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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重生后 第99節(jié)

    “我方才在房間想事情,有些悶,便出來?走走,剛好看到?你們在這處。”

    公主到?底是不是聽到?裴鎮(zhèn)過府特地來?看他?,姜珣到?底沒問出口。

    李星嬈也并沒有展現(xiàn)出太多的留戀或者糾結(jié),就像她?說的,她?好像真的是在想什?么?,思緒更多的沉浸在思考的事情里。

    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姜珣忍不住開?口:“殿下。”

    李星嬈駐足,并未回頭。

    姜珣沖她?一拜:“與殿下相識以來?,微臣得殿下諸多庇護,心中?感激不已,也為對殿下的欺瞞心愧不已,若殿下再無法相信微臣,盡可?責罰。”

    李星嬈問言,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姜珣神色肅然,半點玩笑都不摻。

    片刻后,姜珣的視線中?躍入一片裙擺,他?眼?神微動,慢慢抬起?頭,李星嬈已走到?他?跟前。

    公主的臉上并無盛怒與怨懟,甚至平靜的隱隱帶笑。

    “初見時,本宮對你并無信任,之后經(jīng)?歷幾番事,你坦誠表忠,其?實本宮也沒有太大?的動容,說到?底,本宮開?始對你產(chǎn)生信任,甚至對你改觀,是因為在過去的某一刻,本宮深切的感覺到?你的可?靠可?信,因而親近信任。”

    姜珣眼?底情緒微亂:“殿下……”

    “直到?今日,本宮才明白,有些人可?以把自己的真心堂而皇之的嵌入欺騙的行為里,而這樣的欺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本宮如你所愿,你我之間的賬,終有一日得算,但?不是現(xiàn)在,所以,你不用著急。”

    聽到?這里,姜珣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苦笑一下,再拜道:“微臣恭候殿下來?算賬的那日。”

    這天夜里,不止一處,不止一人寢食難安。

    沒曾想,一夜過去,誣告太子的事情尚未落幕,那張貼于大?街小巷的密聞已在長安城掀起?一番新?的風浪。

    密聞中?道:先帝曾患惡疾,太醫(yī)院束手無策,無奈請回已出嫁裴氏的神醫(yī)之女?入喬氏宮診脈,喬氏醫(yī)術(shù)承襲其?父,竟真的治好了先帝惡疾,沒曾想先帝病愈,色心便其?,強留喬氏宮中?侍疾,還將人給占了,之后隔絕裴晰與喬氏夫婦不說,還打算讓喬氏假死,給她?安置一個新?的身份。

    奈何裴晰性情剛烈,與喬氏伉儷情深,拼死反抗,喬氏亦是堅貞不移,好幾次殊死反抗。

    事情到?底走漏了風聲,前朝后宮都有耳聞,只是事關(guān)皇家聲譽,大?家都默契的掩蓋,再向皇帝施壓,最終,先帝耐不住這些壓力,還是將喬氏送出了宮。

    可?喬氏失貞,且是得了圣寵,裴氏不敢在收容喬氏,便逼她?與裴晞和離,裴晞不愿,遂主動離家,與喬氏遠走他?鄉(xiāng)。裴氏以此為恥,甚至沒有對外宣布裴晞離家之事。

    然而,喬氏得一夜恩寵,竟懷了龍種,喬氏身為醫(yī)者,既不舍嬰孩性命,又以此子為恥,心中?煎熬之下,終于在誕下此子時雪崩而亡,裴晞悲痛欲絕,他?偷偷將孩子送回了裴家,自己則回到?喬氏身邊,殉情而亡。

    裴家因為猜到?了這個孩子的來?歷,不敢聲張他?的身份,便將孩子養(yǎng)在外面,直到?長大?后才接回府中?。這個孩子便是今日的裴家三?郎,裴彥。

    這被撰寫成文的宮中?秘聞,像陣風吹遍長安城內(nèi)外,家喻戶曉。

    朝堂上自然也翻了鍋。

    照這么?說,裴家這么?多年是在幫皇帝養(yǎng)兒子啊,那太子見了裴彥,都得喊一聲皇叔才是,又聽聞昨日在朝堂上聽說太子與敵國勾結(jié)都穩(wěn)如泰山的永嘉帝,今晨聽說此事后,竟嘔血昏迷,朝臣更是亂成一團,且覺得此事可?信程度很高,紛紛上書表示若永嘉帝無法主持,太子也當盡早站出來?,否則于皇家聲威乃是大?損。

