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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水監(jiān)公廚 第21節(jié)

    看著對方手起刀落,原本活蹦亂跳的大魚瞬間在她手里死去,不由得在心里感嘆鄭琬利落的動作,與她外表看起來實在是差異太大。

    接著,鄭琬趁著來到后廚的這段時間,還將其他買來的食材一起處理好。

    之后幾人再一起回到鄭琬的住所。

    原本王屈等人還準(zhǔn)備幫忙的,看著鑊里浸泡的從未見過的東西,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下意識地湊近聞味道,驚喜地睜大眼睛,問道:

    “這里的可是番椒?”

    鄭琬正在用蔥姜把魚腌制起來,聽到王屈的話,頭也不抬地回道:

    “沒錯,這就是番椒原先的樣子,之前諸位吃的番椒油就是用它研磨之后的粉末制成的。”

    “原來如此,聞著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不知娘子可有什么需要我等幫忙的?”

    聞言,鄭琬抬頭看了一眼激動地眾人,開口道:

    “郎君想要幫忙的話,那就生火吧。將爐子升起火,再把鑊放在上方烹煮,水開一刻鐘之后撈出番椒即可。”

    “諾。”

    王屈幾人一聽到自己有任務(wù),熱火朝天地開干起來。

    幾人原本就是農(nóng)戶出身,燒火燒水這樣的任務(wù)對他們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隨著爐火的升起,周圍的空氣逐漸染上一點溫?zé)岬臍庀ⅲ归g吹來的寒風(fēng)絲毫影響不到大家的熱情。

    一刻鐘的時間一到,幾人迅速撈出里面的番椒,拿到一旁放涼,等待鄭琬使用。

    鄭琬為了使做菜的速度加快,幾乎是兩處同時開工。

    在幾人震驚的眼神中,將切好的豚rou放入干燥的鑊中不斷煸炒,出油之后就將自己的心神轉(zhuǎn)移到番椒上。

    用刀將煮軟的番椒剁碎,因為提前浸泡和煮過,這些番椒已經(jīng)完全不復(fù)干燥時的性質(zhì),外皮已經(jīng)保持原狀,內(nèi)里卻早已經(jīng)軟爛。

    她幾乎沒怎么用力,小半盆的番椒就瞬間化為碎末,火紅的顏色散發(fā)著越發(fā)濃烈的味道。

    混合著此時鑊中不斷散發(fā)的豬油香,直接將王屈幾人迷的神魂顛倒。

    要不是顧及著鄭琬還在這里,他們真的想要直接撈出鑊里的rou片嘗嘗味道,胃部對于這種純粹的rou香實在是不能拒絕。

    于是,幾人一邊流著口水,一邊不停攪動鍋里的rou片,并湊近觀察rou片的顏色,看著上面出現(xiàn)鄭琬所說的金黃色,趕緊出聲喊道:

    “鄭娘子,rou片炸好了。”

    “是嗎?”

    鄭琬借著皎潔的月光,以及鑊旁的火光,觀察里面rou片的顏色。

    發(fā)現(xiàn)真的好了之后,她立即從王屈的手中接過鍋鏟,將rou片撈出,放到一個小碗上,將她切好的土豆倒入鑊中。

    幾人看到她的動作,有些不解地嘆氣,迫不及待地吸走空氣中快要散去的香味。

    鄭琬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肚子叫的聲音,有些好奇地說:

    “難不成幾位郎君還未用過晚膳?”

    一聽這話,王屈頓時羞紅了臉,只是在火焰旁邊坐著,沒怎么看出來。

    他不知道鄭琬是怎么看出來的,他們幾人為了這頓難得的美味,特意留著肚子,說來還挺不好意思的。

    只是頂著鄭琬清澈的眼眸,他又不好意思說謊,只得尷尬地點點頭。

    這下子鄭琬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剛才她剁番椒的時候,感覺自己一直聽到吞咽口水的聲音,她還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郎君和該早說的,兒就能先做點可以直接吃的零嘴。既然如此,這炸過的rou片撒上一點鹽和辣椒粉滋味也不錯,你們等等,馬上就好。”

    說罷,她迅速掏出鹽和研磨的辣椒粉、五香粉一起撒在剛出鍋的炸rou片上。

    雙手捧著碗,不斷向前向上搖晃,里面的rou片和隨著碗的動作而不停在碗里上下翻動,不一會兒就將撒上最上層的撒料均勻地裹在每一片rou片上。

    混合著rou片自帶的rou香,僅僅是聞著就能感覺到滋味很不錯。

    她手捧著碗遞到幾人面前,笑著說:“幾位郎君嘗嘗。”

    “多謝鄭娘子!”

