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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水監公廚 第46節

    主事的一回來,就把附近幾戶急著售賣的戶型信息放在桌上,積極介紹道:

    “這些就是靠近都水監的住宅圖紙,您看看。其中有三戶是民宅,還有兩戶臨街,前面可以當做商鋪,后面可以住人兩不耽誤,不管是自己住還是租出去,都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其中這一戶是因為家中父母年邁決定落葉歸根,回鄉發展。您看他們的房子是在靠近都水監的……”

    主事的一邊用嘴巴介紹情況,一邊還在鄭琬拿起的圖上指指劃劃,讓鄭琬對于房子的具體位置能有一個印象。

    他對鄭琬的需求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最好靠近都水監,看起來娘子應該是在都水監附近做工,不然不會有這種需求。

    要知道與靠近皇城以及官府的位置,房子價格更加。

    若不是鄭琬的工作地點特殊的話,他實在是想不通還有什么選擇這里的理由,價格貴可不是普通百姓的明智之選。

    鄭琬就在覺得自己快要聽到頭昏腦脹的時候,終于聽到了自己理想的房子。

    與都水監一同座落在布政坊,步行大約需要半個小時,價格也還在她能夠接受的范圍內。

    實在是布政坊一墻之隔就是皇城,價格是個她必須考慮的因素,不過這樣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一點。

    除此之外,往后想要做點小東西出去賣,也不用顧忌什么味道打擾到其他人之類的。

    主事的看出鄭琬眼神中的滿意,立即主動提出:

    “不如就由某帶著娘子一同實地看看吧?那樣娘子才能更加了解房子的情況。”

    “可以。”

    鄭琬一同意,主事的臉上立馬揚起喜悅的笑容,笑著說:“娘子請!”

    而后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她們即將要去看的房子,夸的是上天入地,簡直就是天生為了鄭琬出現而準備的。

    鄭琬剛開始只是覺得主事的嘴巴沒有一句實話,但當她看見房子的具體情況時,她才明白這哪里是實話不實話?而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主事的看見鄭琬的表情,立即解釋道:

    “您看,某敢帶著您來就不怕您覺得這間房子差。您看,這個院子修建的時候,采用的就是最好的松木。雖然現在看著寒磣一點,但是只要找幾個人打掃干凈,和新房子也沒什么區別。還有這院子、連廊……”

    鄭琬捂住口鼻抬眼往整個院子看去,院子原本的造型是不錯,可惜年久失修,她要住進來估計還得好好修繕一番,花的銀錢肯定也不少。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觀察,漸漸地就走到了后院的位置,這里還種著不少的牡丹花,在此刻為灰暗的院落增添了一抹亮色。

    主事的立馬激動的解釋道:“原先住在這里的也是一位官員的居所,只是后來出了外任,就徹底在外地生根發芽,留下這棟房子。這也是最近聽說主人家去世,才托遠房親戚取了地契回來買了,估計往后都不會回來了。”

    “這么些年也不派人打理一下自家的庭院?”

    “這些官員的意思哪里是我們這種升斗小民的能夠明白的,所以鄭娘子你不必擔心其他,所有的房契、地契和證明我們都是齊全的,保管你買后絕對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一聽到這話,鄭琬臉上立即露出可惜的表情,將自己手壓在一處不穩的護欄上,輕輕一晃,護欄差點就直接掉進下面的水渠里。

    護欄常年淋雨失修異常脆弱,在鄭琬的手下立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她裝作驚慌地收回自己的手,感嘆道:“這方子修繕的銀錢估計都需要買房款的大半了吧?而且這房子價格也不便宜……”

    在聽到護欄發出的聲音時,主事的就忍不住閉上自己的雙眼,似乎想要將這一幕遺忘。

    同時也看出鄭琬的猶豫,有點難為情地解釋道:

    “鄭娘子,這座院子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價格也是主人家定死的,我們實在是做不了主意。”

    “那你就再問問主人家,若是他們愿意再便宜一點,兒就出手。若是不成,煩請您再帶我去其他的幾個房子看一眼。”

    “也行。”

    主事的咬咬牙同意了這個請求,實在是這個院子在他們牙行手里待著的時間太久了,僅僅是看到這里的外觀,就有不少人打退堂鼓,房屋翻修的銀錢肯定是少不了的。

    因此,難得遇見一個向鄭琬這樣還愿意進行下一步了解的,機會實屬難得。

    不然他真擔心這個院子砸在自己手里,以后他們牙行還怎么在洛陽城混?

