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四蒔錦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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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水翠轉身要去叫夏蒔錦,段禛卻忽然喚住她:“不必了!” 是他魯莽了,得了熊掌便急著來邀功炫耀,卻忘記沒哪個小娘子看得了這么血淋淋的東西。剛剛丫鬟都嚇得險些摔倒,要叫夏蒔錦見了,只怕要嚇得再也對這熊掌提不起興趣了。 人家小娘子只是愛吃色香味俱全的紅燒熊掌,而不是想看這血腥的新鮮熊掌。 思及此,段禛改了主意,阻止了水翠去喚夏蒔錦,自己轉身又出了院子。 第103章 奇怪 太醫剛剛得知太子殿下受了傷, 還騎馬往夏娘子處去了,便一路小跑著來請脈,誰知剛跑到夏娘子門口, 就見太子殿下又翻身上了馬,絕塵而去。 太醫無奈的看著已行遠的殿下, 一臉絕望。 這回段禛是往行宮的膳房去了, 因著食材得來得不易, 是以他親自對御廚們叮囑了一番, 務必要做出當初宮宴的口味來。 行宮里的晚膳不比在宮里時早, 此時太陽落山,離著晚膳卻還有一小會兒時間,段禛便打算趁這功夫回寢殿稍微凈下身, 換身干凈衣裳, 以免被父皇和母后看到這副狼狽模樣,又要小題大作。 然而當段禛回到寢殿時,剛進門就發現陳英的臉色不太對勁兒, 一直朝他使眼色。段禛旋即明白過來,但人已經到了門前, 也不可能再折返離開,遂只得步入。 “母后。”段禛朝著劉皇后行了個禮。 劉皇后一見段禛的這副模樣,哪里還能在椅上坐得住,急急起身過來看他, 扶著他的胳膊上下掃量:“太子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何事?” 劉皇后還沒聽說段禛遇熊的事, 剛剛只是聽人報了一句太子殿下終于回來了,便急急親自過來看。 別人都早早就回來, 只太子和夏徜二人未歸,劉皇后最擔心的就是圍場里野獸那么多, 萬一傷了咬了可怎么是好?結果這一瞧,還真叫她擔心對了。 “這到底是怎么弄的?!”劉皇后心疼的口吻里已是帶著幾分薄怒,可這份怒意又不是對著太子。 若是親娘,這會多半是只顧著兒子的安危。若是完全不親的養母,這會兒又多半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于她而言只要太子還活著未來能繼承大統就夠了,根本不會親自過來看。 而像劉皇后這樣,算是各占一半,既有些功利心在,又有些慈母心。 段禛趕緊扶著她坐回椅上,仔細解釋:“母后無需太多擔憂,都是小傷,不過是在林場里遇到了一頭黑熊,有驚無險,黑熊已被兒臣獵殺了。” “黑熊?”劉皇后的心猛得一顫,心說那東西,往常要十余個好手一同獵殺,方能拿下,太子竟能平安脫險,屬實是神跡。 不過段禛說自己都是小傷,劉皇后不敢輕信,還是又命人去傳來太醫,為太子細細查驗作勢。 查驗完畢后,太醫便如實稟報:“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身上有傷口六七道,不過確實只是皮外傷,臣已為殿下清理傷口并上了藥,稍待時日便可愈合。” 聽太醫如此保證了,劉皇后方覺提了許久的心終于放了回去。只不過被這一嚇,她的頭疾復又發作了起來,太醫開了方子后,段禛便將劉皇后送回寢殿,且因此次犯疾是因自己而起,段禛心中難免有愧,便親自留下來侍疾。 官家聞聽后也連忙前去探望。 太子傷重,劉皇后又病倒,官家也未出席,今日的宮宴自是不會再如昨日那樣盛大。于是不少騎馬累了一日的大人,便紛紛也稱身體不適,未去參加晚宴,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隨便吃了點便早早歇下了。 而膳房那邊聽說官家皇后以及太子均未赴晚宴,剛剛做好的那道熊掌也猶豫著還要不要端過去。 幸好段禛心里有此事,讓陳英過來膳房知會,這道紅燒熊掌不必上了。陳英將用食盒打包好的熊掌帶回。 此次秋狝,崇安帝特意將日子提前,原本就是為了劉皇后的身體,想著她出來透透氣也能恢復得快些。然而人出來了,卻還不如在宮里將養著時。 于是崇安帝當晚便作了決定,明日天亮便啟程回京。將原本四日的圍獵,縮短了兩日。 