    感受著鼻尖濃郁的香味,李慶著急地伸出手,搶在王屈之前把碗拿在手里,看著手中金黃色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紅色的rou片,嘴里的口水不斷分泌,隱隱有一種快要滲出來的趨勢。

    其他人看到他如此不顧及顏面,也開始不管不顧起來,紛紛朝著李慶手里的碗出手,嘴里還在激動地喊道:

    “來一塊。”

    “你別自己一個人吃,這可是鄭娘子送給我們大家的。”

    李慶為了能好好地把rou片吃進(jìn)嘴里,只能松開自己的一只手,給其他人伸出的手留出空間。

    他感受到指腹guntang的溫度,才意識到這份炸rou片剛從鑊里撈出來沒多久,害怕燙傷,飛快地將炸rou片塞進(jìn)嘴里。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自己的舌頭不僅遭受了高溫的襲擊,還感受到一陣陣不斷上涌辣味,刺激他不停吸氣舒緩。

    同時,他的牙齒迫不及待地咬碎嘴里的炸rou片,內(nèi)里蘊含的油脂隨著酥脆的炸rou片裂開而爆發(fā),濃郁的油脂香在唇舌之間流淌。

    肥rou經(jīng)過油炸之后,恍若無物,而瘦rou部分有點硬,但是咬碎時,帶來的rou香和口感是肥rou不能相比的。

    一咀嚼,“咔嚓”聲從牙齒傳到大腦,加速了炸rou片帶來的好滋味,可以說是焦香酥脆、香辣可口,一口根本就不能滿足,甚至有一種吃了之后更餓的感覺。

    李慶總算回味完這一口美味的炸rou片,幸福地睜開雙眼,準(zhǔn)備再拿幾塊嘗嘗。

    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原本滿到冒尖的炸rou片,此時只剩下一個底,要是他再睜眼晚幾秒的話,估計留給他的就是空空蕩蕩的碗。

    看到這,他不由得生氣地說:“你們這群家伙,居然一次拿那么多!”

    說完,他直接把碗口對準(zhǔn)自己的嘴巴,將碗里剩下的炸rou片傾倒進(jìn)嘴里。

    有人看到他這豪橫的場面,趕緊虎口奪食,從李慶的嘴里將碗搶下,看著還剩下兩塊炸rou片,發(fā)出和剛剛李慶一樣的聲音。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說完,趕緊將最后的兩塊扔進(jìn)嘴里。

    這個時候,李慶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搶走自己的碗,反正炸rou片已經(jīng)塞滿了他的嘴巴,每一口都能讓人聽到酥脆掉渣的“咔嚓”聲。

    隨著“咔嚓咔嚓,”炸rou片瞬間在嘴里化渣,無數(shù)的油脂浸入唇齒之間,混著辛辣的番椒,辣到他滿頭大汗,也不愿意張開嘴,防止嘴里吃食碎末從中掉落。

    滿滿一口炸rou片帶來的滿足感,令李慶忍不住露出饜足的笑容。

    在幾人奪食之時,鄭琬早已經(jīng)將土豆條炸熟,開始烤魚最重要的炸制環(huán)節(jié)。

    如果她們有炭火,以及時間充足的話,用炭火慢烤的魚做起來自然更美味,只是今天的小宴有點匆忙,不得不采用煎來制作烤魚。

    她將腌制魚的蔥姜取出,右手牢牢地?fù)钢~的兩腮,另一只手幫忙將整魚撐開,防止下鍋的時候合上,那就是不是烤魚該有的形狀了。

    因為魚有點大,她甚至需要站起來cao作。

    而王屈幾人看到她如此大場面的舉動,也顧不得回味嘴里的炸rou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動作。

    親眼看著鄭琬將一條六斤重的魚拎在手里,而后將魚尾的那一頭放在油鍋中煎炸,等到尾巴煎至定型,右手才慢慢放下,魚身也開始浸潤在油脂中。

    然后就看到她趁著這個時間,往魚身上均勻撒了番椒粉、鹽和五香粉,在熱油的激發(fā)下,散發(fā)著迷人的香味。

    透過不斷變幻的火焰,他觀察到魚尾好像被處理過,有些不解地問:

    “娘子為何要將魚尾斬斷?”

