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監公廚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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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享受完唇齒間的美味之后,抬眼就看到牛辛櫞糾結的表情,不解地問道: “牛二,你還不餓嗎?也不知道今天鄭娘子這湯是用什么做的?甘醇鮮美,香甜絲滑,實乃世間珍品。” 聞言,牛辛櫞忍不住解釋道:“是用我們剛從河里打撈出來的魚做的。” 柳泉端著碗的動作瞬間僵硬,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牛辛櫞。 牛辛櫞也以堅定的目光回應對方。 柳泉很快就重新回到松弛的狀態,又往嘴里飲下一口,贊嘆道:“也不知鄭娘子如何能將魚做的如此美味?恐怕城中醉霄樓的飲宴也不過如此。” 實在是嘴里的魚湯太鮮美,他根本不能將其與其他人做的魚混雜在一起。 如此美味,要他因為以前的陰影就這樣放棄,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這下子牛辛櫞也顧不得其他,看著柳泉隱隱有一種還要去來上第二碗的架勢,他覺得自己不必如此講究,不就是魚嗎?其他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對準碗口,飲下淺淺一層魚湯,那鮮味瞬間在舌尖上起舞,讓他眼睛情不自禁地發出亮光,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的魚湯索餅。 只覺得剛剛柳泉的評價實在是太淺薄了,何止是醉霄樓,恐怕天宮之人也享受不到如此美味。 接下來的場面就有些無法描述了,兩人像是爭搶般對視吃早膳,你追我趕,最終還是柳泉勝出,對著旁邊大喊道:“再來一碗!” 卻發現根本沒有人回應他,定睛往旁邊一看,打飯的地方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喧鬧聲不絕于耳,他的那點音量根本就無法引起趙青悠等人的注意。 最后只得安安心心排隊等待下一碗,柳泉和牛辛櫞怎么也沒想通,明明自己今天來的更早,為何還是同昨日一樣加餐需要排隊? 與兩人同樣驚訝的還有鄭琬,她看著比昨日還要早回來的幾人,驚訝地問: “今日準備的早膳此時就已經賣完了?” 趙青悠重重點頭,扭動自己發酸的手腕,長舒一口氣,才回答鄭琬的問題。 “鄭娘子不知自己做的魚湯索餅有多美味,今日那些魚師和在布莊爭搶殘次布匹的婦人也沒差,兒差點就應付不過來。”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憂愁的表情中帶著一絲喜悅。 “諸位今日辛苦了,后廚還有留給大家的魚湯索餅,快去享用吧!” “多謝鄭娘子。” 聽到自己還有剩的,大家伙激動地往灶臺的位置趕去,就連趙青悠也不例外。 等到公廚早膳的活計全部結束,鄭琬也離開了公廚,回到自己房間,從里面取出放置了一夜的小魚干。 她從中隨意挑選一條入口嘗試,發現即使放了一夜,這些小魚干依舊還保持著香脆的口感,焦香酥脆,滋味很是不錯。 想到這些小魚干不易存儲,她決定還是帶著所以的小魚干一起出發,據估計大約有十斤左右,也不知能賣到多少錢。 想到這,鄭琬帶著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零嘴,依照趙青悠的提示,來到最靠近都水監的小市集,這里賣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數還是百姓們從家里帶來的蔬菜、雞蛋和雞鴨等。 她這個小魚干出現在這里,應該不算是很突兀。 她先是與管理市集的守衛租下一個攤位,一日一結,這種模式每日兩文錢,要不是她有昨夜崔知韞的賞賜,差點又要抓瞎了。 而后再用一文錢買了一大捆不能吃喝的樹葉,找到自己的攤位,將帶來的布袋放到凳子上攤開。 