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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寵姝色 第18節

    蛇身通體黑紅,朝她吐著蛇信子,尖利的牙齒在暗黑的屋里透著森森寒意。

    蔚姝嚇得扶住窗沿才穩住顫抖的身子,白皙的臉蛋也在剎那間失了血色。

    第22章

    “云芝——”

    蔚姝朝窗外喊了一聲,又立即止住聲音。

    云芝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即便喊她過來,她也沒有法子對付這條與她手腕一樣粗的毒蛇,說不定還會憑白丟了性命。

    她絞盡腦汁的想法子,可面對毒蛇帶來的恐懼完全壓住了她的理智。

    眼見著毒蛇就要過來,蔚姝咬緊銀牙,從支摘窗翻出去,雙膝磕在地上,刺痛感與恐懼如猛烈地潮水將她包裹住。

    她強忍著膝蓋的劇痛,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后院,雨打濕了她的衣發,冰涼的觸感猶如毒蛇的軀體攀附在身上,嚇得蔚姝在跑進后院時,再也繃不住情緒的哭出來。

    “溫九!溫九!”

    后院罩房漆黑,屋門緊閉。

    蔚姝完全沒有了再敲門的理智,雙手快速推開房門跑進去,在看到被褥整齊,空蕩無人的床板時,剛溢出的崩潰情緒陡地僵住了,只是嬌弱的身姿還在不停地顫抖,被雨水打濕的長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柔弱又無助。

    雨聲夾雜著風聲,吹落的樹葉颯颯作響。

    蔚姝后背不斷冒著森森寒氣,后院黑的不見五指,溫九也不在,她鼓起勇氣沖到后院的勇氣在看見空無一人的罩房時盡數泄去。

    她趕緊關上屋門,甩掉繡鞋跳到床板上,拉過薄被將自己整個蒙住,封閉的空間讓她終于有了一絲安全感,她漸漸緩下恐懼害怕的心,開始好奇溫九去了哪里。

    外面雨越下越大,蔚姝安靜的蜷縮在薄被里,被雨水打濕的衣發黏膩的貼在身上,難受得緊。

    可她不敢露頭,罩房里黑漆漆的,比外面的雨夜還要恐怖。

    到了后半夜,雨逐漸停了。

    兩道黑影從高墻躍下,落在緋月閣的后院拐角,從這里能看到廊檐下的房屋,隔著幾間便是蔚姝的。

    謝秉安看向半開的支摘窗,下月初十便是宮宴,亦是他要回宮處理巡監司的要事。

    再有十日,他就該離開了。

    東冶站在他身側,低聲道:“主子,宮里的事已經安排妥當了,就等主子十日后回宮了?!?/br>
    謝秉安問:“綁走蔚姝的事查的如何了?”

    東冶道:“回主子,奴才前兩日就查到了,只是忙于巡監司的事耽擱了,綁走蔚小姐的人正是國公府的宴世子,奴才覺得,宴世子應該想把蔚小姐藏起來,讓她躲過入宮的日子,再尋個由頭給她安排別的住處,至于尚書府的死活,他壓根就沒當一回事。”

    蔚小姐被綁,若是到了入宮的日子沒有見著人,陛下定然遷怒尚書府,到了那時,尚書府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看來德行良善的宴世子為了蔚小姐,可真是要做一回大惡人了。

    季宴書……

    謝秉安眸底浸出幾分深意,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支摘窗處。

    支摘窗上爬出一條通體黑紅的毒蛇,朝著花藤架“嘶嘶”吐著蛇信子。

    東冶臉色驟變,還未來得及沖過去,就見一片嫩綠的葉子以極快的速度擦過他的臉頰,將蛇身死死的釘在窗戶上,位置不偏不倚,正是蛇身七寸!

    謝秉安眸底滲著陰翳,大步走到支摘窗前,屋里薄被散散的搭在榻邊,他環視一圈,沒有發現蔚姝的蹤影,平靜冷漠的心臟驀然間劇烈跳動了幾下。

    他皺眉壓下心底那股異樣,沉聲吩咐:“把整個尚書府搜一遍,務必要找到她人在哪!”

    謝秉安看了眼死透的毒蛇,周身散出陰郁的寒意,這種蛇是長居在深山里的毒蛇,蛇身足有女子手腕一樣粗,長安城內幾乎沒有這種毒蛇的影子。

    東冶也瞧出來了,眼皮子狠狠一跳:“主子,有人想借毒蛇害死蔚小姐!”

    “讓潘史查!”

    謝秉安快步走去后院,冰冷的嗓音透著凜冽的殺意:“若蔚姝出事,就讓整個尚書府與國公府的人給她陪葬!”

    東冶驚愕怔住。

    看著主子消失在前院拐角的身影,心里嘖嘖稱奇,還說不在意蔚小姐,蔚小姐下落不明,看主子的樣子比誰都急。

    再者,蔚小姐失蹤又干國公府什么事?

    東冶將整個尚書府搜了一遍,恨不得把狗洞都翻了一遍,愣是沒有找到蔚姝的影子。

    潘史那邊也得到了消息,帶人搜查長安城,試圖能尋到蔚小姐的下落。

    一個時辰過去了,所有人一無所獲。

    后院樹木葳蕤茂密,夜風吹過時,枝葉上往下簌簌落雨。

    東冶踩著院中積水跪在地上,朝站在廊檐下的謝秉安道:“主子,潘史那邊也沒有蔚小姐的蹤影,奴才覺得,要不要去城外再查一查?”

