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背叛(2)
倒映著水藻的清澈江面,許多張竹排飄蕩在上邊。 漁民們在撒著不同大小的綠色漁網,互不干擾。 竹排上散發綠光的黑翅鸕鶿時不時俯下身沖進江水,一下騰飛上天,尖嘴里叼著魚,利落地丟進漁民的竹筐,懶洋洋地落在竹排上打理羽毛。 最遠的一張竹排,袁喬借長桿小漁網,仔仔細細地把小網伸進水藻,尋找美味。 江實在太清澈見底,鴨子很喜歡在這一片下蛋,下的蛋就會散落到水底下。 數了數,竹筐里共八個鴨蛋。再抽出漁網時,有兩個鴨蛋,一共十個,夠吃兩天了。 她就這么盤腿,坐在竹排中間,從小書包里拿出英語課本和資料,誦讀英語單詞,接著聽聽力,寫試卷。 像這樣無憂無慮的小日子,過去了一周。 在筆記本寫上日期,距離高考還剩下一個月余十二天,在哪里高考?她唯一犯難的就是這個事。 因為羅大能娶了mama,當時要就讀海市高中,必須海市戶口。 現在她戶口不在農村老家,想在老家高考不可能。 到時候,怎么跟學校解釋自己沒有去冬令營,而在村里呆著?這其中就涉及到曠課問題了。 袁喬想,總不能把傅秦玱供出來吧。 她和那大壞蛋剪不斷,理還亂總之莫名其妙的關系,她才不想公之于眾。 寫了兩張英語試卷,改完,袁喬對分數挺滿意,還想寫一張數學試卷呢,江岸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袁喬!袁喬!快點上岸。” 那人是誰?袁喬定睛一看,哦,是爸爸那邊的遠房親戚,記得親戚40出頭,跟爸爸更是好兄弟。 好像姓梁,在離村不遠的縣城收廢品。聽講前兩年撞了大運,承包了一個大的垃圾場。 “梁叔叔。”袁喬禮貌的叫了一聲。 梁雙喜看到劃著竹排慢慢靠近岸邊那嬌小但十分有料的身材,搭配上她清純的容貌。 好一個可口的美人。梁雙喜看得呆了。 呆呆看著袁喬拖排,綁繩,狹窄的眼眶瞇成了一條縫,眼角的褶皺異常的厚。 “你媽快做好飯了,我來喊你吃飯。今天從縣城里買了燒鴨,還有一大盤酸筍田螺。唉,你籮筐里有多少個鴨蛋啊?”說著,梁雙喜一把抓住籮筐的小手。 一邊摸一邊用他長滿老繭的黑兮兮的大手數鴨蛋。 被他這一抓,袁喬驚的松開了籮筐,卻沒能夠及時松開梁雙喜的手。 她便猛的一抽,籮筐掉落。 眼看鴨蛋要震碎,梁雙喜接住了。 舍不得那雙小手細膩光滑的觸感,梁雙喜戀戀不舍地掃了一眼袁喬。 注意到若有似無的奇怪視線,袁喬把小手背在身后。 梁雙喜這才收回了視線。 江岸連接村莊之間有很多接石梯。 袁橋走在石梯上面,小手不自覺的攪在一起,后面是視線灼熱的她后背發涼。 拿籮筐慢悠悠走的梁雙喜,袁喬走一步,他就跟一步,中間就差了三步,那么點距離方便梁雙喜上下打量。 一會兒打量袁喬的后腦勺,圓潤飽滿,是個聰明的。雪白的脖頸搭配挺直瘦削背部,再連接它弧度妙極了的小臀部,那兩條勻稱的細腿,怎么看怎么喜歡。 聽袁艷講她女兒剛過18歲不到兩個月,嫩的能掐出水來。 他早年離婚,因為老婆生不出娃,又跟他性格不合,大吵大鬧之后就選擇了去民政局領離婚證。梁雙喜得爹媽也愁得要死,想讓兒子快點娶個老婆傳宗接代。 梁雙喜也想啊,但相親了兩回,女方覺得他是個收廢品的,要結了婚,每天要跟著他收廢品,臭的不得了。