。”

    崔述雙唇緊抿。

    “嘗一嘗嘛……”舒念哄他,“嘎崩兒脆,可好吃了。”

    崔述面色雪白。

    舒念不依不饒道,“這東西可是大補之物,在咱們南疆寨子里,養壞了的蠱才讓吃,可謂一蠱難求,不知多少大老爺們在排隊等著,只要吃上一只,便——”想一想不能胡言亂語,日后小吳侯清醒時記起,沒得好果子吃,“總之你嘗嘗嘛。”

    任她怎么說,崔述八風不動。

    舒念意氣橫生,索性強買強賣,二指捏住崔述雙頰,迫他張口,便將一只燒熟了的蠱蟲塞了進去,轉眼見他面色著實難看,隨手將另一只塞入自己口中,嚼得嘎嘎作響,示威似地沖他眨眼。

    崔述著實無語,好半日才吐出一口氣,慢慢吃了,若不去想這是個甚么,倒是焦香酥脆,居然真的滋味不錯。

    “好吃吧……”舒念嘻嘻笑道,“就是太少了,還不夠塞牙縫的。”

    便聽一人在身后憤憤道,“你把我的寶貝燒了吃了?”

    舒念回頭,便見苗千千已經回來,一手提著兩條收拾妥當的魚,另一手提著一只盛滿清水的竹筒。忙迎上前接了,往鐵甕中注了水,兩條魚就著阮青君剩的醬料抹了些,一股腦兒擲入翁中熬湯。

    苗千千挨著火坐了,向崔述道,“小吳侯,對不住咱這兒倦得緊,先睡。叫我師妹伺候您。”他如今把崔述看作日后升發的rou票,便格外地客氣起來。

    舒念一時好笑,偷眼看崔述,見他面上半絲波動也無,便向苗千千道,“睡你的去吧。”

    苗千千緊緊衣衫,蜷在地上倒頭便睡。

    舒念看著魚rou煮爛,連湯盛出一條,放在崔述身前,“來吃一些。”也不等他答應,自就地坐下,屈起一腿,扶他靠在自己膝上。

    崔述還不及回應,已被她拉著偎入一個溫軟的懷抱,頓覺雙頰升溫,沉吟一時下定決心,正欲抬頭說話,已被她喂了一匙魚湯,滿懷心事便隨那溫熱的湯汁滾入腹中——

    油然便生了懈怠之意。

    便軟了心腸,此時此景,何須掙扎?

    世事萬千,由她去吧。

    舒念喂他喝了碗湯,又仔細挑揀魚刺,喂他吃rou,足足一條魚喂盡,見他仍舊老實張口,奇道,“這是真餓了……”

    崔述一直恍惚出神,此時方覺腹間飽脹,頓覺赧然,低聲道,“不要了。”

    舒念笑道,“便再吃些也無妨。”暗笑小吳侯過分講究,一條魚而已,便是真的飯量大些又有甚么難為情的?

    崔述搖頭,“足夠了。”便支著身子坐起來。

    舒念正待相扶,被他一掌格開,“我自己來。”雙手扶地,一點點挪到火旁。

    舒念把皮毯遞給他,“給你。”

    崔述側身躺下,背對舒念,“你留著。”

    舒念一滯,握著皮毯竟有幾分不知所措,干柴幾下噼啪爆裂聲后,忽聽崔述道,“明天見……念念。”

    “明天見。”舒念忽然便高興起來,自己把剩的一條魚連湯吃了個底朝天,見崔述鼻息勻凈,已然睡熟,仍舊把皮毛毯蓋在他身上,自尋了個暖和處囫圇睡了。

    醒時天光已然大亮,舒念一睜眼便被奪目的日光刺得急急閉目。抬手遮時,忽覺一物阻在臂間,竟是自己昨日給崔述蓋的皮毯,倒驚了一下,匆忙坐起時,卻見崔述背對自己,與苗千千一坐一立,未知在說些甚么。

    苗千千一眼看見舒念,哈哈笑道,“師妹這一頓好睡。”

    崔述循聲回頭。

    舒念連忙背轉身,整理鬢發,“你們怎么都起了?在說些甚么?”