    兩人出了院落之后,迅速分開。

    鄭琬念著自己住所還缺少的配料和菜色,將缺少的通通買回去,現在她可是一個不缺錢的人。

    路過之前治療自己落水、摔傷的醫館,立即拎著自己手里的東西走進去。

    醫館的藥童對鄭琬也算是熟悉了,立馬熟絡地喊道:

    “鄭娘子今日是來取藥的嗎?今日并不是約定好的日子,娘子估計要等一會兒。”

    “不是,今日兒是來還賬的。不知現在賬本上還欠多少銀錢?兒一次全還了!”

    有錢就是氣勢足,鄭琬難得在醫館里也豪橫了一會兒。

    藥童一聽這話,臉上立馬洋溢著喜悅的笑容,語氣也變得更加的好,著急地從柜子里取出他們醫館的賬本,尋著鄭琬的名字一頁頁看過去。

    最后落在鄭琬二字上,高興地說:“這些日子林林總總一共在醫館花了診費和藥錢10兩53錢,牛魚師期間每月還了2兩100錢,還欠7兩807錢,就算娘子7兩800錢。”

    鄭琬立即從自己手中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壓在柜臺上。

    看見銀子的那一刻,藥童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對于鄭琬所說的全部還完,在這一刻才有實感。

    習慣性地將銀子拿在手里,用嘴試試硬度,居然是真的。

    他立刻把這錠銀子放進盒子里,從里面取出二兩53枚大錢放到柜臺上,喜滋滋地說:

    “這是還給娘子的銀錢,一共二兩53錢,您收好了。”

    這件事解決之后,鄭琬只覺得自己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好奇地追問道:

    “大夫今日可在?兒想看看身體是否好全?自覺身子已然大好,不想再喝那些苦藥了。”

    “師傅就在里面,某替娘子叫一叫。”

    之后在大夫再三的診脈下,確認鄭琬的身體真的沒有什么問題了,接下來也沒必要繼續喝藥,牛辛櫞也不可能再抓到鄭琬不想喝藥的時候。

    確診病愈之后,鄭琬激動地又在醫館買了一些看上去亂七八糟的藥材。

    聽到是鄭琬要用來做藥膳的時候,藥童瞬間什么也不問了,藥膳也是方子,輕易是不能問的,不然就是你在冒犯別人。

    實際上鄭琬是準備帶回去做鹵味的,長時間不吃,她還真是非常想念。

    不過,還不等她的鹵味計劃具體實施,崔知韞那邊的活計就準備要開始了,為此她需要提前一天前往宴席舉辦的地點——曲江池畔開始準備。

    她沒想到崔知韞的速度居然這么快,別說鄭琬自己,就算是跟了崔知韞這么多年的云五都有些錯愕。

    他看著鄭琬驚訝的表情,再次強調:

    “我們郎君此次宴席,邀請的都是五姓以及其他世家貴族。因此,希望娘子在烹飪紅螯蝦的時候,最好可以呈現出紅螯蝦最好的狀態,若是能夠看起來就讓人賞心悅目最好。

    而且郎君還提點了娘子一句,時人好好香,娘子可以往這個方向去努力。今日午膳過后,就會有牛車在后門外等候娘子,與您一同前往的還是您之前一起做紅螯蝦的那五個人。”

    “兒明白,多謝郎君告知。”

    云五自覺把崔知韞所有的話都帶到之后,立即轉身往公廚的方向走,和劉興延把那五個人一起叫出來,等到中午一起走。

    就在鄭琬們為了明天的宴席菜色積極準備時,整個洛陽城都因為崔知韞這難得的宴席而鬧翻了天。

    特別是那些對于崔知韞的身份和才學傾慕已久的女娘,一聽到崔知韞主辦的宴席邀請了自家兄長,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嬌也要去。

    此時太原王氏王七郎的居所,正在上演這樣一番鬧劇。

    “七哥,兒知道崔家大郎定是給你發了帖子,兒都問過門房了。所以,你明日宴飲的時候,就把meimei一起帶上吧。”

