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的瞳孔一縮，不等他開口，一道金光順著姜長生的食指射出，打入他的大道之眼中，他整個人一僵，眼神失去神采。

    姜長生這是要強行教導姜九大竊天術。

    他能感覺到天外的力量正在沖擊著這片天地，姜九沒有漫長的歲月去聽他講道，慢慢修行，必須冒著風險，盡早學會。

    不提姜九能否掌握大竊天術，就算掌握，也未必能解決當下的絕境。

    但這是姜長生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在姜九的意識里，他正面對著姜長生講道，四面八方皆是姜長生的身影，不斷述說著因果之道，無比嘈雜，令他的道心近乎崩潰，但他根本無法擺脫這樣的局面，只能被動接受。

    不知過去多久。

    姜九緩緩睜開眼睛，此時天穹正值黃昏，不見姜長生的身影。

    “這是……”

    姜九猛地驚醒，立即站起身來，舉目看去，很快就鎖定姜長生的身影，他站在半山腰的斷崖邊上，仰望著天穹，寒風吹動他的道袍，他仿佛隨時會飛升，羽化而去，令姜九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連忙閃身來到姜長生身后，雙膝跪地，咬牙道：“晚輩見到祖先，敢問祖先名號？”

    姜長生背對著他，道：“千身萬相，無需知曉我的名號，我從你無法想象的地方而來，所做之事也是你無法預料的。”

    千身萬相……

    姜九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詞，但他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兒聽過，又是描述哪位強大的祖輩。

    姜長生轉身，側看向他，道：“此術名為大竊天術，你應該已經清楚它的強大之處，以及施展它所背負的后果，你可愿承擔這份代價？”

    姜九當即起身，臉色決然，道：“姜族只剩下你……只剩下我，我本就不想獨活，豈會畏懼，縱然是被因果吞噬，被后世人遺忘，無人記得我，只要能成功，我就愿意！”

    繼承大竊天術后，他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信心。

    如此神術，定然能向黑暗邪靈發起反擊，甚至可能扭轉太乙仙域的絕境！

    姜長生望著姜九因傳承大竊天術而白掉的長發，他心中欣慰，無論在多遠的未來，他的子孫之中，總有人擁有這種一往無前的決心與責任感。

    他開辟了仙道，讓姜族最受益，姜族就應該承擔起比其他世族更多的仙道責任。

    第645章 盤古之威，更高的境界

    “祖先，您不跟我……”

    姜九望著姜長生，一臉猶豫的說道，大竊天術讓他驚為天人，能傳授如此神術的祖先，其道行定然是他無法想象的。

    姜長生回答道：“我不屬于這個時代，無法插手，一旦我接觸到黑暗邪靈，我就會消失，回到我所在的時代。”

    這番話聽得姜九動容。

    姜九正要多說，卻見姜長生扭過身去，背對著他，道：“你該準備了，將自己的狀態調整至最佳，再去拯救這糟糕的天地吧。”

    姜九一聽，頓時無話可說，他朝著姜長生的背影行禮后，就地而坐，開始養傷。

    姜長生則站在懸崖邊，仰望天外，他想看清楚黑暗邪靈，這樣以后才能有所防備，可無論他如何去看，都窺探不到黑暗邪靈的存在，但有一點，那就是他能感覺到天外很危險，這是他所在的大千世界虛空沒有的感覺，這說明冥冥之中有一股很危險的力量在潛伏著。

    “也不知太乙仙域還剩下多少這樣的天地。”

    姜長生默默想到，因為黑暗力量的存在，他無法用神念窺探太乙仙域。

    此次意志穿越倒是好事，提醒了他，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仙道也當有此劫，就如同昔日的遠古仙道，或許這也是大千世界的劫。

    知曉有此一劫，才更好的準備。

    天地陷入安靜之中，姜長生觀望著，姜九則療傷。

    時間快速流逝。

    千年一晃而過。

    整整千年時間，兩人都沒有交流過，而觀察天外的虛空也并不會讓姜長生感到枯燥，甚至對因果之道的感悟更深。

    這一日。

    皓日當頭，姜九緩緩睜開雙目，額頭上的大道之眼跟著睜開，已經恢復正常，眼神清澈，卻又透著異樣的神光。

    他看向姜長生的背影，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道：“祖先，我已準備好。”

    姜長生轉身看向他，微笑著點頭，然后騰飛而起，姜九緊隨其后。

    “祖先，姜族還有再起的可能嗎？”

    姜九忍不住問道，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姜長生沒有看向他，道：“未來是由你創造，只要你努力，總會有希望。”

    姜九一聽，不由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此次出戰將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戰，縱然成功，他也將被大竊天術的無邊因果反噬給吞沒，身死道消，以此神術挽救一切，他的一切因果都會被抹去。

