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寵姝色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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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秉安漠然的看著他:“你覺得當(dāng)?年我一個(gè)五歲的孩子如何逃得出皇宮?” 沈禾反應(yīng)過來,猶不?敢置信:“所以說梁世濤當(dāng)?年是假意投合裴盛,目的就是隱忍蟄伏,把你從皇宮救出去,而你如今能入皇宮,成為執(zhí)掌皇權(quán)的掌印,背后少不?了有梁世濤相助,否則只靠你一個(gè)力單勢薄的人,怎么可能做到這一步!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他轉(zhuǎn)身靠在牢門上,靠著牢門緩緩坐下。 “報(bào)應(yīng),都是報(bào)應(yīng)啊。” 二?十年前他們滅了溫九,二?十年后被溫家遺孤一個(gè)一個(gè)的報(bào)復(fù),先是季隴延一家,再是蔚家,最后輪到裴氏皇族與他,一切都是罪有應(yīng)得。 謝秉安瞥向燕王:“裴胥司,還有一事要讓你失望了。” 燕王臉色凝重?,眉頭緊皺的看著他。 謝秉安道?:“我入宮時(shí),并未去凈身。” 直到謝秉安離開后燕王都沒有回過神來,他怔怔的轉(zhuǎn)頭看向早已沒有蹤影的長道?,謝秉安臨走?前說的話還在腦海里不?斷徘徊。 入宮時(shí),并未去凈身。 也?就是說,謝秉安并非是太監(jiān)。 燕王俯身抓住沈禾的雙肩搖晃:“舅舅,謝秉安到底是誰?溫九辭又?是誰?” 沈禾的目光聚攏在燕王蒼白狼狽的臉上,苦笑道?:“不?怪你不?知曉,那年溫家被滅,你也?才剛滿兩歲,你可還記得,你父皇上一任的帝王是誰?” 燕王抓著沈禾雙肩的手陡地僵住。 ——好像就是…姓溫。 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如今的皇族姓裴,他也?從未去在意過二?十年前的事。 燕王死死盯著謝秉安方才離開的方向。 原來他竟是二?十年前的溫家遺孤。 窗外寒風(fēng)簌簌。 蔚姝沐浴后躺在榻上,手里拿著繡娟來回看,上面兩種針法的海棠花各不?相同。 云芝從外面進(jìn)來,搓了搓手:“小姐,外面下雪了。” 蔚姝下榻,趿拉著鞋子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望著外面,幽暗的燭光下飄著雪花,落在地上便消融了,云芝取來狐裘披在她身上:“小姐當(dāng)?心著涼,若是染了風(fēng)寒,難受的可是你自個(gè)兒。” 蔚姝笑了笑,雙手搭在窗邊,仰著小臉,看著從無邊無際的夜空里飄墜落下的雪花。 一場大雪掩蓋了承乾宮里鋪灑的鮮血。 今日的皇宮又?恢復(fù)以往,就好像晌午的承乾宮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 好像,皇帝還沒有死。 翌日一早。 蔚姝換上一身素白的宮裙,身披青煙色狐裘,被謝秉安牽著走?出巡監(jiān)司,抱著她坐上轎攆,昨夜一場大雪將皇宮都覆上了一層白霜,枝頭墜雪,狹長的甬道?鋪著一層厚厚的積雪,錦衣衛(wèi)抬著轎攆走?出承天門,直到馬車停在詔獄前,蔚姝才恍惚的回過神。 “我們到了。” 謝秉安抱著蔚姝走?下馬車,蔚姝掙扎了一下,低著頭道?:“我自己會(huì)走?。” 謝秉安道?:“地上都是雪,會(huì)濡濕鞋子。” 蔚姝:…… 她哪有那么嬌氣。 蔚姝緊張的蜷緊手指,抬眼看向謝秉安,從她的角度能看到男人線條鋒利的下頷,他薄唇輕抿,舒眉朗目,只是眼睫下的那雙鳳目好像永遠(yuǎn)都是幽深涼薄的,第一次看見他時(shí),她便覺得謝秉安的一雙眸就像浸了冬日里的寒雪,被他掃上一眼,便覺渾身寒顫。 待會(huì)就要見到秦叔叔了。 她現(xiàn)?在不?敢去想從秦叔叔嘴里聽到謝秉安對楊家所做的惡行。 她這一刻竟開始膽怯,懦弱,不?敢去面對。 