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
風吹雨打平。 阮可玉依稀清楚的記得,那個很黑的夜晚里,師父如天神降臨。 “這段日子不好過啊,流民北上,封城也快封不住,如果實在鎮壓不了,可能會有愚民造反。” “誰說不是呢?這樣可苦了我們,聽說這次是大將軍帶頭鎮壓應該沒事吧?” “應當沒事。若是完全活不下去,那群刁民才可能造反。如今大將軍動用軍隊,皇子皇女帶著貴族施粥,那群流民在城門口打的歡快。” “哈哈哈,你說的是,我見那些小姐們雖然面上不顯,怕是嫌棄的都要吐出來了。” “哈哈哈哈。你說顧家小姐是真善良,從自己金庫中拿出私房來補貼。” 幾位穿著華麗,嘴上講著滿口仁義道德的男子在那高談闊論。 時不時夾向裹滿了汁水的rou,看的她饞了。她曾經聽爹娘說過,那叫神仙rou,上面一大口肥膘,下面一點精細的瘦rou。 若是能吃上一口怎么樣都值了。 她悄咪咪地從門縫中看著,她看的很仔細,里面的男人將那上面的rou舍棄,細細品味著下面那一點點精華。 那年干旱,許多人無家可歸,來到皇城。 身具靈根的人比常人更為突出,有的人體魄比常人好,有的人智商比常人高,阮可玉想了想,她應該比常人命硬吧。 城門封了,她是從一處不起眼的狗洞里面鉆出來的,這才得以在后廚這里搶著他們吃剩下,碰都沒碰過的佳肴。 她愣愣地看著里面的人,嘴巴麻木地咀嚼了幾下。 她沿著窗子,偷偷地躲在角落,聽著另一個包廂的交談。 “七里河那段上來的物資是不是?” “欸...王爺,此言差矣,你直接來問我,豈不是讓陛下誤會?” 阮可玉在心里默念這幾個字。 七里河....物資。 她知道七里河,爹娘在逃荒的路上有說過。 他們說,到了七里河的縣里,起碼不會餓死,那里有派送下來的糧食。 他們走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看到那處,那大官人卻說,他們自身難保,沒有多余的物資給他們。 爹娘...就這樣活生生的餓死了。 所以...不是沒有物資的嗎? 是他們... “王爺,這也是逼不得已啊,王爺。你以為我想嗎?現在哪里的地都種不出莊稼。我們府里上上下下都省著用,好幾日沒做過新的布衣,倒掉的糧食也少了許多,出手拮據了啊!王爺。” 那王爺一時無聲,再后來說的話阮可玉都聽不清了。 她漫無目的地在城里逛。 何以為家? 不知道路的盡頭在哪,她走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蹲在一旁靠在墻上,手無意識地摩擦著地上的石頭。 不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步伐混亂,還帶著濃烈的酒味。 是那個在包廂里不斷喊冤的那個男子,沒想到居然人模人樣,看著倒是風雅。 這路上就走了他一個。 這條路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們這種流民小孩待的地方,高管貴人都不屑于來這種蒼蠅小巷,現在流民們應該去覓食搶奪那些大飯店留下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個人走,連那王爺都不見著,但這個時候...最好下手。 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錯過這次就沒機會了。 阮可玉將石頭緊握在手中,一步步逼近。 腳下幾乎無聲,能被穿堂的風掩蓋。 一步 兩步 她的力氣不夠,身高也不夠,要借助一些工具。 下決定后,阮可玉反而更為冷靜。 石頭足夠尖銳的,砸不開腦袋,但割的開脖子。 她逐漸逼近,黑夜中,眸子格外明亮,細碎的閃電在四周悄無聲息地浮現。 她伸手觸摸到他后背,亮黃色的電流往男人連忙回頭,連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