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進年代文認錯老公后 第90節
“是我單方面斷了,他們可不想跟我斷,再說,周光赫已經跟這邊的派出所打了招呼,我們也不是去鄉下住,是住在知青辦的招待所。” “可是,可是。”周卉越急越說不出話。 “大姐,你不相信我嗎?” 周卉看著將汽車開得沉穩,迅速的水瑯,看著看著,心突然沒那么著急了,“相信,水瑯,你是我見過最值得相信的人。” 水瑯笑了,“來都來了,我們去買了這么多吃的,不就是為了路上開開心心嗎?你就先不要焦慮了,不然弄得我也緊張,車子都要開不好了。” 二丫離駕駛座最近,這段時間也了解了一些小舅媽,她還沒看過小舅媽跟人這么耐心的說話,感受到耐心之下的無奈,將啃了一半的豬腳爪遞給mama,“mama,我們居然坐著汽車回來!” “不是回來了。”大丫不喜歡聽到這兩個字,“我們現在是去,辦完了,調頭回小舅舅家,才是回來。” “什么小舅舅家,那就是你們的家。”水瑯笑著被兩個丫頭,將話題扯走,“你們在村里有朋友嗎?” “沒有,他們嫌我們臟,怕我們搶東西吃,不跟我們玩。” “我們也不住在村里,是住在村外面,農場門口的牛棚,很少能見到人。” 二丫拿著衛生紙擦手上的油,看著自己特意換上的紅襯衫,牛皮鞋,小白襪子,忍不住高興道:“我這次要進村里去,他們肯定羨慕死我!” 水瑯這是第二次聽到農場了,“大姐,農場里村里遠嗎?可以隨意進出嗎?” “不遠,就在山下。”周卉知道水瑯問問題,一向不會是閑聊,認真回答道:“里面的勞改犯,被下放的人,自己是不能夠隨意進出的,有民兵隊的人專門拿著槍看管,每天幾點起床,干什么活,都是分配好的,不干完不可以吃飯,當然,也是有特殊被照顧的人,至于外面的人,也就附近幾個村里的人了,可以進去,但沒人會跑那邊去。” 不拿石子砸,不吐口水就算好的了,沒人會跟里面的臭老九們打交道。 這點水瑯比誰都明白,“特殊照顧的人?你見過?” “應該是家里有人送了東西,給民兵隊,所以分到的活,住的地方,都要稍微好些。”周卉眼神疑惑,“水瑯,農場里面有你認識的人嗎?大丫爸原來就是民兵隊的人,說不定我知道一些。” “等到了地方,我寫幾個名字,你看有沒有眼熟的。” 水瑯眼睛已經亮了,只是根據斷斷續續的記憶,幾家她擁有股權的工廠老板,總經理,是下放在李蘭瓊老家這邊。 至于是哪幾個,十年間有沒有變動,還得來了才知道。 當年這些人,都是華僑商匯的人,水慕晗三顧茅廬,從國外將人請回國,為國家經濟出力,結果卻遭鄒賢實背叛,一桿子將他們打翻,用他們的血淚搭建成了跳板,青云直上。 想必,鄒賢實也沒料到,時局會再次大變。 這些人現在怎么樣了,能不能成功回城,目前,都會是鄒賢實說了算。 - “善平,借到錢了嗎?” 鄔善平進門的腳步一頓,本來滿臉都是疲憊,聽到這句話,臉色更是頹廢中泛著青,看著老娘期待的眼神,“誰會肯借錢給我。” 姜老太太失望到谷底,“你沒借到錢,你們這里廚房連粒米都沒了,今晚還是找樓下借的稀粥,明天我們中飯,晚飯可怎么辦!” “你們還有稀粥喝,我在單位連張糧票都拿不出來,餓著下班。” 沒想到晚上回來,一頓熱飯都沒有。 想想四月之前,別說稀粥,就是麥乳精煮的粥,他看都不看一眼。 哪一頓不是要有兩三道葷菜,一道素菜,一份湯,再加一份米飯,白面饅頭,炒面,生煎包,酒釀湯圓……他是吃都吃不完。 現在,不但一道都吃不上,這些食物的味道還都全部充斥在鼻尖,舌尖,越想越濃,越濃越想吃,越想吃越吃不到。 鄔善平咽了咽口水,覺得丟人,把公文包往自己房間地下一丟, “媽,我好歹還是個房管局主任,出去也是要體面的,你看看我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不要說體面,就是連體力都沒有了!” 