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抿唇。

    “娘娘，某知道您不會提旁的要求，是以某是真心實意來教您書法的，不然陛下那邊某也不好交差。”

    虞枝考慮了許久，目光落在賀嘉身上，末了她松口：

    “好吧，既然你打定主意，我也沒意見，你快起來。”

    虞枝上前，扶賀嘉起來。

    虞枝斟酌片刻道：“你要教我束發(fā)，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要叫你一聲老師？”

    賀嘉遲疑兩瞬，頷首。

    虞枝微笑：“老師。”

    【??作者有話說】

    不能給小虞開后/宮，但是會和別人1v1談戀愛

    能接受嗎？

    不能接受我也要寫！！

    前期，姜三津津有味看著小虞談情說愛

    后來，他自食“惡果，瘋狂吃醋）：噠咩！

    小虞：不搭理

    姜三：拿上棒打鴛鴦，強(qiáng)取豪奪的劇本搞事情。

    第32章 耀眼

    高忠向姜璟稟告賀嘉成功留在玉漱殿, 眼下賀嘉正在教導(dǎo)虞枝書法。

    姜璟提筆一頓，頷首。

    很是湊巧，剛好虞枝對草書起了興趣, 而她相中的賀嘉正好對草書有所研究，雖不是什么大家, 卻對草書小有所成, 且賀嘉的老師對書法亦有所得，相信賀嘉能教好虞枝。

    能被虞枝看上, 那是賀嘉的福氣。

    有一就有二, 虞枝的接受度會慢慢打開的。

    姜璟往玉漱殿送了不少筆墨紙硯，以供虞枝用, 除此外, 姜璟還下了一道圣旨，封虞枝為一品慧國夫人, 又是一堆賞賜入了玉漱殿。

    在圣旨和賞賜到的時候, 虞枝正在欣賞草帖, 觀其筆畫形神。

    宦官讀完圣旨, 虞枝收下。

    她早前在綠漪等人喚她娘娘的時候便覺不妥，而今姜璟封她為慧國夫人，正好讓宮里的人改口。

    再瞧瞧姜璟送過來筆墨紙硯，再加上他給自己配的老師, 原本只有三分興致猛地一下成了十分興致。

    虞枝決定好好學(xué)習(xí)草書，不枉費(fèi)姜璟的好意。

    虞枝打定主意, 拿出十二分精神, 她完完全全投入進(jìn)學(xué)習(xí)中, 把賀嘉當(dāng)成自己的老師。

    賀嘉也是個有能力的。

    在賀嘉的提點(diǎn)下, 虞枝對草書的歷史和理解突飛猛進(jìn), 她開始照賀嘉給她定制的計劃行動，先寫小草，從小草中去感受草書的筆法和字法。

    虞枝幾乎達(dá)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在進(jìn)宮十年來，虞枝從未有過這般專心致志學(xué)習(xí)一樣?xùn)|西的時候，她覺得年輕時無窮的精力和朝氣似乎回來了，整個人的血液在沸騰，頭腦興奮。

    等姜璟閑下來，覺得可以了，便前往玉漱殿用晚膳時，見到這樣一副情景——

    殿中墻壁上掛著各種書帖和宣紙，地上也擺著筆墨硯，以及盛水的小水缸，有些浸入墨的水濺在地上，慢慢暈染開。

    空氣中也滿是墨香味。

    在稍顯臟亂的殿中，有一方黑白交織的麗影很是顯眼。

    虞枝正站在一片墻前，手執(zhí)筆，專心致志地寫字。

    姜璟目視虞枝，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他提步，無聲靠近虞枝，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黑白交織，是因為白色的素服上沾滿斑駁的墨跡。

    她執(zhí)筆寫字的那一只手上，除去腕骨間鮮紅的血玉鐲，她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有好幾道墨印。

    姜璟知道虞枝學(xué)得用心，但親眼所見帶來的認(rèn)識更加強(qiáng)烈。

    等距離虞枝僅一尺時，姜璟駐足，虞枝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

    姜璟靜靜觀察虞枝，端量她一筆一畫，心無旁騖地寫出一個又一個的張揚(yáng)肆意的字。

    她的側(cè)頰劃過兩道墨痕，肌膚上還沾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墨，抻長的頸項也有斜短的墨印。

    橙黃燭光躍動，虞枝眉眼認(rèn)真，鼻尖汗珠反射出瑩亮的光，唇瓣緊緊抿直，下巴繃緊，呼吸穩(wěn)而緩。

    原本嫵媚艷麗的面靨變得柔美。

    周身散發(fā)出一種沉靜如水的氣息，令人著迷。

    姜璟愣了一瞬，旋即眼簾被刺激似的下拉，遮住些許從虞枝身上散發(fā)出的光芒。

    他直覺虞枝非常刺眼。

    姜璟忘了笑，上翹的唇角凝滯，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深沉情緒，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隨著心中所想，忽然生出一種壓抑又熱烈的欲望，欲將虞枝的頭給掰過來，只能正對他。

    然而這個想法不過存在須臾。

    再睜目時，姜璟瞳中情緒盡數(shù)歸為平靜。

    腦中想起賀嘉的話：“夫人是一塊璞玉，于書法上天賦不小，只要潛心學(xué)習(xí)，假以時日，必有所成。”