其實除了少數幾人外,其它人并不知此次圣上突然決定提前回京,是因為劉皇后頭風復發和太子受傷。夏蒔錦自然也不清楚。 而夏徜出于種種原因也沒有將事情原委說與meimei聽。 待夏家人回到侯府,東宮的賞賜近乎是同一時間送了過來,有整整四只熊掌,還有一些野雞獐子和兔子。皆是段禛親手所獵。 別的也就算了,夏蒔錦只瞟了一眼,就發現那只兔子有些不太尋常。又忍著血腥上前確認了一番,這只小白兔子的屁股上還有一圈紅印,正是她在小圍場獵到又放生的那一只…… 所以,小兔子被她放生后,又被段禛給一箭射死了…… 夏蒔錦一時有些無語,也沒管那一提來之不易的紅燒熊掌,便氣咻咻的回了房。 接下來幾日,夏蒔錦都對葷菜沒什么胃口,更別提熊掌了。 其實夏蒔錦愛吃熊掌之事,本就是夏徜隨便一說,夏蒔錦從來沒有覺得熊掌有什么特別。 而侯爺和侯夫人也對熊掌沒什么喜歡的。 是以到了最后,段禛拼著性命擊敗的熊,這來之不易的熊掌,全都入了夏徜的口。 從春山圍場回來后,沒幾日就到了七月十五的中元節。 安逸侯府闔家在花廳用午飯時,夏蒔錦問父親:“父親,中元節不如一起去放河燈祈福吧?” 夏蒔錦記得以前在洛陽時,父親每年都會帶著自己去放河燈祈福,而來到汴京后,卻是再未帶自己去過。 來汴京后唯一的一次放河燈,還是遭遇山賊的那一晚。再說那一晚夏蒔錦也根本未來得及為自己許什么愿,當時還是在幫夏鸞容為被以為死了的崔小娘祈福。 其實今日夏蒔錦突然想去,也是想到了崔小娘和夏鸞容,她們是死有余辜了,可到底一扇門里生活了近二十載,若不正式送一送,倒有些陰魂不散的感覺。 然而夏罡投了筷子,卻道:“為父過午還得出京一趟,回來應該時辰不早了,就不陪你去了。” 夏蒔錦微微一怔,追問道:“父親出京去做什么?” 然而從來對自己有問必答的父親,這會和卻是沒什么好臉色,只搪塞了句:“有公事。”便起身離開了。 孟氏看他一眼,也懶得叫他,由著他去了。 夏蒔錦回了神兒,又問夏徜:“阿兄可要陪我去?” 夏徜卻也投了筷子:“今日恐怕不行,我要陪父親一起出京。”說完,夏徜竟也起身離開。 明明飯還沒吃幾口。 平日里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父親和阿兄,今日都心事重重的模樣,這很難不讓夏蒔多想。于是她又匆匆吃了幾口,便也對孟氏道:“母親,我吃飽了,回去了。”笑笑便起身離開。 孟氏看著女兒俏皮的離開,自己臉上起初掛著笑,可等女兒走遠,那笑意很快就散了開去,似乎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夏蒔錦直接去了車馬門,原是想問問馬夫一會和父親和阿兄到底要出京去哪里,但卻正好看到馬夫正在往馬車上搬一摞東西。 夏蒔錦定睛一看,那不是厚厚的一摞紙線么?難道父親今日是想去祭拜下崔小娘和夏鸞容? 她們母女皆葬身黑龍山,若父親想要祭拜她們,的確是得出京才行。到底夫婦、父女一場,要說心里一點沒掛念,也違背了人之常情。 可叫夏蒔錦有些想不通的是,為何父親要帶著阿兄去,且阿兄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這怎么看也不像是去送崔小娘和夏鸞容的。 思來想去,夏蒔錦最終做了個決定,親自跟去看一看,左右她在家也無事可做。 于是等夏罡和夏徜上了馬車之后,夏蒔錦便也悄悄跟出了門,登上了早早候在門外的一輛青帷馬車。 這輛馬車是她先前特意叫水翠雇來的,一來為免父親和阿兄有所發覺,回頭看時一眼認出自家的馬車。二來畢竟侯府里的馬夫,皆是以她父親馬首是瞻,難保不會前腳聽她話跟著去了,后腳就去父親那老實將她給賣了。 水翠雖照著夏蒔錦的話雇好了馬車來,但當下也是有些不理解:“娘子,大郎君跟您不是從來沒有秘密的么,為何您不直接問他去哪兒,還要這么費事。” 夏蒔錦嘆了口氣,“你說的那是小時候,現在的阿兄,瞞著我的秘密可多著呢!” 自己車后跟著的,因是不眼熟的馬車,是以車里的夏罡和夏徜均未起疑,就這么一直讓馬夫將他們帶到了京郊的一處荒涼地。 這處已經鮮少有車馬人煙了,是以看到父親和阿兄下車后,夏蒔錦為了不引起他們懷疑,未將馬車跟在他們后面停下,而是故意讓馬夫繼續往前行,之后又繞了一大圈,重新將她放到了起先父親和阿兄下車的地方。 第104章 尚氏 夏蒔錦拉著水翠在一從竹子后面蹲下, 主仆二人皆屏氣凝神,從竹葉縫隙間窺向不遠處的夏罡和夏徜父子,并看清就立在他們身前的那個石碑上, 篆刻著“尚氏”二字。 “不是崔姨娘和四姑娘……”水翠不禁發出疑問。來的一路上,她和自家娘子皆以為侯爺和大郎君是悄悄去為崔姨娘母女燒紙。 夏蒔錦趕緊堅了根手指在唇邊:“噓~!”盡管她也萬分疑惑, 這是“尚氏”是誰?跟父親和阿兄有什么關系? 再說這個碑文如此簡單, 除了一個簡單的姓氏之外, 再無其它對此人的說明, 倒像是……身份有什么見不得光之處。 想到這里, 夏蒔錦腦中恍然冒出那日在春山行宮時,西涼的大皇子問戶部尚書的話,心說大皇子要找的那個故友也姓尚, 和這里埋著的這位尚氏, 不知有沒有關系。畢竟尚個這姓氏,在大周并不常見。 墓前,夏罡蹲下身去點那些紙錢, 嘴里念念有詞:“以前在洛陽時,離你遠, 不便帶徜兒來拜祭你。遷居汴京后倒是離你近了,往后年年我都會帶著徜兒來看你的,你就安心吧。” 立在一旁的夏徜默默流下了兩行清淚,隨后也蹲下開始幫著父親燒紙錢, 也開始說些什么。 “阿娘, 孩兒不孝,來看您了……” 這聲音飄到藏在竹子后的夏蒔錦和水翠的耳中, 主仆二人雙雙露出錯愕表情:墓中這位尚氏,居然是夏徜的生母?! 夏蒔錦雖從小和夏徜一起長大, 但畢竟小他五歲,她出生時,夏徜便已經在孟氏身邊養了五年。是以幼時的夏蒔錦,就覺得夏徜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兄長。 后來長大了,夏罡和孟氏知道有些事夏蒔錦遲早會知道,也沒必要特意瞞著她,故而孟氏尋了個時機,悄悄告訴女兒其實夏徜是父親的外室生的。 同時孟氏也告訴她,既然不是一個娘生的,可他們仍然是親兄妹,和過去并無任何不同。告訴她這些,也不過是怕日后她自己在外頭聽見什么,回來倒覺得像天塌一樣。 可即便知道了阿兄是有一個生母的,但在安逸侯府,從沒人給夏蒔錦提起過她阿兄的這個生母是個什么樣的人。 是以夏蒔錦至今,也只知有這么一個人存在,卻不知她在何處,姓誰名誰。 面對眼前看到的,夏蒔錦才明白為何阿兄的生母毫無半點存在感,原來竟已不在了多年! 那邊夏徜猶在說著什么,夏蒔錦也依稀從阿兄的話里聽出些意思。原來阿兄打小就沒有見過親生母親,尚氏在生下他的時候,便因難產而故,是以夏徜一出生直接被父親抱回了侯府。 這時夏罡也說道:“徜兒,其實有件事為父一直沒同你說,今日當著你生母的面,也應該同你說一下。” 夏徜轉臉看向夏罡,等待父親說下去。 夏罡嘆了一聲:“你的名字,便是你阿娘親自給取的。” “你阿娘生下你時已氣若游絲,她知自己無法看著你長大,便將你托付給了我和你母親孟氏,原本我提議給你取名‘夏尚’,也算是名字存有你阿娘的影子,可你阿娘卻說‘尚’太孤單了,叫‘徜’吧,從此父母雙全,就像其它小孩子一樣快樂平安的長大。” 聽完這話,夏徜心底完全被苦澀覆沒。盡管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生身母親,可從父親斷續說給他的這些話里,他知道生母對他的愛,一點也不少于旁人。 夏蒔錦隔著竹叢,尚能清晰感受到阿兄的悲傷,她決定不再偷聽下去了。 夏蒔錦給水翠打了個手勢,示意離開,水翠便趕緊往后退,兩人很快便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回到馬車上,夏蒔錦板板正正坐著,良久也不說一句話。后來水翠見她一直這樣,便緊張起來:“小娘子,您是看著大郎君哭難受么?” 夏蒔錦目光垂落在腳前,輕咬了咬下唇,才說道:“我只是終于明白為何從小到大,阿兄從來不辦生辰宴了。” 從小到大,夏蒔錦的每個生辰都會興師動眾,搞得熱熱鬧鬧,可每年夏徜的生辰卻從無人提及。起先夏蒔錦小,未在意這些,后來長大了,便開始好奇,甚至問孟氏,是不是母親不喜歡哥哥? 再后來,夏蒔錦得知了夏徜并非是自己母親所出,便又想,莫不是母親偏心,苛待外室生的兒子?可又一想,不會呀,平日里母親待她和阿兄都是一樣的好,母親也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夏蒔錦便忍不住去問夏徜,夏徜只風清云淡的對她說,小姑娘家才對生辰看重,男兒家志向遠大,不會看重這些。 今日夏蒔錦總算解開了這個疑問。 自己的生辰,竟是生母亡故的日子,任誰還能過得下去呢? 傍晚,因著夏罡和夏徜一直沒有回來,便只有孟氏和夏蒔錦還在花廳用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