    謝秉安看著漆黑的夜幕,聲音比夜色還要暗沉:“查?!?/br>
    東冶應了一聲,快速離開。

    寂靜的院中只剩下他一人,謝秉安抬手按了下跳動過快的心臟,薄唇緊緊抿著,即使他不愿意承認,可心底那絲陌生的慌亂撕破了他的偽裝。

    ——他在擔心那個女人。

    第23章

    風簌簌吹過,在院中又落下不少雨。

    謝秉安轉身,推門走進屋里,只邁了一步,腳步便僵在原地,屋里淡淡的海棠花香沖散了藥香味,是屬于那個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屋里響起極輕極淺的呼吸聲,像是從封閉的空間里幽幽傳出來的。

    他方才心思都在尋找蔚姝的事上,竟大意的忽略了屋里來自另一個人淺薄的呼吸聲。

    謝秉安看了眼疊放整齊的薄被被人揉成一團,呼吸聲正是從薄被底下傳出來的。

    他走過去掀開薄被一角,一張被悶的通紅的小臉映入視野。

    女人睡的香甜,鬢邊出了一層汗,額前發絲也汗津津的貼在額上,她偏著頭,露出一截纖長白凈的脖頸,再往下,是隨著呼吸起伏的高//聳,被豆綠色的小衣包裹著,外面只罩了一件單薄透色的青煙外衫,外衫朝兩邊散開,露出女人圓潤單薄的右肩。

    正是整個東廠把長安城翻了遍也沒找到的女人,原來在他房里安心大睡!

    謝秉安捏著被角的手指突地用力,忍住了想要掐死她的沖動,看著她睡意香甜的模樣,心底的那股慌亂也莫名的平穩下來。

    蔚姝側了個身,抱住了半邊薄被,也順勢將謝秉安捏著被角的那只手壓在身前的圓潤之下,手背熱熱的觸感像是一根根荊刺順著毛孔刺入全身,讓謝秉安半個身子僵住,平穩淡然的呼吸也陡地紊亂了幾分。

    她半邊身子露在外面,外衫滑落,露出圓潤的肩頭與脊背。

    謝秉安不自然的別開眼,伸手將她的外衫扯上去,想要抽回被她壓著的手,動了一下,手背頓時傳來柔軟的觸感。

    而蔚姝,則皺眉輕哼了一聲。

    女人低低的聲音在安靜漆黑的屋子里響起,無形中多了一絲絲旖旎的氣息。

    謝秉安:……

    他坐在床板邊,皺眉看著蔚姝的側臉,臉蛋被悶的通紅,頭發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濡濕了身下的被褥,被角掀開后,悶悶的呼吸聲也舒暢了不少。

    大夏天的悶這么嚴實,也不怕把自己捂死。

    謝秉安不知她為何睡在自己屋里,但也慶幸她今夜在這,否則就要落入蛇腹。

    隔了一個時辰,東冶從外面回來,臉色憔悴了不少,身上沾了許多泥水,是許久都未有過的狼狽。

    他正要進屋,屋里傳來主子清冽的聲音:“就在外面說?!?/br>
    東冶頓住腳步,道:“主子,潘史還在城外搜,奴才先行回來稟報主子,還是沒有找到蔚小姐的蹤影。”

    謝秉安看了眼抱著他手臂睡的香甜的女人,眸色幽深涼薄:“不必找了,她在我這?!?/br>
    什、什么?!

    東冶怔住,嗓音控制不住尖細了幾分:“蔚小姐在主子屋里?!”

    甚是不可置信。

    謝秉安默了一息,淡聲道:“嗯。”

    東冶:……

    天色將亮未亮。

    蔚姝翻了個身,感覺身下不是她房里微軟的床榻,反而冷硬無比,硌的她后背酸疼。

    她睜開眼,入目的不是床榻帷幔,而是什么也沒有的房梁,意識漸漸回籠,昨晚的記憶涌入腦海,那條粗長的毒蛇朝她游行過來,她翻窗逃走,在溫九的房里睡了一夜!

    蔚姝驚得瞪大了眼睛,剛翻身坐起,就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打的腦門直抽抽,眼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淚花,淚意模糊的視野里出現了一抹身影。

    那人坐在椅上,手里端著茶盞,輕呷了一口:“小姐醒了?!?/br>
    ——是溫九。

    他穿著黑色的侍衛服,屋門大開,淡淡的亮光照在他的半側身上,將他身影映在半明半暗處,他端著茶盞的手修長如松柏,漆黑的眉眼平靜涼薄。

    蔚姝看到他就像是吃了顆定心丸,昨晚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緋紅的臉頰再度覆上蒼白:“溫九,我房里有蛇,好粗的蛇?!?/br>
    她伸出手臂比劃:“就跟我手臂一樣粗,蛇身是黑紅色的,嚇死我了!”

    她眼眶開始泛紅,纖長濃密的羽睫上掛了幾滴淚珠,吸了吸鼻子:“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被它咬死了?!?/br>
    謝秉安看到她眼底的淚,清冷的嗓音放柔了幾分:“蛇已經死了?!?/br>
    “真的?”

    蔚姝趿拉著鞋子坐在謝秉安身旁,身上青煙色的薄外衫朝兩邊散開,露出里面的小衣,女子平坦的小腹露出來一點,肌膚膚若凝脂,更襯的豆綠色的小衣顏色亮眼。

    “衣裳穿好?!?/br>
    謝秉安放下杯盞,起身走出屋子。

    蔚姝疑惑低頭,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時,臉頰瞬間紅了個透底,攏好衣襟,也顧不上溫九站在外面,環抱著胸跑出屋子,擦過溫九的身子飛奔到前院。

    丟死人了!

    太丟人了!

    她十幾年的臉面都在溫九面前丟完了,日后見了他都不知該怎么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