    千呼萬喚之下,終于升朝,太子監(jiān)國臨朝,在幾位親王的陪伴下處理此事。

    韓王率先站了出來?,表示此事還是盡快傳召當事人求證清楚,若有不實,需立刻發(fā)布公文澄清此事,一面皇家聲譽一再受損。

    太子點頭同意,傳召裴彥及裴氏族人。

    裴彥一夜未眠,等的就是這一刻,他?與裴靜父子及裴家一干人被傳召上殿。

    以往裴彥也不是沒有上過朝,甚至與朝中?許多大?臣有往來?,可?這些人平日里不覺得怎么?樣,今日再看裴彥,竟開?始從他?的相貌氣度上發(fā)現(xiàn)一些與先帝相同的地方,甚至大?膽的與殿上的親王相比,企圖從中?發(fā)現(xiàn)更多血緣佐證。

    太子手里正拿著一份從坊間撕下來?的秘聞書,他?拿起?對裴家人問道:“今晨之事,想必各位都已聽聞,孤與諸位一樣,都深感震驚與意外,父皇有病在身,不宜cao勞,此事便由孤來?審理清楚。裴左丞,你為裴彥之父,亦為密聞中?那位裴郎君的族兄,關(guān)于秘聞所言一事,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裴靜一夜沒睡,因為上了年紀,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若非裴雍時時刻刻扶他?一把,他?似乎立馬就能倒下去。

    此刻,面對太子的質(zhì)問和滿朝堂的眼?神,裴靜面色煞白,抬眼?看了看一旁的裴彥。

    裴彥眼?神堅決,目中?無半分懼怕,反而有些真相即將揭開?的興奮,而他?的眼?神亦是無言的威脅。

    如果裴彥今日翻盤成功,他?就是當朝親王,而裴家自然有撫育皇嗣之功,但?若裴靜矢口否認,裴彥罪犯欺君,裴家也好不了。

    終于,裴靜雙膝一軟,咚的一聲跪下,因為疼痛整個身子都歪了一下,好在裴雍及時扶住。

    “父親……”

    裴靜也不知?是磕疼了還是嚇哭的,眼?淚當場就掉了下來?:“殿下,老臣……無話可?說。”

    朝上一陣嘩然,裴彥一事竟也看不透裴靜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聲音從外而入:“裴左丞既不知?如何說,那就讓本宮代你說清楚吧。”

    一道道目光尋聲而去,只見一個明艷華貴的女?人大?步入內(nèi),她?走的并不慢,可?一頭華麗簪飾流蘇似乎都被周身的氣勢震懾住,微微輕顫不曾亂。

    看到?長寧公主到?來?,裴彥狐疑的神情忽然有了一絲裂痕,關(guān)于南音到?底是被誰節(jié)奏,他?忽然有了答案。

    想來?這位恃寵而驕的公主,私底下并不老實。

    李星嬈目不斜視一路入內(nèi),來?到?了裴彥的跟前,將他?上下一掃,輕蔑一笑:“如今事情尚未明了,裴校書已然當自己是皇室貴胄了不成?見本宮不拜,是在等本宮叫你皇叔嗎?”

    像這種口頭對峙的場合,女?人的聲音似乎天生就更具有力量,尖銳又吸引人。

    裴彥被懟的一愣,下意識就要搭手行禮。

    “罷了。”不等他?施展,李星嬈又及時喊停,直接越過他?往前去,仿佛剛才只是逗了只路過看到?的小狗。

    裴彥頗感受辱,語氣不免硬了些:“朝堂本事議政的莊嚴之地,殿下無故闖入,是為何事?”

    “無故?”李星嬈來?到?最前,笑著轉(zhuǎn)身:“本宮進來?便說了目的,你若心虛找不到?話針對,那不妨閉嘴聽本宮來?說。”

    眾人便明白過來?,看來?長寧公主才是有備而來?。

    朝堂上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默契的給了公主一個發(fā)揮的舞臺,更多的也是想知?道此時的真相。

    裴彥定了定神:“好,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李星嬈:“在此之前,有幾樣東西,本宮想讓諸位大?人看一看。”

    話音剛落,崔姑姑便捧著幾本冊子走了進來?,立在公主身邊。

    李星嬈不慌不忙道:“今日長安掀起?秘聞風波,本宮聽說之后,便知?有人又在興風作浪,在這之后,本宮意外的得到?了一樣東西。”

