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曹新建趕緊點頭，看著這幾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他非常興奮：“哎呀，這都是非常好的有建設(shè)性的可以實際cao作的寶貴意見啊，太好了，太好了，感謝你啊，大夫同志。”

    曹新建興奮地伸出手，跟高源握手，他道：“你不僅治好了我的病，還幫了我的大忙啊，我整理一下就送上去討論。大夫同志，哦，對對，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源道：“我……我叫高源，是聯(lián)合診所新來的大夫?！?/br>
    “高源？”曹新建突然覺得很耳熟。

    高源點點頭，然后說：“別忘記吃藥，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要有問題就去聯(lián)合診所找我?！?/br>
    說完，高源就走了。

    曹新建還在喃喃自語：“高源……高源……”

    他越念越覺得耳熟，而后突然一愕：“高源？”

    他立刻看向大門，卻早沒了高源的身影。

    ……

    高源回了聯(lián)合診所，劉三全和李勝利兩人都在。

    “高大夫。”兩人向高源打招呼。

    高源點點頭：“你們都在啊，今天沒去巡診嗎？”

    李勝利道：“農(nóng)忙時期是三天巡診一次，今天正好輪空?！?/br>
    高源問：“診所今天忙不忙?。俊?/br>
    李勝利回道：“也還是有一些病人的，最近傷風感冒的人很多，來的也多是看這樣病。哦，對了，高大夫，前面對一個病人的診斷和開方，我有些吃不準，你幫我看一下。”

    李勝利把自己的病歷本拿過來給高源看。

    劉三全也探長了脖子，悄悄聽著。

    高源剛翻開，卻見門口有一婦女抱著孩子過來，她進門看了看幾人，問：“那個……趙煥章大夫在嗎？”

    幾人都搖頭。

    她又問：“沈大夫在嗎？”

    幾人又搖頭。

    她有些為難道：“只有你們倆啊？”

    劉三全和李勝利頓時一滯，這叫什么話？

    高源問：“怎么了？”

    那大姐抱著孩子，小聲地說：“孩子發(fā)燒了。”

    高源說：“抱過來給我看一下。”

    大姐神色焦急，她問：“你是……”

    高源道：“我是新來的大夫，叫高源?！?/br>
    大姐抱著孩子，很為難道：“我這孩子特別嬌氣，只要生病就很難弄，吃什么吐什么，每次吃藥都要哄半天，要是吃幾次藥都沒好的話，那就麻煩大了，所以我想找個老大夫看看。沈大夫和趙大夫，什么時候回來？”

    李勝利道：“這位女同志，趙煥章去給人培訓了，還得兩天才能回來。沈……沈叢云，你就別指望他了?！?/br>
    “為什么不能指望我？”門外突然響起聲音。

    沈叢云慢慢邁步進來，雙手插在袖子里，靠在門框上，斜眉耷眼地看著眾人。

    一看見他，李勝利氣又上來了，他道：“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你睡到現(xiàn)在啊，你床上有寶貝是怎么著？”

    見兩人又吵起來了，劉三全趕緊縮了縮脖子，提了提肛，往后撤了。

    沈叢云用小指掏掏耳朵，繼續(xù)垂眉低眼，跟滾刀rou似的，也不爭辯，就隨著李勝利叫嚷。

    見李勝利又想罵，高源打斷道：“他早就起了。”

    李勝利問：“早起了？那為什么不來診所，他干嘛去了，去掙副業(yè)了？”

    高源卻說：“他是練功去了?！?/br>
    李勝利一愕：“練功？”

    高源點點頭：“哪有用手外治的醫(yī)者不練功的？”

    聞言，靠在門框上的沈叢云抬起了耷拉著的眼皮，看向了高源。

    李勝利壓根沒聽懂，詢問：“??？什么意思，練……練什么功？”

    高源回答：“他練得是一指禪流派沿用的易筋經(jīng)十二勢。”

    這一下，悠然靠在門框上的沈叢云，突然站直了身子，他驚愕地看著高源，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勝利和劉三全也看向了高源。

    李勝利問：“啥是易筋經(jīng)？”

    高源回：“易有改變之意，筋為筋rou，經(jīng)絡(luò)，骨骼相連處，意思是通過手法來刺激和改變這些部位，達到治愈身體的作用。傳統(tǒng)推拿和接骨的大夫，都會練功，基本都是練易筋經(jīng)。因為流派不懂，各家也會大同小異。”

    “哦?！崩顒倮贫嵌攸c點頭。

    而這時，那大姐懷中小孩突然哭啼起來。

    高源對沈叢云說：“沈大夫，既然人家心心念念找你，也該你出手了吧?！?/br>
    沈叢云十指交叉，慢慢活動著，他看著高源，冷淡地說道：“那你就看仔細了！”

    “把小孩抱到診床上來?！鄙騾苍普f。

    大姐抱著孩子走過去，還小心提醒：“沈大夫，你開藥溫和一點，我們孩子還小，底子虛，是藥三分毒，我怕他不一定能吃得下。而且還愛吐，太難喝的藥，他也是喝不了的?！?/br>
    沈叢云道：“放心吧，不用吃藥，我用手推拿一番就沒事了?！?/br>
    李勝利聽得笑了出來，他道：“這老家伙瞎吹什么呢?！?/br>
    高源推了他一下，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沈叢云也往這邊瞥了一眼，不過什么都沒說，他去取了體溫計來。