就在梁雙喜一籌莫展想著自己要注定孤獨一輩子的時候,袁艷給他打電話了,邀請他到家里來,瞧瞧她生的寶貝女兒。 用古代的詞怎么說來著…花容月貌,閉月春花?梁雙喜眼褶子又厚起來,這是他開心的表現。 給人看,像是圖謀不軌。 走在石梯前面的袁喬一點都不舒服,加快了步子。推開柵欄,聞到熟悉的飯香。 她沒問梁叔叔要裝鴨蛋的籮筐,就進柴房里,給飯添柴了。 “mama,我來加柴。今天的飯好香…咦,黑米。”在老家能見到尋常的白米飯,這黑米是縣城才有賣的。 顯然黑米是梁雙喜從縣城帶來的。自從爸爸去世,跟她們母女倆親近的親戚幾乎沒有,現在來了個梁雙喜。 上個星期,奶奶的喪事在袁燕的出資之下辦得挺隆重。足足辦了三天三夜。 入鄉隨俗,袁喬作為后輩戴著白布跪在奶奶牌位跟前,經常連跪就是兩個多小時。 辦完喪事后,堂叔堂嬸大概是覺著袁艷有私房錢,沒有馬上催袁燕離開老家,而是租給母女倆一處小平房。 這小平房簡陋,柴房是臨時搭建的,就在平房的側面。 柴火煙就著枇杷樹的樹葉穿插而出,飄出老遠。 見mama神情呆滯,袁喬心里以為mama是為奶奶的喪事還沒走出來,才喪著個臉。 在袁喬低頭燒柴的間隙,袁艷和靠在柵欄邊上的梁雙喜對視一眼,梁雙喜走進來。 “你梁叔叔來柴房切燒鴨,我先去擦桌子。再過10分鐘你就把柴把飯端出來。” 說完,袁艷勉勉強強沖女兒笑了一下,離開了柴房。 袁喬下意識的看梁雙喜走到菜板邊,解開燒鴨塑料袋,切成片。才放心的繼續低頭燒火。 就在五分鐘后,黑渣嵌在指甲里的粗手指捏著一片燒鴨rou,那rou隨著梁雙喜的動作,碰到了袁喬的唇瓣。 盯著近在咫尺的黑手指,她撇過頭。 “梁叔叔。你先切燒鴨rou吧。到吃飯的時候一起吃。” 梁雙喜看袁喬不吃,就把那片鴨rou攪進嘴,‘砸吧砸吧’吃完后還心滿意足的舔自己的大拇指。 這可是碰過小美人唇瓣的燒鴨呢。吃起來真tm有滋味,梁雙喜眼縫又堆滿褶皺。 聽著對方砸吧嘴,袁喬莫名的一陣反胃。 10分鐘一到,她連忙把柴火熄滅,把飯鍋走出去。 三人圍坐在圓桌。 她給mama和梁雙喜各舀了一碗黑米飯,才給自己舀飯。 梁雙喜一坐下來挑挑揀揀燒鴨片。 袁喬不知怎么的,看見燒鴨油膩膩的又回想梁叔叔鴨片進嘴的場面,反味,有點想吐。 喝杯白開水,壓下那一股反胃。把碗端起來,夾菜時避開梁叔叔的筷子。 灰溜溜的小眼縫隙總算看得見一點兒黑眼珠,梁雙喜不高興的瞪了眼袁喬,又側頭暗示袁艷。 袁艷呆呆的看女兒,眼神復雜。 梁雙喜就用腿在圓桌下踢了踢袁艷。 袁艷才回過神,對女兒說道:“來者是客,你梁叔叔又給咱倆帶燒鴨,酸筍螺螄和黑米,給你夾點菜,你干嘛不愿?算了,你給梁叔叔夾,快點呀。” 袁喬一聽,只能把‘不想’兩個字堵在喉管,夾了條魚尾巴遞到梁雙喜的飯碗里,剛要收回筷子,梁雙喜那只黑厚的短手倏地握住袁喬。 “好女孩,真乖。” 嚇得袁喬筷子落地,“我去拿筷子!”忙站起來,重新到柴房去。 呼吸不穩的袁喬坐在柴堆上。 mama為什么今天叫梁雙喜來?好幾次對她動手動腳,mama仿佛看不見。 還有這一個星期以來,mama魂不守舍的,問她原因也只說是沒睡好… 會不會mama是想…… 袁喬忽地瞠大鹿眼,不,不會的!誰都可能背叛她,mama絕不會。 