    她?拿起?其?中?一冊:“裴家世代忠良,想必諸位之中?不乏與之交好者,對于裴氏門風清譽應當毋庸置疑。此事直沖裴氏而來?,想必裴左丞也是震驚不已,才會悄悄搜查了裴校書的房間,找到?了此物。本宮以為,這也是裴校書掀起?今日這番風浪的理由之一。”

    裴彥看到?那物,先是一驚,朝裴靜看了一眼?,繼而冷笑一聲,越發(fā)豁出去了:“好啊,那就請殿下為大?家展示展示此物。”

    李星嬈:“急什?么?。”說著,目光一掃,落在裴鎮(zhèn)身上:“宣安侯,煩請你將此物為眾位展示。”

    忽然被點名,裴鎮(zhèn)愣了一下,又很快應聲,取過冊子示眾。

    公主順勢繼續(xù)道:“這一冊,是皇祖當年病重之時的起?居注,曾寫明了醫(yī)女?喬氏入宮問診期間,皇祖曾有房事之跡。”

    此物一出,眾臣嘩然。

    這老皇帝,還真是色上心頭,病的都躺床上了,還能把臣子的媳婦給睡了!?

    然下一刻,李星嬈再次拿起?崔姑姑手里的另一冊:“不過,本宮這里還有一冊,不過不是起?居注,而是當年皇祖病重時的醫(yī)案。且這份醫(yī)案并未與一般的醫(yī)案封存在一起?,而是作為特殊情況處置封存與太醫(yī)院,不得輕易開?啟。本宮今早為了拿到?這份醫(yī)案,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它從哪里取出,中?途可?有經(jīng)?手旁人,整個太醫(yī)院都有目共睹,絕非作假。”

    說著,這份醫(yī)案也被傳閱出去。

    眾臣在看到?起?居注時,神色當即微妙,但?在看到?這份醫(yī)案后,又立刻色變。

    這氛圍的變化,順利的讓裴彥察覺到?異常,等到?他?看到?醫(yī)案上所寫的“腎疾”“廢”等字眼?時,忽然撲身要搶,可?拿著這本冊子的是裴鎮(zhèn),他?抬手便將裴彥掀翻,眾臣也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長寧公主為何選宣安侯來?做這事,原來?是預判到?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裴彥:“你這是假的!你這是作假!”

    李星嬈扯扯嘴角:“其?實,你這份起?居注,的確是由當時的起?居舍人所著。印章,名字與封存痕跡都有跡可?查,但?并不是這些都為真,就證明內(nèi)容也是真。更何況,它根本沒有寫明皇祖招幸的是妃嬪還是那位早逝的喬氏,正常的起?居官,要么?不寫,要么?就得寫得清清,如此含沙射影,已是疑點之一。”

    “其?二,想必不用本宮多說,在場的諸位大?人也清楚皇嗣對皇室來?說有多重要,一個失了人道的皇帝,最終會淪為國之笑柄,有礙設(shè)計。所以在當時,這件事情是絕對不會外傳的秘辛,就連為皇祖看診的所有醫(yī)官,都必須守口如瓶,當然,也包括這份醫(yī)案,不會與尋常醫(yī)案放在一起?,而是另行封存。如有必要,醫(yī)官甚至會仿寫一份假的醫(yī)案來?混淆視聽。”

    “試問一個身有隱疾的皇帝,要如何侮辱醫(yī)女?喬氏?”

    “你撒謊!”裴彥豁然起?身,“你也說醫(yī)案能造假,你這份醫(yī)案,何嘗不是皇帝為了脫罪的造假!?”

    太子沉聲開?口:“裴彥,孤今日主持公道,絕不尋思,倘若你真實皇家遺孤,即便真的有礙皇室清譽,孤也絕不會顛倒黑白,必然給你一個說法,但?若你以假亂真還口出狂言,休怪孤無情。”

    裴彥笑著退了兩步:“你們都是一丘之貉,你們……”

    “還不肯承認嗎?”李星嬈冷冷道:“那本宮不妨與你說明白一點,你的起?居注,的確是當年所造,但?年份上不假,并不代表內(nèi)容上為真。關(guān)于這一點,本宮稍后自會說明,但?現(xiàn)在,有一樣更重要的證據(jù),還請諸位大?人一睹。”

    話音剛落,內(nèi)衛(wèi)便領(lǐng)著一群普通老百姓打扮的人上了殿。

    衣衫樸素的百姓與朝堂上的臣子們形成了一道鮮明的分割線,而裴彥在轉(zhuǎn)頭的瞬間,表情都變了,“爹……娘……我找了你們好久,可?村子都沒了,你們到?底搬去哪里了!”