    鄭琬一邊觀察火候,一邊回答王屈的問題,“若是不斬斷魚尾多余的部分,連帶著后面的尾部都會一起斷裂,為了美觀才如此處理的。不信的話,郎君可以觀察鑊的造型,魚放在里面兩端上翹,魚尾更軟一不小心就會斷裂。”

    聞言,眾人點點頭,有些明悟地說:“原來如此。”

    繼續(xù)觀察鄭琬的動作,感受著豬油與魚rou一起激發(fā)出來的香味,要不是知道這個時候還不能吃,大家是真的想現(xiàn)在就直接動手。

    而后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鄭琬用一雙筷子和鍋鏟給這條幾乎裝滿鑊的大魚翻了個面。

    同時大家也看到,經(jīng)過煎炸的魚身背部,此時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一種誘人的焦褐色。

    甚至鄭琬拿著鍋鏟在上面滑動時,都能聽到一種硬物與鍋鏟剮蹭產(chǎn)生的聲音,聽著就能讓人感覺到魚皮的焦脆。

    在這里一面,她也同樣撒上了料粉,使做出來的魚更加入味。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只覺得更饞了,他們從來不覺得時間有那么難熬。

    好不容易看著魚熟了,卻又眼睜睜地看著鄭琬將煎好的魚從鍋里盛出來,目光忍不住隨著魚移動的位置而轉(zhuǎn)移,甚至還為此伸長了脖子,往鄭琬坐著的地方看去。

    李慶就是這樣余光突然看到自己旁邊伸出一顆腦袋,下意識地伸出手,攔住差點倒進(jìn)爐子里的姜胥。

    看著對方茫然無知的樣子,他忍不住腹誹道:“就算是為了一口吃的,也沒必要把自己用火燒死吧?”

    其他人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出聲打趣。

    “以前還真是看不出來,原來你姜胥也是一個為了吃什么都能做的人。”

    “真的是,要不是李慶注意,你估計現(xiàn)在都要倒進(jìn)爐子里了。某看不如這樣,為了你的安全,你還是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某意志堅定,絕對不會為了吃的燒到自己。”

    其他人瞥了瞥說話的人,吐槽道:“要是你能把自己嘴邊的口水擦干凈,這句話的可信度可能會高一點。”

    “有嗎?”

    疑問出聲之后,緊接著就是一陣吸口水的聲音,“嗦——”

    如此好笑的場面,惹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哈!”

    鄭琬也跟著眾人一起笑了幾聲,緊接著又趕緊開工,往鍋里剩下的熱油加入蔥姜、圓蔥、花椒、辣椒段炒出香味。

    然后加入她剛剛做好的糍粑辣椒,就是這種煮過之后又剁碎的辣椒。

    辣椒一到入鑊中,立馬激發(fā)出刺鼻的辛辣味,原本呈現(xiàn)淡黃色的油脂也瞬間染上一抹誘人的紅色,并隨著她翻炒的動作不斷蔓延至整個鑊中。

    可以說如此大量的辣椒,帶來的味道根本不是之前的番椒油可以相比的,那股刺激的味道隨著風(fēng)四處飄散。

    現(xiàn)在這個時候,都水監(jiān)雜役房這邊都還有許多人沒有入睡,聞到熟悉的味道,忍不住從床上坐起身,疑惑地說:

    “你們聞到了嗎?怎么有種之前鄭娘子做的番椒油的味道。”

    聞言,與她同住一屋的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同意不解地說:“好像是有?”

    “難不成此時鄭娘子在自己的雜物間做好吃的?”

    “有可能吧?兒記的沒錯的話,隔壁男雜役房就有廚具,餓的時候可以自己偷偷摸摸做些吃食,但是香味絕對沒有鄭娘子的那么重。”

    “算了算了,這個時辰也不好意思出門要吃的,趕緊睡了吧,睡了就不會餓了。”

    剛剛興起的躁動就被這樣無情壓制在心中。

    不止雜役房這邊可以聞到香味,與鄭琬居所雜物間僅有一墻之隔的官員辦公場所,也可以味道這股刺激的味道。

    崔知韞感受著鼻腔不斷涌入的刺激味道,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