蔚姝承認(rèn)自己此刻生出了逃跑的念頭,似是看出她的內(nèi)心所想,頭頂傳來輕笑,她抬頭對上謝秉安落下的視線,秀眉微蹙:“你笑什?么?” 謝秉安道?:“寧寧怕了?” 蔚姝眼睫一顫,冷著小臉瞪他:“我怎會(huì)怕,怕的應(yīng)該是你才對。” 謝秉安低笑,抱著她走?進(jìn)詔獄暗室,將她放在鋪著軟和的圈椅上,手掌在她后頸按了按:“秦雷馬上就來,你先稍等一會(huì)。” 見謝秉安要離開,蔚姝起身叫住他:“謝秉安。” 男人轉(zhuǎn)身:“怎么了?” 蔚姝抿了抿唇畔,手指絞著裙擺,看著謝秉安昳麗冷俊的容顏,問道?:“我與秦叔叔見面,你怕嗎?” 她仔細(xì)盯著謝秉安的眼睛,試圖從里面看到一絲膽怯,畢竟她要見到秦雷,他定會(huì)親口告訴她有關(guān)?于楊家被害的所有真相,也?包括謝秉安的所作?所為,可能她現(xiàn)?在會(huì)自欺欺人,會(huì)背著良心不?去想她與謝秉安之間隔著的血海深仇,可在秦雷告訴她一切真相后,她與謝秉安之間,怕是要徹徹底底的完了。 謝秉安道?:“不?怕。”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像是能安撫人心,竟莫名的讓蔚姝也?不?覺得怕了。 暗室的門緩緩關(guān)?上,蔚姝坐在圈椅上,用力絞著手指。 暗室外。 潘史?從外面走?來,對謝秉安道?:“主子,梁老將軍請您去一趟梁府,說有事要與您商榷。” “嗯。” 謝秉安臨走?前,回頭看了眼關(guān)?上的暗室門。 第50章 暗室內(nèi), 燈火灼灼。 蔚姝雙手捧著溫?zé)岬牟璞K,裊裊熱氣朦朧上升,險(xiǎn)些遮住了視線, 她眨了眨眼, 仔細(xì)看著被錦衣衛(wèi)帶進(jìn)來的秦雷。 他低著頭坐在對?面,雙手與腳腕上銬著鎖鏈,穿著白色的囚服,頭發(fā)凌亂不堪, 臉上胡子也亂糟糟的, 與街上的乞丐別無一二,若不是秦雷朝她看來, 她看到他眉骨那里一道熟悉的疤痕, 都險(xiǎn)些認(rèn)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三年前威風(fēng)凜凜的秦叔叔。 “秦叔叔?” 蔚姝如羽的眼睫顫了顫, 試探的開口問。 三年不見?,一個(gè)人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秦雷始終低著頭, 眉心籠著最痛苦的悔恨, 秦叔叔三個(gè)字就是一把親情刀,狠狠剜著秦雷的心,他忽然起身跪到蔚姝腳邊,頭重重磕在地上, 蔚姝被?他突然的舉動(dòng)?嚇到,起身往后退了幾步,就連一旁的錦衣衛(wèi)也拔刀擋在蔚姝身前, 以防秦雷忽然謀害姝妃娘娘。 “你真?的是秦叔叔?” 蔚姝讓錦衣衛(wèi)后退, 走上前低頭看秦雷, 秦雷抬起頭,一雙充滿悔恨痛苦的眼睛撞入蔚姝眼里, 她清楚的看到秦叔叔的瞳孔里布滿紅血絲,整個(gè)人蒼老憔悴了許多。 “小姐。”秦雷眉峰緊皺,一個(gè)大男人說話時(shí)?帶著哭聲:“正是秦雷。” 蔚姝心尖一顫,將茶盞放在桌上,伸手去扶秦雷,秦雷膝行?后退避開蔚姝干凈雪白的小手,雙手撐地,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發(fā)出?令人心驚的悶聲。 “秦叔叔,你起來說話。” 蔚姝僵在半空的手微微蜷起,心疼的看著秦雷。 秦雷不敢抬頭,滄桑的聲音里都是道不盡的悔恨與?痛苦:“小姐,秦雷有罪,秦雷該死啊,秦雷該死該死啊!”他自責(zé)的悔恨,頭不停地撞在地上,看的蔚姝難受的紅了杏眸。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哭泣:“秦叔叔,你當(dāng)年不是死了嗎?怎么……”蔚姝哽住,又問道:“當(dāng)年楊府里究竟還發(fā)生了什么事?” 秦雷握拳砸地,須臾,抬起頭看向蔚姝,眼睛紅的能滴出?血:“是我害了老將軍,是我害了楊氏一族,都是因?為我。” 蔚姝秀眉緊蹙:“怎么會(huì)是秦叔叔呢,害死楊氏一族的人是謝秉安才對?,秦叔叔也是受害者,我就想知道,秦叔叔為何死而復(fù)生后不向世?人揭穿謝秉安陷害楊家的罪證?為何要讓外?祖父和舅舅死后都要背著謀反的罵名?” “錯(cuò)了,都錯(cuò)了。” 秦雷搖頭,撐在地上的雙手用力攥緊:“小姐從?