    測了一下患兒的體溫，38.5c。

    沈叢云用手抱著小孩的腦袋，端詳起來。

    李勝利好奇問：“他在看什么？”

    高源道：“像這么大的小孩，還不會說話，哪怕是稍微大一點，也很難描述準確自己的感覺和癥狀。所以古人把兒科成為啞科。又因為很多幼兒，無法診脈。”

    “所以望聞問切里面，去掉了其二。因此望診成為了兒科診斷的重中之重。《小兒推拿秘訣》里面說‘凡看小兒，先觀神色，大者兼察脈理。’要先望神，再望面色，三歲以上患兒才可以診脈?！?/br>
    李勝利點點頭，又問：“哦，那他現(xiàn)在又在干嘛？”

    高源見沈叢云在推小孩子的食指，他道：“這個歲數(shù)的小孩，氣血未足，經(jīng)脈未定，所以沒有辦法診斷寸口脈。但食指指紋絡(luò)脈是手太陰肺經(jīng)的分支，也可以憑此診斷?！?/br>
    “這叫小兒食指指紋絡(luò)脈診法，食指分三節(jié)，從下到上，依次是風氣命三關(guān)。指紋出于風關(guān)，就代表病輕。到氣關(guān)，就病重。到命關(guān)，為不治?！?/br>
    “當然了，這是古文上說的不治?，F(xiàn)實中，也不一定沒有救治的機會。就算指紋直透命關(guān)，我們也要盡力搶救，絕對不能放棄，更不能把病人拒之門外?！?/br>
    李勝利點頭，鄭重地點了點頭。

    正在觀察小兒指紋的沈叢云，看了過來，對著高源嗤了一聲。

    第24章 推拿你也會

    一見對方這表情，李勝利臉一下就拉下來了。

    沈叢云也不管他，看了一眼小孩指紋，指紋浮紅，出于風關(guān)。他又打開小兒的嘴巴，看一眼舌象，苔薄白。湊近聞了聞，沒什么口臭。

    他道：“只是外感風寒，問題不大?！?/br>
    那大姐還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不用吃藥？”

    沈叢云點點頭，站在了小兒前面，兩只手抱住小兒的腦袋，大拇指放在對方的眉心，然后分別一下一下推到發(fā)際處。

    李勝利又看不懂了：“這是在干嘛？”

    高源說：“開天門。”

    “啊？”李勝利一愣。

    高源說：“從印堂xue向上直推到發(fā)際處的神庭xue，有發(fā)汗解表，開竅醒神的作用?！?/br>
    李勝利聽得一呆，又愕然看向沈叢云。

    劉三全也悄悄走過來，詢問：“高大夫，這是小兒推拿外治法？”

    高源頷首。

    劉三全驚訝道：“沈大夫藏得夠深啊，他還會這個？這些外治法，現(xiàn)在會的人不多了。”

    李勝利疑惑問：“為什么啊，很難學嗎？”

    高源搖頭：“不是，一個是因為這些外治法，多是家傳，人家不愿意往外傳授。另外一個，就是因為中醫(yī)廢止案。自民國以來，中醫(yī)備受打擊和歧視，被污蔑成不科學的神仙鬼怪之說?！?/br>
    “中醫(yī)理論也被輪番拿出來打擊，首當其沖就是這些中醫(yī)外治之法，這些手藝是最被歧視的。連針灸之術(shù)，都被迫改成了以神經(jīng)學說為根基，才艱難保存下來?！?/br>
    “針灸都如此了，就更別說推拿這種更為小眾的外治之法了，傳承非常艱難。”高源有些唏噓。

    李勝利露出了遺憾之色，他說：“這種手藝多好啊，不用讓病人買藥，病人就可以省些錢，也可以給國家省下不少支出，畢竟咱們國家現(xiàn)在還非常困難?！?/br>
    劉三全扭頭看李勝利，人家這覺悟就是比他高。

    高源道：“放心吧，咱們跟舊社會那些不接地氣的知識分子不一樣，咱們是以實用為前提的，只要確實有效，對人民群眾有益，就會推廣。今年，在上海衛(wèi)生學院已經(jīng)開辦推拿學科了，以后還會有推拿學院的，會越來越好的?！?/br>
    “真的啊，那太好了，有機會真想學一學，能幫國家和病人剩下不少開支呢?！崩顒倮冻隽诵θ荨?/br>
    高源也含笑點點頭。

    李勝利又問：“推拿很厲害嗎？什么病都能治嗎？”

    高源道：“推拿是以特定的手法，作用身體的部位和xue位，用以調(diào)和氣血，平衡陰陽，讓人體恢復到陰平陽秘的不病狀態(tài)。若是極擅長按摩推拿的高手，應(yīng)用起來效果是非常好的。”

    “尤其小兒推拿按摩，古人說‘小兒不善藥，因此按摩于小兒最宜。’這種外治的按摩手法，對人體不利影響最小，高明的醫(yī)者，甚至可以用手法代替藥物?！?/br>
    “比如推三關(guān)，可以代替麻黃rou桂。退下六腑，可以替代滑石羚羊。水底撈月，便是黃連犀角。尤其對臟腑嬌嫩、形氣未充的小兒，效果最好。”

    李勝利和劉三全連連點頭，他們也是頭一回知道這些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