老太太揉著干癟的肚子,“我們一樣的啊,善誠餓的沒有力氣,就沒下過床,我們來城里是奔著享福來的,結果你看現在,比在鄉下過的日子差遠了,你真是不孝!” “我不孝?”鄔善平氣笑了,“媽,你來城里以后,出了多少事情,你都是看到的,我這些年每個月至少給你打三十塊錢,十年,三千塊錢有了吧,十年之前,那就更多了,你來了城里,我有讓你拿出一分錢來嗎?”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豎起眉毛,“你這個意思是想找我要錢?我可沒有!” “媽,你就不要裝窮了,你們在鄉下能掙工分,能養雞養鴨,有自留地,大隊分糧食分菜,善誠還在學校里教書,我給你的錢,你肯定都沒有用過。”鄔善平今天回來就是打定主意讓老娘拿錢出來,“你拿一千塊給我,我工作上有用。” “一千塊?!” 老太太往沙發上一躺,躺地直愣愣,“你這是逼我死啊!我直接死給你看!” 鄔善平:"……" “媽,我真的有用,你以后還想不想要工資了,想要就拿錢給我,我需要給人送禮,否則我肯定得降職,等水瑯的錢一拿回來,我就還給你。” “哪有錢!”老太太躺著也不影響嗓門,“我們在鄉下,三十塊錢頂多夠兩人不過苦日子,哪里還有余錢,至于你說的那些,我能和大隊里的那些人一樣嗎?我是誰?我可是姜金花!我要是過那種日子,干嘛還讓你頂替善誠嫁到水家。” 忽然,空氣靜了下來。 老太太挪了挪身子,“娶,不是嫁。” 還是沒聲音。 老太太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指著鄔善平鼻子罵道:“你不要借機生氣,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心思,你就是想要錢,給那老賤蹄子和那雜種玩意,你要真有錢,多想想你老娘,多想想你那苦命的弟弟,她們享了那么多年的福,是該去北大荒刮刮腸子里的油水了!” 鄔善平沉著臉,看著老娘,一聲不吭,轉身回了房間。 這是他的殺手锏。 只要他不說話了,生氣了,餓肚子了,他娘就會著急,只要能多忍兩天,甚至連兩天都不要,老娘就會妥協,什么都答應他。 已經三十年沒用過這招數了,但即便過去三十年,一樣會有用。 反而正因為這么多年沒用了,再次使用,才會有奇效! 鄔善平躺在光板床上,按著干癟的肚子,自信的想。 有了錢,他就能立馬過回以前的日子,不會再遭受精神和□□的雙重折磨。 這一千塊錢,他先給北大荒寄去一百,剩下的買兩套時髦的新款的確良,再換一輛鳳凰牌新出的自行車,送給許副局長。 這窮日子,應該是能翻翻身了。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來敲門。 鄔善平不應聲,餓的頭暈眼花,但是心里充滿了希望,臉上也有了笑容。 老娘果然還跟三十年前一樣,別人都說她是老貔貅,但他是她最疼的兒子,向來是不一樣的。 敲門聲,雖然只響了兩下,就停下來了。 但鄔善平不但沒有擔心,反而已經在琢磨,一千塊錢,是不是可以漲到兩千塊錢。 畢竟一千,是當天的價格。 拖了一晚上,自然是兩千了。 要是拖到明天,就是三千了! 鄔善平在被窩里發出笑聲,雖然滴水未進,但覺得渾身都是勁。 三千塊錢,他上午下去國營飯店門口排隊,吃中餐。 下午去紅房子門口排到,吃西餐。 晚上,再去食堂餐廳,吃大師傅做的點心。 不知道睡了多久,越來越多的食物在眼前打轉,鄔善平時常出現靈魂離體的夢。 終于,不知道是在當天晚上,還是第二天晚上,被尿憋醒,覺得膀胱要炸了,摸黑下床,雙腿一軟摔在地上。 