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后 第60節
然下一刻,眼前人影一晃,正當蘭霽以為自己看錯了時,就見裴鎮已?徑直走到廊下,去到窗邊。 男人高大健碩,迎面走來時打下一片黑壓壓的陰影。 李星嬈握著書,擋在眉骨處,微微抬首:“你?擋到光了。” 裴鎮這才看清她面前擺著的一摞書,都?是民俗風情的地理志。 “光太強,看書毀眼睛。” 李星嬈眼神一動,忐忑了一早上的心情終于平復下來。 她抬起一條手臂搭在窗臺上:“你?一個舞刀弄劍的粗人,倒是知道讀書的講究。” 裴鎮聽出她話中的打趣,抬手撐在窗臺上,俯身下來:“我讀過書,認得字。” 言下之意,他?是武夫,卻非白丁,當然知道讀書的講究。 “啊——”李星嬈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你?對,聽你?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話中內容都?很正常,氛圍也和睦得很,但偏偏就是說話的兩個人站在一起,便叫旁觀的看客目瞪口呆。 蘭霽脖子都?伸出去了。 這時,一只手從裴鎮腰側伸出來,將他?輕輕撥開。 李星嬈這才看到與他?同行過來的蘭霽。 “蘭將軍也來了。” 蘭霽回神,支支吾吾半晌,一句簡單的回應愣是發?不出來。 是她早上沒有?睡醒,還是裴鎮昨夜被?奇怪的東西奪了舍? 蘭霽是過來人,男女關系的所有?細微變化她最是敏銳,捕捉起來比貓捉老鼠還利索,眼前這兩人,分明?…… 可……沒道理! 裴鎮一聲喊,蘭霽徹底回神:“啊?” 裴鎮:“殿下問你?,可有?事稟?” 蘭霽看了眼裴鎮,連忙上前:“有?的有?的。殿下,末將已?往洛陽城送過書信,百里刺史聽聞殿下親臨洛陽,身體抱恙,以命人備下車馬,明?日將會親自前來迎殿下入城。” 蘭霽口中的百里刺史,便是李星嬈的堂舅百里寧。 在李星嬈的記憶里,外祖母是因難纏而亡,生下母后之后就過世了,外祖父一直沒有?再娶,憂思?過度,也走得很早。 母親很小的時候,就被?大房過繼,成了大房嫡女,待進宮封后之后,幾?乎沒有?再回來過。 雖然百里氏隔兩年便會前往長安拜見,但李星嬈那時正是鬧別扭的巔峰時期,自己母親都?沒好臉色,哪里有?心思?應付這些從生下來便沒怎么見過的親戚? 是以,聽到蘭霽說起這位寧舅舅,李星嬈在腦中思?索了很久很久,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大概。 就在這時,身邊的裴鎮忽道:“見到了自然就認得了。” 李星嬈眼神輕動,飛快瞄了他?一眼,裴鎮察覺:“怎么了?” 李星嬈有?種被?窺伺到心思?的心虛,這讓她不免擔心,裴鎮如此敏銳的人,當真會因為昨夜那三分醉七分演的伎倆動容,真的與她破冰往來?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不承認被?他?勘破心思?,故意往別處扯。 裴鎮默了默:“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次入府,一定有?許多人是初次見面,送些什么才合適。” 裴鎮笑了一下,毫不留情的戳穿:“原來那些隨殿下走了一路的車里,放的不是要給府中親眷的禮物?” 李星嬈語塞。 還真被?他?說中了。 母后雖讓她走這一趟,但要她cao心的地方少之又少,連給府中人準備的禮物,都?是慧姑姑親手cao辦,一一對應,又與崔姑姑對接,從拿走到出手,都?不需要她費神。 到這里,李星嬈忽然有?點回過味來了。 今日見到的裴鎮,的確不同。 不像從前那般避之唯恐不及,將自己的一切都?收束起來,讓她無?從下手。 他?變被?動為主動,不遮掩,不含糊,直截了當的來去,反倒讓她應接不暇。 若她一直掩飾,久了根本不用他?來戳破,他?看她就跟看戲似的。 思?及此,李星嬈身子一松,挑眉看他?:“是備了見面禮,那又如何?難得今日不用趕路,我想外出走走,看看這洛陽城外的地界有?什么新鮮玩意兒,若是得心,多添一兩件見面禮,不可以嗎?” 裴鎮看了她片刻,“牽馬還是套車。” 第55章 關系急速進?展。 當李星嬈坐在馬上,由裴鎮牽著馬走進最近的一座小鎮時,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穿著素雅的紫裙,戴著帷帽,旁人乍一看,還以為是新婚出游的小夫妻。 噗嗤。 馬上的人忍不住笑了一聲,裴鎮牽著馬悠然前?行,并未回頭,明知故問:“笑什么。” 