鄭琬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使出自己的0年功力,積極地叫賣道: “美味的小魚干!香香脆脆的小魚干!保準您吃了絕對忘不掉。” 突然在街道上響起的清亮女聲,霎時間引起過路人的注意,大家抬眼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女娘身前擺著一個普通的布袋,里面裝著焦黃色的東西,距離近的,似乎還能感受到其若有似無地散發著一股焦香和鮮味。 有那些最喜嘗新的,聽到有新的吃食,好奇地往鄭琬所在的位置走來。 湊近一看,發現是大家都不樂意入口的小魚,眼神變得冰冷,看著鄭琬的眼神也帶著一絲嘲弄。 “喲!小娘子這賣的為何物?” 鄭琬可不管問話的人是什么心思,只要有人愿意嘗試,她的買賣才可能正式開啟,積極地介紹道: “這是兒親自動作制作的小魚干,郎君別看它其貌不揚,實則香酥咸鮮。如若不信,郎君可隨意品嘗。” 說著,她用自己買來的樹葉從袋子里取出一捧小魚干,遞到來人面前。 此時,小魚干距離問話的不過就一掌的距離,突然一股微風吹過,那股無法掩藏的焦香隨著風一起飄到鼻尖。 問話的人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看著鄭琬說:“既然小娘子如此說,某自當試它一試。” 抬頭往鄭琬手捧的樹葉伸去,捏住一條小魚干的腦袋,對著魚頭和魚身的分割出,輕輕咬下一口。 魚身瞬間斷裂掉落口中,感受到齒間傳來的酥脆感,他眼前一亮,下意識地再次用牙齒將其碾碎。 一股鮮味隨著魚身的破裂瞬間爆發,伴隨著特殊的酥脆感和干香咸鮮,不多時,一條小魚干就這樣吞入腹中,他感覺自己都還沒嘗夠味,就什么都沒有了。 而且,他很明顯地能夠感受出來,這個小魚干一點腥味和苦味都沒有,與他之前吃過的魚完全不一樣。 更重要的是,以他吃貨的直覺,這種小魚干當做零嘴配著酒,一定別有一番風味。 他趕緊趁著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著鄭琬說: “小娘子,給我來上兩包小魚干。” “多謝郎君。” 聽到對方連價格都沒問就要買,鄭琬臉上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那種從內心深處毫無顧忌散發出來的喜悅,感染著看到她的人。 拐角處看到這一幕的崔知韞,一眼就認出是昨夜公廚的女娘,對著身后的侍衛說了一句話,就獨自往都水監走去。 此時,鄭琬正在手疾眼快地給那人打包小魚干,看在對方是自己的第一位客人的份上,她將樹葉包的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藏了不少東西。 遞到來人手里,滿臉笑意地解釋道:“原本一包兩文,看在郎君是首位客人的份上,兩包三文,多謝郎君照顧生意。” “你這小娘子好生會做買賣!” 對方也是對鄭琬的好言好語感到喜悅,付錢之后,退出人群還不忘和其他人宣傳小魚干的美味。 這下子其他人聽到有便宜可占,哪里還顧得上其他,對著鄭琬喊道:“那我們后來的可有什么好處?” “今日是兒第一次做買賣,多謝大家照顧生意,必定塞的滿滿的,不叫大家覺得自己的錢白花了。” 聽到這話,大家的熱情更是洶涌,恨不得直接擠到鄭琬的臉上去。 鄭琬那也是痛并快樂著,不一會兒就把這次帶來的小魚干,賣到只剩不到半斤的樣子。 就在她以為今日的生意就此結束時,眼前突然印下一道黑影,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剩下的,某全要了。” 第15章 賺到錢了 她仰著頭往來人看去,一身凌厲的胡服,襯托的來人氣勢十足,與剛剛那些買小魚干的人衣著很是不一樣,看著就有錢。 臉上立馬洋溢著笑容,手飛速將剩余的小魚干全部包好,遞到來人面前,解釋道: “郎君誠惠十文。” 而后一串十文錢迅速出現在鄭琬手中,那五包小魚干也不翼而飛,一轉眼就消失在她視線中,留給她的只有客人壯碩的背影。 要不是顧忌這里不是私人空間,她真的很想要放聲大笑,拋去那些免費試吃的小魚干,今日一共賺了190文,要知道短短一個早上就快要趕上她在都水監一個月的工錢,怪不得人家都說小吃攤最賺錢,以現在的情況繼續下去,發家致富不是夢。