鄔善平喊了一聲媽,沒有人應,頭暈到不行,站不起來,只好爬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一點人氣都沒有。 鄔善平一路扶著沙發,茶幾,走到衛生間,開了燈,先上了廁所,昏昏沉沉又走回另一個房間,也是一點人氣都沒有,等一開燈,發現地上行李包全沒了,頓時雙重暈厥襲來,“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間,想起除了敲門聲,還隱隱約約聽到了,“我們走”三個字。 沒給他留下一毛錢! 鄔善平絕望摳地往外爬,“餓……救命……” - 紅河村,背靠三座大山,村落里的房子大多是土墻草繕,家里有喜事的,富裕點的,例如村支書,村長村干部家里,會用幾塊磚頭把門框修繕成磚墻,就成了所有人羨慕的臉面,這樣的臉面,全村也找不出幾家。 但要說最讓村里人羨慕的還是靠近前村口的鄔家、 三間青磚大瓦房,連院子都是用磚頭壘起來的,門頭上不但是磚頭,去年還糊成了水泥墻,簡直比公社的房子還要好。 這房子全村人做夢都想住的夢想,房子里的姜老太太的日子,一直也都是全村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夢想。 鄔家能夠蓋上這樣的房子,都是因為曾經麻雀飛上枝頭,成了大滬城水家的上門女婿。 打那起,姜老太太的日子,就從芋干面榆錢餅,變成了頓頓白面大米配紅燒rou。 但這日子也就好過幾年,水家成了眾矢之的,都以為姜老太太的福氣到頭了,可誰知道,姜老太太覺悟不是一般的高,先是開了一張休書,又主動要求審查,手里沒有多余的地,算不上地主,更算不上富農,只是一個被資本家強取豪奪兒子的可憐老母,還主動說了一些關于水家的剝削事情,力證自己根正苗紅。 挺過了那段時間,進了七十年代中期,大瓦房就一點點蓋了起來。 眾人感嘆,這老太太不但是個老貔貅,還是個老烏龜,是真能忍,手里拿著那么多錢,愣是在村里吃糠咽菜,裝了那么多年窮人,才把錢拿出來用。 時局變了,不允許批.斗了,眾人再心中有數,也沒什么用了。 大瓦房蓋起來后,兒子兒媳婦還在城里當干部,姜老太太就慢慢成了村里的中心人物。 今天,姜老太太從滬城回來了,干活的不干活的全跑來她家的大院子,有人連衣服都沒得穿,有人還在吃榆錢餅子,就想聽聽滬城是什么樣,城里人是什么樣,吃的穿的住的,都是他們感興趣的事。 “外灘,黃浦江,南京東路,淮海中路,兒子孫子全帶我逛遍了,真是什么吃了,什么都買了,都緊著我這個老太婆,太孝順,沒辦法。” 姜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跟說書似的,說的眉飛色舞,“村里落后,太落后,你們都還不知道,這天又要變了吧?” “變天?” “白云這么多,大晴天,不像是要下雨。” “政策,政策,真是一堆文盲。”姜老太太抬起下巴:“我孫女水瑯,都被召回滬城了,你們猜,是干嘛的?” “不會是坐牢吧?” “不會又是要批.斗吧?” 姜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是國家要把水家的財產都返還回來了。” 大院子驟然陷入寂靜。 村支書旱煙“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將人驚醒。 水瑯開著汽車一進村的時候,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水瑯對我這個奶奶最親,最孝順,你們不知道,吃飯都想喂著我吃,睡覺都要摟著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