李星嬈拽著韁繩俯身,小聲道:“我還以為,你方才會和姜珣打起來。” 裴鎮很給面子的扯扯嘴角,沒說話。 自從姜珣任公主府長史以來,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李星嬈。今早出門,李星嬈原本?想?著再帶些人,卻被裴鎮說服——她若帶自己的府兵,勢必大張旗鼓,也就沒了閑逛的意?義和趣味,且他會?安排人暗中保護,越低調越安全。 李星嬈倒是沒什么,畢竟那日在郊外野林,他單槍匹馬就將所有殺手斬殺殆盡,就這方面,他當真有十足的安全感。 可姜珣反對。 不僅反對公主私下出行不做安排,更反對她與裴鎮走的這么近。 事實證明,裴鎮是有些小心思在身上的,面對咄咄逼人的姜長史,他四兩撥千斤,將球踢給了在旁看戲的公主。 于是,原本?是李星嬈坐看裴鎮和姜珣兩虎相爭,變成了裴鎮在旁靜看公主如?何?擺平自己的寵官。 最后,姜珣是陰著臉送他二人出來的,一路捂著拳頭,李星嬈好幾次覺得他要動手。 “若他動了手呢?”裴鎮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李星嬈沒懂:“什么?” 裴鎮:“若他的風度沒有壓住,公然與我動了手,你怎么想??” 裴鎮的嗓音略微低沉,許是在軍中多年?,頗有不怒自威之態,但細細品來,又不乏溫潤之感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與她講話時,在稱謂上省略了身份,這種信手拈來的口吻,好像他們早就是很熟悉的人。 同樣的感覺,李星嬈在姜珣身上也感覺到過。 但不同的是,姜珣的這種感覺,只會?表現?在態度里,或是一個眼神,或是一個神情,仿佛早就很懂她。 但無?論他的態度多隨意?,口頭上永遠都不會?亂了尊卑,換言之,也就嘴上裝裝樣子,路子還是野得很。 所以,裴鎮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內里包含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或許,他也在試探。 就像姜珣對他充滿防備一樣。 這哪里像求賢若渴的人對上看中的人才,分明像兩個心懷鬼胎的仇家?對上線。 而她如?今,無?異于是橫在了兩人之間。 有點意?思。 “能怎么想??他防備你,無?非是怕我當真你勾去了神魂,五迷三道的毀了昔日承諾,為了討好你,將他五花大綁的獻給你唄。由此可見,他當日選擇投靠我,是發自真心。” 李星嬈忽然扯了扯兩人共同牽著的那根韁繩,裴鎮感知到,終于回頭。 李星嬈趴在馬上,做出與他耳語的姿態,悄聲問:“那你呢?你會?要求我把他交給你嗎?” 裴鎮很快回頭,牽著馬穩穩當當的走:“那你舍得將他綁了給我嗎?” 李星嬈輕笑起來,踩著馬鐙的腳輕輕晃了兩下:“什么你的我的,你與我在一起,我的就是你的呀。” 裴鎮這才回頭看她,是那種聽了一句虛偽的不能再虛偽的甜言蜜語,卻又懶得拆穿的表情。 李星嬈卻在他的審視中撩起帷帽的紗簾,淡去笑意?,認真且鄭重的說:“不騙你,若昨夜說得那些話,你都認了,絕不反悔,別說是姜珣……我什么都給你。” 她態度忽轉,果?然令裴鎮一愣,原先戲謔的眼神也因?她而認真了幾分。 片刻,他轉頭看前?面,只說了句:“放心,不會?食言。” 隔著薄薄的紗簾,李星嬈肆無?忌憚的審視起來。 忽的,裴鎮勒馬叫停,指了指旁邊的茶坊:“要不要下來歇歇?” 李星嬈順著他所指看過去。 茶坊中人來人往,不過是趕路經過此地的商販走卒解渴的地方,和“品茶”這種雅事完全不沾邊。 “好呀。” 裴鎮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用手扇著風,好奇的打量著茶社,半點嫌惡都無?。 他二話不說,一手穩著馬,一手伸向她。 李星嬈低頭看著伸到面前?的手掌,本?是一只骨形勻稱修長好看的手,掌中卻布滿老繭。 她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男人收指一握時,皮膚摩擦間,粗糙磨礪之感便格外顯明。 這里來往都是商旅游客,所以外面有專門停放車馬的位置,裴鎮將馬拴好,給了看守的人幾個同伴,直接牽著李星嬈走向茶館。 李星嬈盯著兩人握著的手,嬌聲道:“你往日里一定沒有與小娘子牽過手吧?” 裴鎮:“你怎知我沒牽過?” 李星嬈嗤笑:“牽過才有鬼,你這手糙的很,哪個女娘受得住。” 裴鎮:“那我現?在牽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