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禮走上前，猛地抬手，給了卡爾洛一拳，這一拳正好揍在卡爾洛的肚子上。

    卡爾洛悶哼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不敢相信蘭斯禮竟敢對自己動手。

    蘭斯禮面無表情道：“這一拳是替我父王揍的，他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在他死后竊取王位，甚至還出賣這個國家。”

    卡爾洛硬著頭皮道：“我沒有。”

    一旁關在光牢里的菲詩思笑了一下，“哦，當著我的面撕毀你我的協議是吧？”

    卡爾洛：“菲詩思你……出賣我對你有什么好處！”

    菲詩思：“是沒有什么好處，但是看到你比我更不幸，我就開心了。”

    卡爾洛：“……”

    你是不是賤啊！

    卡爾洛冷笑道：“沒有想到人魚之王竟然是你這樣的人。”

    “若是我不在王位，你以為我的好侄子還會與你交易嗎？”

    菲詩思垂眸輕笑一聲，淡淡道：“你覺得我會在意嗎？”

    “我若是真的在意人魚們的死活，又會放著你這珍珠拍賣會不管？還幫你抓捕人魚嗎？”

    他抬眼，神情頗為涼薄，“卡爾洛，你想錯了本王。”

    這樣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臣民，甚至可以將他們當作商品售賣的人魚王，真是令人聽之作嘔。

    格利忍受不了了，“你竟然真的是人魚王？你還跟拍賣人魚的老板合作？”

    白瓏冷冰冰道：“這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身為國王，卻出賣自己的國家疆域，希望借此害死本該名正言順繼承王位的侄子；另一個更是出賣自己的子民給拍賣會，讓自己的子民被活剮、剖心、剜骨！”

    白瓏的言辭宛若利劍一般犀利，但凡是有一點良知的人都會在這番斥責下羞愧不已了。

    可菲詩思卻沒有半點羞恥，甚至還在笑。

    格利攥緊拳頭，喝道：“你在笑什么？”

    菲詩思：“他們既然是我的子民自然由我來處置了，我隨意處置我的物品，怎么了？”

    格利突然沖上前，一拳頭砸向菲詩思。

    菲詩思微微后仰，躲過了格利這一拳。

    格利因為有光牢的阻隔，并沒有辦法打到他。

    他死死握著光牢，盯著菲詩思道：“我雖然沒有讀過什么書，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你說的不對，非常不對，特別不對！”

    菲詩思輕呵一聲，“幼稚的人類。”

    “你！”

    “你說的是真的嗎？”一個顫抖的虛弱聲音在眾人身后響起。

    眾人回頭望去，卻看到一個傷痕累累的人魚抓著地板，直直望向菲詩思。

    她大概是趁亂逃出來的人魚。

    她身后還有一群人魚，這些人魚有些穿著暴露，有的身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傷口，還有的甚至半邊身子都成了骨頭，卻用了魔法使得他不會輕易死去。

    這是一群被拍賣，好不容易才活著逃出來的人魚。

    然而，他們在重新擁有生的希望時，卻親耳聽到他們的人魚之王說出這樣的話。

    就像是微弱燭火的希望突然被一陣狂風吹散，他們無措又凄涼地看著他們的王。

    菲詩思歪歪頭，忍不住笑道：“你們難道對我還存有什么幻想？”

    “嘖嘖，真是一群可憐的魚，要不然我行行好，送你們都去死吧，也算是我大發慈悲了。”

    菲詩思坦然地說出這樣一番話，更要命的是他好像確實覺得自己這樣做就算是大發慈悲了。

    格利攥緊拳頭的手在發抖，“夠了！”

    他提高聲音，怒火上涌，“我說夠了！”

    人魚們和菲詩思都看向了格利。

    格利盯著菲詩思，“既然你不珍視你的子民，你就不該做人魚王！”

    菲詩思冷淡又傲慢道：“王者本來就不是來珍視子民的，他們……”

    “……他們天然就是來剝削子民的。”

    艾莎走了出來。

    “無論偽裝的多好，王與民終究是利益訴求的兩端，你們覺得好的王者只不過是手段溫和的剝削者而已。”