    像虞枝這樣溫柔良善的女子，初次接觸草書，毫無功底，且已習(xí)慣些簪花小楷，如今驟然轉(zhuǎn)變字跡風(fēng)骨，要想寫出寫好寫精張揚(yáng)肆意、入木三分的草書，談何容易？

    虞枝必然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雖然要吃苦，但虞枝想學(xué)，姜璟不會有任何意見。

    而且說不定接下來虞枝真正接受賀嘉。

    思及此，姜璟無意識地擰了一下眉頭，轉(zhuǎn)而撥弄兩下佛珠。

    姜璟沒有叨擾虞枝，而是轉(zhuǎn)身找了臥榻坐下，隨手拿過小幾上放的紙，拿過來看。

    方方正正的宣紙上寫滿虞枝練習(xí)的小草。

    虞枝是初學(xué)，不再專心與沉重的筆畫，而是改為更適合她的輕靈筆觸，字體的弧線優(yōu)美，不過筋節(jié)連接稍顯生硬，有待進(jìn)步。

    從滿紙上，姜璟還看出虞枝的用心專一。

    姜璟細(xì)細(xì)觀賞。

    姜璟同虞枝各占一方，沒有交流，卻不顯古怪尷尬。

    殿中安靜無聲，唯有熏香裊裊升起，氣氛出奇的祥和清靜。

    約莫過了一炷香工夫，虞枝才寫完一副小草書帖，這副書帖她已經(jīng)重復(fù)寫了不下十遍，終于叫她領(lǐng)悟出其中形神。

    她的筆畫也愈發(fā)流暢了。

    更重要的是她順利完成賀嘉給她布置的作業(yè)，明日可以交差了。

    虞枝笑著用手背摁了摁額頭的汗，放下筆后舒展身體，肚子在這時突然抗議起來。

    虞枝打算叫人準(zhǔn)備晚膳，轉(zhuǎn)身后卻猝不及防看到坐在榻上的姜璟，而他手里正拿著她的草稿在看。

    虞枝當(dāng)即就不好意思了，她踱步靠近，“令容，你來了，怎么不叫我一聲？”

    姜璟抬首，彎著眼睛笑道：“兒臣見母妃如此專注，不忍打擾。”

    虞枝想起事，道：“是過來用晚膳的吧，抱歉，我今兒把這事給忘了，我現(xiàn)在去叫人傳膳。”

    “無事。”姜璟道。

    趁姜璟說話的工夫，虞枝抽走姜璟手里的紙，折好，“好了，這個你就別看了，是我寫的草稿，不好看，字又拙又丑。”

    姜璟攏了攏空蕩蕩的手心，“兒臣可沒看出來，兒臣私以為您的字已初步形神了。”

    “兒臣只是想瞧瞧您現(xiàn)在練字練得如何了，誰知母妃您竟不讓兒臣看。”他語氣似有委屈。

    “就你嘴甜，但是我現(xiàn)在還差得遠(yuǎn)，老師說我還要勤加努力。”

    姜璟略微挑眉：“他對您還挺嚴(yán)厲。”

    虞枝佯裝正色：“嚴(yán)才好，總之我可不想獻(xiàn)丑，你要是想看，往后等我練好了，再叫你看個夠。”

    “兒臣知道了。”姜璟頓了頓，道，“您高興嗎？”

    虞枝立刻露出開朗的笑容，開心地點(diǎn)頭：“嗯，好久沒這么認(rèn)真了，感覺好舒服，就像是吃醉了酒，酣暢淋漓。”

    姜璟眼睛像被她燦爛笑容蟄到，瞳孔略微收縮。

    他從未見過虞枝如此有干勁的一面，被她高亢的情緒渲染，不由跟著高興了些。

    姜璟起身，拿住巾帕給虞枝擦拭額頭的汗珠，一面道：“那就好，兒臣再問您一個問題，您還滿意賀嘉嗎？”

    陰影籠罩下來，虞枝眼睫扇動，“當(dāng)然滿意，他很好，始終很用心得教導(dǎo)我，你可不要為難他，還有你把他送過來時真是嚇了我一跳。”

    “只要他對您用心，兒臣便不會找他麻煩。”姜璟回答。

    虞枝點(diǎn)頭，道：“對了，你不要命令人家干奇怪的事，他跟我說如果當(dāng)時我不同意，你就會撤他的官職。”

    說著，虞枝飛了姜璟一眼。

    “他好歹是你的臣子，你作甚要威脅他？”

    聽言，姜璟笑了笑，“兒臣無辜，哪里威脅他，當(dāng)真是他自己要過來的。”

    “反正我現(xiàn)在把他當(dāng)老師。”虞枝告訴姜璟。

    姜璟淡淡回道：“嗯，如果母妃后續(xù)不需要他了，兒臣再給您找個更好的，這一次，真的只是老師，沒旁的事。當(dāng)然您若是覺得累，您可以重新選一個。”

    虞枝瞪他，沒好氣道：“越說越荒唐。”

    姜璟不以為然，話鋒一轉(zhuǎn)道：“等等，您臉上有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