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天才劍修跑路了 第90節
關山韶家, 她是聽說過的。 韶家的長子在鉉云宗掌門座下行五,因?這?份關系, 兩家素來親近。韶家最受寵的幺女,多年前?下落不明,失蹤了許多年, 韶家苦尋多年不得, 一度以為香消玉殞, 沒曾想竟被困在了妖域。 思及此, 姜嬋低頭又看?了眼韶音。 她年歲不大, 比起姜嬋還要年幼兩歲, 看?得出來在妖域過得不好, 人清瘦許多不說,精神也惶惶不安,受盡了折磨。 對上姜嬋的目光, 先是?下意識瑟縮, 又強迫自己沖著姜嬋笑。 過了許久, 還是?沒忍住小聲問謝懷:“枕流前?輩,何時才能?回到修仙界?” 謝懷一愣。 姜嬋也意外地看?她:“你認得他?” 雖說韶家與鉉云宗親近,韶音受寵, 經?常隨父親出入鉉云宗,與謝懷相識也沒什么奇怪的。 姜嬋意外的是?, 謝懷已脫胎換骨一遭,容貌較之?以往大相徑庭。 這?樣還能?一眼識出謝懷,屬實讓人意外。 韶音年幼失蹤,雖與謝懷數年不見,但沒覺得自己認出來有多奇怪,她耿直地指著謝懷的劍:“那不是?枕流嗎。” 二人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枕流劍盈盈亮著,周身劍氣銳利又溫和。 韶音吶吶:“我雖與枕流前?輩多年未見,但天下人不會不認得枕流劍,見劍如見仙,我曉得的。” 謝懷聽罷,許久未曾說話,抱著劍低垂著眼,綿延的云煙像是?順著疾風漫進了他的眼底。 姜嬋知道他心中的郁結,便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韶音:“你為何會在妖域?” 少女沉默許久,好像自己也不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只磕絆說:“那年妖潮之?亂,我隨父親平亂,圣嶼殿的人趁亂抓人,也不知是?因?為什么,等我清醒過來,我周遭都是?年紀相仿的女孩。” 姜嬋低頭思索:“其他人呢?” “都,都被殺了,”韶音面色慘白,“不過三日,便都殺了個干凈。” 姜嬋奇怪:“只留了你一個?” 這?話聽著像有歧義,韶音的臉色愈發不好,她只顧著搖頭,搖搖欲墜的眼淚好像就要砸下。 謝懷開口:“你失蹤之?后?,圣嶼殿也在一直追尋你的蹤跡,那些年只要是?年紀相仿的純善之?女,都會被擄走虐殺,這?件事我有耳聞。” 他看?了眼韶音,又看?了看?姜嬋:“他們本就不愿放過你,她當年估計也是?因?為這?原因?被帶去了妖域吧。” 姜嬋淺淺一笑:“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奇怪罷了。” 她抬手默默韶音的頭,眼神慢慢柔軟下來:“若不是?因?為我,你這?些年也不會吃這?么多苦了。” 韶音聽到后?,瞬間搖頭道:“仙子怎么這?樣說,是?那妖域中人殘殺無辜,今日您救我出來,我還不知怎么報恩才好。” 她咬咬唇,像是?回憶起了什么,面露恨意:“妖神封印這?些年,妖域圣嶼殿全權交由副手負責,他,我能?活至今日,也是?他的……” 姜嬋自能?聽出她的意思,先她一步虛掩她唇齒:“我說了不懷疑你,不必自證清白,過去的事,不愿提起也無需回憶,從今往后?,你還會是?關山韶家的幺女,不會改變。” 颯颯冷風中,韶音汲取著身旁人的溫暖,倏地落下眼淚。 * 聞涿已不在入口,妖域交界一片空蕩。 好似天地間就要發生?一場大事,冷寂的空氣中也飄蕩著惶惶的氣息。 謝懷:“去尋司濼嗎?” “我知她在哪。” 道心就是?司濼的死xue,只消閉上眼,妖神那股濃烈的惡念氣息便會清晰顯現。姜嬋在韶音周身揮了兩下,確保不會再有妖群能?近她的身。 她實在是?太過孱弱,若非這?一路回家的信念支撐,估計早就倒了。 “你送他和師父回去,回玉鴻的仙山上去。”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去的。” 姜嬋回身看?他,歪了頭:“你自己不要命,也要我師父跟韶姑娘一起赴險?” “我已用心決跟玉鴻前?輩取得聯系,他一會便能?趕到。有玉鴻在,你師父和韶音便能?得到救治,而?護著他們,對我來說也不算難。” 姜嬋深吸一口氣,瞥見一旁韶音害怕的模樣,心念一動,靈力覆蓋在她雙耳之?上,屏蔽了周遭所有聲音。 韶音明白過來這?是?她不想讓自己聽到他二人的爭執,便乖乖捂住耳朵,連眼睛也迅速閉上。 見狀,胸口中不斷積堆的怒火終于在此刻爆發出來,姜嬋難得情緒失控:“你就不能?偶爾聽一次我的話?哪怕一次呢?!” 謝懷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眼神卻不自覺地透露傷心。 姜嬋掐著他的胳膊,用了十分?的力,謝懷卻紋絲不動,姜嬋聲音都有些哽咽:“能?不能?不要讓我擔心?你是?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若是?你再發生?什么意外怎么辦?沒有第二個玉鴻能?再為你兜底了!!” 見她這?樣,謝懷也無法再強裝鎮定,或者?說,從注定了姜嬋要面對妖神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血絲爬滿眼底,謝懷也終于發泄出來:“你既然知道這?條命是?你的,你就無法阻止我用這?條命去站在你身邊。無論結局是?什么,不過是?身死魂消罷了,這?個結局,再來一次我也能?