    聽到?裴彥看出普通百姓中?兩人的身份時,朝臣都一愣。

    這不是坦白了嗎?

    實則非也,裴彥反倒像是找到?了翻盤機會,起?身過去拉出一男一女?:“爹,娘,當著大?家的面,你們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吧!說出來?吧!”

    又轉(zhuǎn)身大?聲道:“這便是我當年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我是被他?們收養(yǎng)的,而把我送給他?們的,正是裴家的人,他?們假惺惺的等我長大?,在我十?多歲時把我接回去,可?即便這樣,他?們還是不敢認我,甚至不敢讓我大?方示人,于是用些假惺惺的話蒙騙我……”

    裴彥每一句話都說的情真意切,并不作偽,“而我正是信了他?們,這些年才一直在外游歷,不曾涉足朝堂!”

    他?回過身重新?拉起?二老的手:“爹、娘。你們快為我作證!我求你們……”

    “啪!”裴彥話沒說完,他?面前的男人似是忍無可?忍,那只拿慣農(nóng)具干慣農(nóng)活的手一巴掌下來?,裴彥的臉頃刻間就紅了。

    “你這個逆子!”男人對著裴彥時兇悍,可?一對著滿朝的權(quán)貴,又露出了平民百姓最常見的怯懦和拘束,他?笨手笨腳的跪下,用并不標準的姿勢對著公主連連磕頭:“公主殿下,小兒他?吃了迷魂藥,迷了心智了,公主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

    眾臣不免被這一幕搞得暈了頭。

    李星嬈似乎也乏了,看向一旁癱軟許久的裴靜:“裴左丞,休息好了嗎?”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裴靜顯然也緩過來?,他?意會了公主的意思,在兒子裴雍的攙扶下起?身,開?始了由他?敘述的那一部分真相——

    眼?前這對農(nóng)婦,的的確確是裴彥貨真價實的親生父母。

    這件事情還要從當年喬氏從宮中?說起?。

    原來?,喬氏本是太醫(yī)令之女?,她?自小學習醫(yī)術(shù),最大?的愿望便是濟世救人。

    可?因她?是女?子之身,即便求得了家中?醫(yī)術(shù),既無法入太醫(yī)院為官,也非開?醫(yī)館拋頭露面,加上與裴家郎君裴晞自小青梅竹馬,年紀到?了之后,終是在家中?的勸說下嫁為人婦。

    先帝病重那年,群醫(yī)束手無策,是喬氏得知?此事,主動請求進宮為陛下診治,可?惜,那時候的喬氏已經(jīng)?嫁人,因為太久不曾給人看診,很多病例都已老舊,是以此事結(jié)果并不如人意。

    之后,喬氏出宮,深感深宅大?院對自己的束縛,原本是想自請下堂,從此以醫(yī)術(shù)為伴,終生行醫(yī),沒想裴晞情深義重,竟不顧家中?反對,毅然決然陪著她?四下游歷積攢經(jīng)?驗。

    直到?那年,喬氏因在山中?采藥失足跌落山崖致死,裴晞悲痛欲絕,心中?僅存不多的孝道,令他?在那時回了一趟家,正式與家人訣別,之后便為裴晞殉了情。

    此事并經(jīng)?不是什?么?愉快光彩之事,裴氏便沒有宣揚,而引當年喬氏自請離去的是,令喬家也倍感愧對裴氏,所以此事上并未生出什?么?不快,兩家一經(jīng)?商量,選擇低調(diào)的辦理喪事。

    在看到?旁人對裴晞與喬氏夫婦的頌贊時,裴靜忽然替他?們感到?遺憾。

    這夫妻二人感情這般深厚,卻沒有留下一兒半女?,每逢祭奠,給他?們掌燈上香的人都無,于是,裴靜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為二人過繼一子。

    當時,裴靜在族中?尋了一圈,并無合適的人選,而當時,很多村子貧窮災荒,生的孩子根本養(yǎng)不起?,男孩還能賣掉,女?孩就只能就低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