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鄭琬一路哼著歌回到都水監,還沒走到自己的房間,就迅速被趙青悠拉到一旁的小路上。 趙青悠看著鄭琬雙手空蕩蕩的,就知道今日這買賣肯定很紅火,但她還是很好奇具體情況,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鄭娘子,今日帶去的小魚干全都賣光了?” 鄭琬這時候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歡喜,直接笑出聲: “哈哈哈!是呀,青悠阿姊。今日兒帶去的十斤小魚干全都賣光了,生意好的不像話。這是我今日掙到的錢,這部分是你的。” 說著,她直接從自己的荷包里抓出一把放到趙青悠手心。 趙青悠掙扎著不愿意將自己的手張開,婉拒道: “這小魚干都是你的主意,怎么能分兒銀錢,不過就是看了會兒火和殺魚罷了,根本不費事。” 此刻,鄭琬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義正言辭地說: “這就是屬于阿姊的,昨日陪兒熬到兩眼通紅,這都是你應得的,要是沒有青悠阿姊今日也不可能掙到這么多銀錢。” 在如此勸解之下,趙青悠的心也開始松動,不過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她覺得還是太多了。 把手推到鄭琬身前,解釋道:“那也不必如此多,最多一日的工錢即可。” 說著,就要把手中多出的部分退回鄭琬手里。 鄭琬怎么可能同意,趕緊收回自己的手,“那正好,不過就是二三十錢,兒這的買賣大,每日工錢也多,況且往后還得阿姊幫忙,你就不要推辭了。” 如此接連沖擊,趙青悠也開始接受鄭琬的提議,趁著還沒到明日趕緊做出決斷。 “那這里就算是兩日的工錢,明日你再遞工錢過來,兒可是不收的。” 聞言,鄭琬也只能無奈地撇撇嘴,說來還是這個買賣太小,時間太短,往后青悠阿姊就會明白這是個多么掙錢的買賣。 剛說完這件事,趙青悠匆匆和鄭琬道別,趕著去忙活午膳的事情。 鄭琬也有些茫然,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去外面吃點特色美食,這么早回來干嗎?吃劉大廚的特制“美食”嗎? 她一和趙青悠分開,迅速轉身往后門走去,循著空氣中不斷散發的香味,突然走到一處臨街支起的小攤位,老板是一對老夫妻。 看到她落座,連忙熱情地喊道:“小娘子可想要吃些什么?某這攤子賣的最多的就是羊rou索餅,滋味鮮美,就連那些皇城中的人都好這一口。” 聽到皇城二字,鄭琬驚訝地瞪大雙眼,心想:不管什么時候做買賣的都不忘記名人效應。 不過,聞著眼前的味道,她對這道羊rou索餅也是挺好奇的,對著婦人投來的眼神,點點頭。 “那就來上一碗羊rou索餅。” “好嘞!” 就在鄭琬正在等候自己的午膳時,不明真相的都水監人員,誤以為早膳改善了,那公廚的午膳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一看時間臨近午膳,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趕往公廚。 剛開始沒有在庭院聞到熟悉的香味,眾人還以為這只是偶然,可當看到桌上擺著的熟悉菜色,頓時胃口全失。 明明都是魚做的飯食,早膳的魚湯索餅看不到魚,卻能感受到其蘊含的鮮味。 此刻眼前的魚,一條條裹著破碎的外皮躺在盤中,眼球突出,散發著詭異的光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腥味,配著白青色的外表,更是令人食欲銳減。 有些不甘心地對著打菜的雜役詢問:“這早膳和午膳的差別怎么那么大?就算是早膳還剩下一點魚湯,拿出來對付也可以的。” 被追問的雜役面色青白交加,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說,要知道他可是死心塌地地跟隨者劉大廚的二弟子身后,就想著以后能帶帶自己。 聽到有人說自己“師傅”的廚藝不好,他是真的很想反駁,可是來人卻是都水監有品級的官員,只能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