    不過心里雖然有遺憾，但姜九不會猶豫。

    他在意的所有人都已經葬身于黑暗邪靈手中，他不只是為了拯救太乙仙域，也是為了復仇！

    祖孫倆飛過天頂，穿過一層護罩，來到黑暗寂靜的虛空之中，舉目望去，昏暗的虛空明顯有什么東西在東西在涌動，仔細看去，卻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它們來了！”

    姜九沉聲道，他猛地沖至姜長生前方，一把長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他下意識就想要戰斗，但忽然想到自己掌握了大竊天術，何必再像之前那般戰斗？

    正好先試試！

    姜九右手握著長槍，左手施展大竊天術，將因果之力灌入長槍之中。

    姜長生看著他獨對黑暗的身姿，面露欣慰之色。

    “我也該回去了。”

    姜長生默默想到，雖不清楚姜九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他已經沒有更好的相助辦法，而且他感受到了黑暗邪靈的靠近。

    一旦他與黑暗邪靈接觸，他就會離開這里。

    轟！

    姜九的氣勢爆發，一股源自因果之力的無形之風撼動黑暗虛空，姜長生明顯感受到那些無形的黑暗邪靈開始暴動，四面八方涌來陰寒氣息，異常兇猛，饒是姜長生都為之心一驚。

    姜長生的視野瞬間開始模糊，一種熟悉的天旋地轉感覺籠罩他。

    他恍惚間看見姜九揮舞手中的長槍，周身閃耀起璀璨強光，仿佛光明驅逐黑暗。

    緊接著，他的意識陷入黑暗之中。

    經過短暫的混沌后，他猛地睜眼。

    他已經回到現實，正在渡劫。

    兩百多尊盤古分身還在虛空各方邊緣等待著，大道乾元神座旁的分身仍在仰望天劫。

    看樣子，他的意志穿越并沒有離開太久。

    “這般看來，每次渡劫時的意志穿越，并非是因天劫而引起，是某種力量在引導我，這一次，莫非是希望我用大竊天術渡劫？”

    姜長生眼神閃爍，天道香火值的下降速度依舊很快。

    他坐在大道乾元神座上，身心開始放松。

    比起姜九的絕境，他的此番渡劫又算得了什么？

    他已經做好香火值耗盡，憑自身實力抗衡天劫的準備。

    虛無空間依舊承受著雷劫的肆虐，大道暴亂，沒有生靈敢靠近這片空間，姜長生的神念與香火演算都沒有捕捉到強大存在到來。

    許久。

    姜長生的香火值終于耗盡，幾乎是一瞬間，兩百多尊盤古分身憑空出現在鴻蒙神元氣周圍，迅速列陣，凝聚出巨大的盤古虛影。

    他不打算用大竊天術渡劫，此術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使用，他不希望未來的黑暗力量是因他而起。

    正好，他也想試試盤古虛影的極限！

    一尊前所未有的巨大虛影緩緩站起來，姜長生仰著頭看去，盤古虛影的身姿是那么的偉岸、霸氣，仿佛可以撐起整個大千世界。

    他很好奇，盤古的來歷，他之前在遠古仙道聽聞過盤古之名，但傳說很少。

    盤古又能在前世的華夏留下開天辟地的神話，估計來歷無比古老。

    光是這尊虛影，就足以說明盤古已經達到遠超大羅之境。

    在姜長生的注視下，在漫天狂暴雷霆下，盤古虛影怒吼一聲。

    這一聲爆喝，驚動整個虛空領域！

    仙道眾生、玄命眾生、鎮樞眾生等等，以及隱藏在深層空間的道衍眾生都聽到了這聲爆喝。

    所有生靈都以為有恐怖強敵來襲，全都惶恐不安，各道統的強者紛紛飛出天地，準備戰斗。

    盤古虛影提起手中的大斧，一顆神秘珠子從他的背部冒出，迸發出強光，助長他的氣勢，萬千天雷落下，都無法撼動盤古虛影。

    兩百多尊盤古分身的氣息則在快速下降，召喚出如此強大的盤古虛影，對于他們而言，消耗極大。

    姜長生心神一動，盤古虛影立即提斧斬去。

    一斧斬天劫！

    一道仿佛能斬開混沌的斧氣扶搖而上，以不可阻擋的霸道之姿，擊散天劫雷云。

    但天劫雷云哪里是這么容易破的，縱然沒有雷云，那一道道天雷仍不斷劈下，瘋狂轟擊盤古虛影。

    滿身雷電的狀態下，盤古虛影再次抬斧。

    無數雷電順著他的身形落在姜長生身上，鴻蒙神元氣無法阻擋，大道乾元神座的護罩瞬間破碎。

    大部分雷威被盤古虛影抵消，仍讓姜長生的混元不滅金身很不好受。

    盤古虛影的揮斧速度越來越快，姜長生也拿出一件件至寶，幫助自己抵御雷威。

    這一刻，姜長生算是使盡渾身解數，沒有再留手。

    沒有香火護罩，往后的渡劫度秒如年。

    姜長生差點就想施展大竊天術，但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