    “說師妹你呀。”苗千千吊兒郎當應了,便去拾掇馬車,“快著些,否則夜里到不了凌陽,又要尋地露宿。大冷天的,受不得這個罪。”

    舒念先去拉崔述,“來。”

    崔述稍一遲疑,終于還是將手遞給她,扶著站起來,慢慢往馬車去。

    苗千千哼了一聲,看在rou票便是前途的份上,終于不曾多言。

    舒念扶著崔述上車,往他身后塞了個大迎枕,又把皮毯遞過去,“給我做甚?你如今才是要緊。”

    崔述不接,“我要緊?”

    舒念瞧小吳侯竟似又在生氣,由不得想起積秀谷里與一個路人甲搶床的舊事來,便以為他又在與苗千千拈酸,一時忍俊不禁,探手在他鬢間撫了下,哄道,“當然要緊啦,咱們小吳侯不要緊,誰還要緊?”

    崔述一句話脫口而出,正有些后悔,被她這般調笑越發雙頰發熱,張口結舌,半日說不出話來,索性側身而臥,留了個后背給她。

    舒念越發笑個不住,自己拾皮毯與他仔細蓋了,喚道,“小吳侯?”

    崔述毫不答理。

    舒念越發變著法兒喚他,“小吳侯?阿阮?崔述?”得不到半句回應,想了一想,“阿述?”

    崔述忍無可忍,回頭道,“做甚?”

    “不做甚……”舒念強忍笑意,“就是與你說一聲,咱們阿述最最要緊啦。”也不等他答應,自哈哈大笑著跳下車,甩上車簾。

    苗千千坐在車板上,一足蹬著車轅,吐槽道,“你可真夠無聊的。”

    舒念沖他扮了個鬼臉兒,自去拾掇了夜宿用的鍋碗油鹽之物,一股腦兒綁了,掛在車外,正待爬上車看崔述時,被苗千千一把拉住,“做甚?”

    “過來。”苗千千挪了個身位給她,“有話與你說。”

    舒念只得坐下。

    苗千千一揮鞭子,催馬前行,車聲轆轆,便往凌陽去。

    “什么事?”

    苗千千抓了抓腦袋,“昨日沒來得及告訴你,非但苗千指在凌陽,西嶺唐門也在那里。”

    “唐玉笑?”舒念一驚,“他在凌陽做甚?不是正開著諸山舍會?”

    苗千千道,“寧斯同被燒死,安岳拳同著安陽武岳三祖都死在藏劍樓,諸山舍會哪里還開得下去?故爾——”

    “等等。”舒念打斷,“你說武岳的三祖?難道是安陽武岳一門三耆宿?”

    苗千千點頭。

    舒念心中大不是滋味,那一日在隱劍閣里與崔述相斗居然是武岳一門如今存世的三個頂級高手,隨便哪個拉出來,都是要叫中原武林抖三抖的存在——

    武忠弼這是……鐵了心要崔述的命啊。

    作者有話說:

    各位巨巨,明晚九點見。

    感謝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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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長川草”“”“說呢”“無名權兵衛”各位巨巨灌溉營養液。

    第31章 危險

    ◎危險,別去◎

    苗千千道, “凌陽地方狹小,咱們尋著苗千指,務必避開西嶺一門……”抬手往車內指了一指,“若叫唐玉笑見著這一位, 只怕還未曾了結苗千指, 倒先被抓去諸山舍會受審。”

    舒念沉默, 暗暗琢磨武忠弼置崔述于死地的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 搖頭道,“做些易容便是。”

    “你不是早已買了藥?快些熬一熬, 你我二人便罷了, 速給他拾掇拾掇。”

    舒念一滯,“你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