上一輩子只有mama愛她,這輩子也不會變,絕不會變…她收起多余的想法,到圓桌時沒見梁雙喜。 袁喬放下心來,垂頭吃飯。 “你梁叔叔在縣城雖然是收廢品的,看他人勤勞,又孝順父母。他是長輩,摸一下你的手咋了?一副要吐的樣子。下次不要這樣了。”袁艷語氣里帶著責備。 “是!他是長輩!但長輩也要注意禮貌分寸啊。媽您在海市經常就教導我,要在羅叔叔跟前做個好女兒。我照做了。羅叔叔雖然不疼愛我,但平時也沒有親狎我。”剛才在柴房的想法,在聽到mama幫梁雙喜講話,又砰的一聲冒出頭。 看女兒一身反骨,袁艷氣的那是一個臉上精彩,更多的是對女兒的怒恨。 “好!你讓那禽獸親了多少次,狎了多少次啊?你早不是什么純情少女了。還騙你媽我這么苦!我要你去討好傅瑞,每次回家你都在抱怨傅瑞不喜歡你,見到你就躲。 天天就想著放棄,放棄!袁喬啊袁喬,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我存錢是為了你,我在羅家干傭人的活是為了你,你現在就是這么孝順我的?啊?!到現在你還學會頂嘴了!” 嚼在小嘴的黑米飯不再是甜的。袁喬小臉上掠過一絲痛苦。 與傅秦玱糾纏,本就不是她心甘情愿。為了討好傅瑞,她每天在學校里受許多同學指指點點,都這樣了,她還是聽mama的話,去討好。 因為袁喬知道,只要一回家,mama就會安慰、鼓勵她,有一個人背后支持她就夠了。 在酒吧下藥重要原因就是在三天前的晚上,羅欣大罵mama,把她們母女趕出去,還揚言自己是傅瑞的未來妻子,叫她別再想麻雀變鳳凰。 袁喬再忍不住,如果她非要麻雀變鳳凰呢?那mama會跟著她飛上枝頭,再也不用受到羅欣的羞辱。是的,她是做錯了事。 但她受到了懲罰,mama也打了她。現在mama卻戳她的傷口,讓那傷口潰爛,令她痛苦不迭。 “媽不是這樣的…”袁喬走近袁艷。 甩開女兒的小手,“別碰我。你要還有我這個媽就不要排斥你梁叔叔。” 許久。 “mama,我知道的。”袁喬艱難的回答。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下去,一輪明月低掛在枝頭。 農村的環境優美,星星布滿整座村的上空。 漁民們趁著天還沒有黑透,撐著竹排一格一格的收回漁網。 坐在石梯上,袁喬雙手撐著圓潤可愛的下巴,滿足嘆了聲。 天完全黑后,她回去平房時,袁艷已燒好了熱水,叫袁喬洗澡。 她提著裝好熱水的紅桶到廁所,廁所門沒有插栓,平時就用石頭抵住門。 脫下外套剩下一件短袖時,袁喬不經意間扭頭就見一條眼縫緊密貼著門縫往她這里看。 她倏地拉開廁所門,梁雙喜栽到石頭上。他尷尬的裝咳嗽,“嘿嘿嘿,袁喬你在里頭洗澡啊,唉,我還想上廁所的,那你慢慢洗哈,我到別的地方找廁所方便。”還不等袁喬說什么,他就一溜煙的快步走掉了。 袁喬氣得渾身發冷,過了很久,確定梁雙喜不再回來,才重新掩上門,這次用抹布把門所有的縫都給堵得死死的,慢慢地,廁所傳出水聲。 那張圓桌兩端,坐著袁艷和梁雙喜。 袁艷裝作不懂梁雙喜從廁所那頭灰溜溜跑出來,開口說道:“我女兒,你中意嗎?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