    艾莎看向人魚們，“菲詩思這樣想沒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人渣王。”

    菲詩思：“喂！”

    艾莎：“錯的是你們，你們竟然對一個剝削者心存幻想，妄圖讓他來憐憫你們、保護你們、拯救你們！”

    艾莎注視著那些可憐可悲的人魚，緩緩道：“拋棄幻想吧，你們需要自己站起來，自己憐愛自己，自己保護自己，自己來拯救你們自己！”

    領頭的人魚身后的人魚怯怯發出聲音，“我們的神會來救我們的。”

    艾莎抱著胳膊，“那你們現在呼喚看看，看看他是否回應了你們的呼喚。”

    人魚忍不住呼喚起海神。

    許久過后，空氣中依舊彌漫著鮮血的味道，滿地都是尸體，卻沒有神明在地獄里降臨。

    “神……神真的拋棄我們了！”

    “嗚嗚——”

    人魚們抱在一起痛哭。

    領頭的人魚卻喝道：“夠了，你們哭夠了沒有，咱們求了多少次海神，不是照樣沒有結果嗎？他要是能夠出現早就出現了！”

    眾人魚被她的突然爆發嚇到了。

    人魚jiejie咬牙道：“我看她說的沒錯，求神沒有用！”

    “海神他就是個廢物，是個幌子，說不定海神早就隕落了，我們只能靠自己，沒錯，只能靠自己了。”

    她目光里帶著一股狠勁兒看向艾莎，“這位小姐，我看你很厲害，你能幫幫我們嗎？我們什么都愿意付出。”

    艾莎：“真的什么都愿意？”

    人魚jiejie咬牙：“沒錯。”

    艾莎：“即便放棄你們的王，拋棄你的信仰，或者就像是這片大陸上所有人說的那樣棄明投暗也愿意？”

    “信仰黑暗神也可以？”

    人魚jiejie閉上眼，“我只是想要活著，只要能夠讓我活下去，怎么樣都可以。”

    “況且，這樣的王，這樣的神，又有什么舍不得了？”

    人魚jiejie冷笑一聲，“所謂的仁慈國王不過如此，所謂正義神明也不過如此，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人言了。”

    “說不定他們口中殘暴的冷翡翠女王，殘忍弒殺的黑暗神都比他們強。”

    人魚jiejie：“哦，或許不應該叫黑暗神了，他們不都叫現在這位黑暗神為魔神嗎？”

    “別！”

    “不可以！”

    “別說了！”

    場內還存活的客人和打手們紛紛呼喊，想要阻止她。

    人魚jiejie卻笑著開口道：“我愿意信仰魔神，即便變成魔人，也在所不惜。”

    艾莎：“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嗎？”

    她身后的人魚猶豫了好久，還是互相攙扶著點了點頭。

    艾莎笑了，“那么……”

    “不要啊！你這是在害死我們所有人！”

    頂著無數謾罵和阻止，艾莎緩緩道：“……魔神接納你們了。”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道黑長的影子猛地在全場鋪展開。

    威嚴、恐怖的幻象在她背后出現。

    那幻象宛若天空垂下的紗幕。

    艾莎就沐浴在那道紗幕下，受其保護，得其庇佑。

    黑色的影子淹沒了那些人魚。

    人魚驚叫一聲，下一刻便被影子沉底吞沒了。

    場內那些原本的打手早已停下動作，驚疑不定地看著舞臺中央的女人。

    女人負著手，輕輕踮著腳尖，嘴里哼著歌謠，來到了光牢前。

    菲詩思看著她，看著她背后的幻象。

    他臉上開始往外冒汗，整個人就像是遇到天敵的小白鼠一樣，猛地往籠子后面的空間縮。

    “怎么回事兒？到底怎么回事兒？你是誰？你的身上為什么會有她的氣息？”

    “她在這里嗎？”

    他緊迫地注視著艾莎，好像她稍稍一點頭，他就會立刻躥出去。

    艾莎剛要張口。

    “啊，魔神……魔神來了！”卡爾洛跪倒在地，瞳孔潰散，神情奔潰。

    “魔神現世，我們都要完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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