一開始就恨錯(cuò)了人,從?一開始那個(gè)人的計(jì)劃就是要讓大周朝的所有百姓都痛恨掌印,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掌印才是陷害楊氏一族的罪人,三年的時(shí)?間,他的目的達(dá)成了,從?淮南到長安城的這一路,我聽到最多的話便是這天下遲早要?dú)г诖骿ian宦手中?。” 那……個(gè)人? 蔚姝怔住,在秦叔叔進(jìn)來時(shí)?,她已經(jīng)做好踏出?這道暗室門后,便與?謝秉安徹底一刀兩斷,也想過離開詔獄后去外?祖父墳前自戕,她無法狠下心殺謝秉安,無法報(bào)楊家被?滅門的仇,那便懲罰自己,等到了底下再向外?祖父請罪。 她想了許多,可眼下竟從?秦叔叔嘴里聽到的是另一個(gè)人。 蔚姝蜷緊手指,顫聲問:“秦叔叔,那個(gè)人是誰?” 秦雷道:“是燕王。” ——燕王? 蔚姝踉蹌后退,伸手扶住圈椅扶手,淚珠滾落臉頰:“你騙我的是不是?我恨了三年的人,你告訴我恨錯(cuò)了?是不是謝秉安讓你這么說的?是不是他逼你的?” 她抓緊扶手,小臉蒼白孱弱。 秦雷道:“從?一開始掌印就未參與?過此事,當(dāng)年燕王幾次來找老將軍,想讓老將軍入他麾下,老將軍向來不齒朝中?拉幫結(jié)派之事,便拒絕燕王,燕王因?此記恨老將軍,明?里暗里給老將軍使了不少絆子,最后他……”說著,秦雷低下頭,一拳捶在胸口:“他找到我,用我家人性命威脅我,讓我?guī)退飸?yīng)外?合陷害老將軍通敵叛國,意圖謀反,在楊家被?抄家那一日?,燕王助我假死,送我離開長安城去往淮南,我就在燕王舅舅的眼皮子底下待了整整三年。” 蔚姝身子一顫,眼淚頻頻滑落,若不是有扶手撐著,她險(xiǎn)些跌坐在地上:“那你與?鄭文兵通信是怎么回事?” 季宴書說過,看到他與?鄭文兵的密切來信。 秦雷低著頭,手在胸口不停的捶:“我兒子被?燕王放在大理寺的牢獄中?任命獄卒,常年不得?踏出?牢獄一步,我只能靠寫信與?鄭文兵聯(lián)系,從?他那里得?知我孩兒的近況,我老秦家就這一顆獨(dú)苗,我不忍心看著他死啊,小姐,是我老秦對?不起你們楊家,等我到了底下,我一定向老將軍賠罪,像楊氏的列宗列宗們賠罪。” “秦叔叔,你…”蔚姝唇畔顫抖的厲害,她想說出?責(zé)怪秦雷的話,可怎么也張不開口。 她在乎家人,可秦叔叔同樣在意。 他為了家人性命答應(yīng)燕王的陰謀,害死楊氏一族,害的外?祖父一世?英名被?扣上謀反的帽子,是不可原諒的大罪,她該恨秦雷,該怨他的,可理智告訴她,她應(yīng)該怨恨的人是燕王,他才是這場災(zāi)禍里的罪魁禍?zhǔn)住?/br> 蔚姝如何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她恨了三年的人,原來都是別人刻意引導(dǎo)的。 想到這兩個(gè)月她對?謝秉安的冷落、傷害,想到那支金釵刺入謝秉安的體內(nèi),這一刻就像是刺在她身上,穿心刺骨的疼,他明?明?也是被?誣陷的,他明?明?也是無辜的,可所有的罪名都落在他身上。 他從?未與?她吐露過半句,是料到了即便他說出?來她也不會(huì)信嗎? 蔚姝哭的揪心,淚水迷惘了視線。 承乾宮的兩巴掌,巡監(jiān)司里刺入他身體的金釵,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剜著她的血rou,在那晚樂明?宮識(shí)破他身份,在用金釵刺傷他后,她從?未再關(guān)心過他的傷勢,也從?未問過一句他疼不疼。 那個(gè)傻子,在她面前從?未暴露過自己脆弱的一面,甘之如飴的任由她滿身的刺刺傷他。 蔚姝撐著扶手,哭的泣不成聲。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秦雷:“你可知這三年我娘是怎么熬過來的?外?祖父死后,蔚昌禾將養(yǎng)在外?面的外?室與?私生女接回來,縱容她們欺辱我們母女,我娘郁郁寡歡,最終還被?蔚昌禾的所作所為活生生氣死,我娘何其無辜啊,她夜夜坐在窗邊望著夜空,嘴里念叨的都是你們,是你們啊!” 蔚姝推開圈椅,踉蹌著步子走出?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