    王嫚對于崔知韞可是心儀已久,好不容易有個可以正大光明幾面的機會,她可不想錯過,就算是看起來丟了太原王氏女娘該有的矜持,她也是不管不顧。

    王七郎也是無奈的很,看著家中最受寵的妹子,他也是沒有辦法。

    若是他今日不答應,估計晚膳的時候,就要迎來阿娘的慍怒。

    為了自己能夠清凈一點,他看著meimei王嫚再三強調:

    “帖子上只寫了邀請王七郎參加宴飲,估計去的都是我們這群年輕的男子,要是你覺得宴席無聊也不可早退,要等著七哥一起回來。還有你明日不可……”

    “好啦好啦!兒都知道。”

    王嫚不耐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這些話她這些年聽的都要起繭子了。而且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至于七哥說的什么明天沒有多少女娘,她覺得七哥還是對崔家大郎受歡迎的程度抬低估了,她敢保證,明日她必定會在宴席上看見五姓中的女子,特別是范陽盧氏。

    說不準她們太原王氏去的女娘才是最少的,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這,王嫚還覺得自家有點吃虧,但是一想到要是家中有人與自己競爭,她覺得少去幾個人也沒什么。

    王嫚的猜測沒有錯,五姓幾乎每家都有幾位與崔知韞說得上話的郎君被邀請,帶上一兩位姊妹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特別是與崔知韞本來就是最親密親戚關系的范陽盧氏,家中更是把適齡的女郎和郎君全部送出去了。

    就算是不能和崔家再結兩姓之好,在崔知韞這個人的宴席中,出現的也必定是其他世家的佼佼者,能夠有一兩對看上眼的,都算是對自家實力和姻親的鞏固。

    五姓不就是因為這樣相互通婚,相互聯合在一直維持了幾百年的世家之名嗎?

    這樣隱含的意思,崔知韞在接到母親的傳話時就明白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第一次沒有拒絕母親這樣的提議。

    若是按照平日里諸位女娘參加宴席的習慣,必定要好好裁剪新衣裳,把自己好好裝扮一番。

    只可惜崔知韞定下的日期實在是太趕,幾乎是剛發帖子,沒幾日就到了宴席的日子。

    諸位女娘根本就沒有這樣多余的時間去準備,只得無奈地在自己琳瑯滿目的衣柜中挑挑揀揀,拿出還沒來得及穿得衣裳修改一二,爭取在宴會當天展示自己最佳的姿容。

    就在女娘們準備的時候,鄭琬和趙青悠幾人已經踏上了前往曲江池畔,崔知韞定下的別院。

    原本曲江池別院是皇族的別院,只有他們能夠來此觀賞美景,可之后皇朝更替,變成只要你有錢有權就可以預訂舉辦宴席的場所。

    每年6至9月是曲江池內荷花盛放的日子,那時別院縱使是再有錢也定不了。

    像是現在的四月初的日子,曲江池中“小荷才露尖尖角,”甚至有的還掩藏在水中,景色不錯,但是比起六月還是少了不少風采。

    因此,崔知韞一定就定下了,根本沒耗費什么時間。

    負責護送鄭琬幾個人的護衛,一將人送到別院后門之后,立即說:

    “鄭娘子進去即可,里面會有人帶著鄭娘子到后廚開始為明日的宴飲開始準備。”

    “多謝郎君。”

    說完,鄭琬瀟灑地從牛車一躍而下,如果不談體驗感的話,這個坐牛車還是比走路好一點。

    曲江池可以說是與都水監位于東南和西北兩個相對的位置,若是直接走路來,估計要廢了自己的腿。

    其他幾個人也在來回打量曲江池別院的美麗,看著鄭琬突然跳下車的動作,還嚇了一跳。

    之后還是從護衛放下的凳子,踩著下車。

    負責在后門守衛的,一看到護衛就打開了門,從里面迎出來一個婦人,打扮考究、精致,比起富貴人家的女娘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見幾人出現,習慣性地行禮喊道:“鄭娘子來了,奴乃崔郎君的傅母,諸位喚奴一聲袁mama即可,負責明日宴飲諸事的全局管理。幾位負責后廚,也是由老奴來管著,不過幾位是郎君特意請來的大廚,身份另當別論。

    都是為了郎君辦事,所以大家都盡心盡力即可。時間不早,奴也就不廢話多說,幾位請跟著老奴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