承受!” 可我不能?。 姜嬋閉上了眼:“你如今這?般瘋魔,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救命恩。” 先前?愚鈍,是?因?為丟失了道心,如今還是?這?般認死理,卻是?叫人氣的發笑。謝懷聽她這?般說,兀自心冷了一會,肋骨下方刺痛異常,就連呼吸都開始絲絲縷縷的痛。 感情這?東西,難道都是?這?般理不清,說不明的嗎?許久之?后?,謝懷放棄了掙扎:“隨你怎么說,反正?這?一趟,你別?想丟下我。” 姜嬋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 “不但是?我,你師父,司憫,玉鴻,這?被你護著的天下每一個人,你都別?想丟下。我們就該站在你身邊,你生?,我們生?,你死,這?天下眾人也該親眼望著你隕落,記上一輩子!” 謝懷的眼神執拗到guntang,直燒進姜嬋心底。 “你們這?么久未歸,還以為是?出了什么意外,原來在這?別?扭呢。” 聽到聲音,姜嬋回身望去,聞涿與明朝越站在一起,聞涿像是?被二人的對話刺激,抱著手臂表情憤憤:“虧我們擔心,燒了不知道多少千里傳送符一路飛奔到這?。” 姜嬋緘默,沒再繼續糾結,只問:“司濼如何了?” “用磅礴妖力網縛修仙界,因?妖力特殊,各大前?輩都無法無法出手,只能?盡力護住下界凡人。” 司濼的妖力就像是?不講理的黑洞,但凡心懷殺意對她出手,靈力只會被通通吞噬。 修仙界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必定影響凡間,先前?謝懷隕落之?時,凡間聚變,眾人便已對修仙之?人百般不滿,如今司濼重返,修仙界搖搖欲墜,一旦戰敗,凡間結局可想而?知。 本就心生?怨言,如今只怕更加慌亂,而?這?些負面情緒源源不斷成為司濼的養料,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天道自知災厄之?體并?無解法,于是?誕生?秘境,留給他們最后?的希望。 不問嗡鳴,嗜血的性?子使它?不斷震動,姜嬋伸手觸摸刀刃,只覺guntang。 “走吧。” * 鉉云宗上,風雪漫天。 濃稠的血跡順著白玉臺階累累流下,就像是?一道斑駁的瀑布。 眾人被司濼的妖力網縛,既離不開,也靠不近,只能?眼睜睜看?著圣嶼殿的傀儡遍布四方,圍繞著最中心的二人。 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讓只有神魂之?體的司憫受創。 司憫躺在鉉云宗空曠的練武場中央,身旁就是?高大威嚴的他的雕像。 他神情平靜,唇角帶血,手臂撐著冰冷的地磚將上身微微支起,抬眼去看?高高坐于掌門位置上的司濼。 “真狼狽啊。” 司濼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觀賞著司憫的慘狀,涼薄的眼神從他身下蔓延的血泊輕掃而?過:“我這?是?被關了多久,這?破爛的鉉云宗竟變得這?般奢華。” 修仙界眾人都被困在身后?,鉉云宗算是?眾門派翹首,開山立派的掌門劍尊被眾創,他們都眼巴巴地盯著司憫看?,只恨自己修為低微,幫不得他。 司憫不說話,也不慌張,緘默許久,張口便是?:“你放了他們。” 司濼不接他的話茬,自顧自道:“今日這?風可真大啊,比你第一次殺我時還要大些。” “你留我一人就夠了,阿嬋她必會來,你放了他們。” 一時寂靜。 還未等司憫望去,又是?一道純黑妖力化劍朝他刺來,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又或是?惡念妖氣就是?能?傷到靈體,本就稀薄的靈體更是?顯得透明,好似下一秒就要原地消失。 “你我二人好不容易重逢,”司濼起身,眼神愈發冰冷,“到頭來,你惦念的還是?這?群人,這?個修仙界,是?嗎?” “重逢?”司憫喃喃,薄涼一笑,“你我之?間,向來只有生?死,何來重逢?” 他抬頭道:“你動手吧,先前?我殺了你共一千余次,你還一次,倒是?虧了。” 司憫沒有為姜嬋拖延時間,甚至沒有為自己辯駁,司濼心想,但凡他肯辯上一句,哪怕是?哄騙自己,那一千七百六十二次的恨,她也不是?不能?忘。 可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心存死志。 “你不救他們了?不救你心心念念的道了?” 司憫搖頭:“已經?走到結局了,如今你封印已解,道心已回,不是?你死,就是?姜嬋死,能?拖到今日,我已盡全力了。” 這?道靈體本就是?司憫飛升前?為了阻撓她才留下的。 司濼咬唇:“你就不怕我殺了姜嬋,徹底毀了這?天地。” 許是?靈體即將消散,司憫反倒輕松,聞言哈哈笑了起來,無比暢快:“不會的,你贏不了了,從我陰差陽錯被姜嬋喚醒那一刻就注定了,天道是?站在我這?邊的。” 只是?,司憫望向遠方白皚皚的雪色,只在心中嘆氣。 最終,還是?沒能?再見最后?一面…… 倏地,一片陰影投下。 姜嬋跪坐在他身后?,垂下頭望著他,清淺地笑:“我尚且不能?十拿九穩的事,您就給我說絕了?” 司憫閉上眼,身下已經?開始變透明,氤氳成一團絲絲縷縷的霧氣。他只笑:“因?為我信你。” 在此之?前?,姜嬋還在跟這?個利用自己的始作?俑者?吵嘴,但眼下見他真的消散,心中的那些怒火好似也跟著湮滅。 第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