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亂終棄怪物以后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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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過于悲慟和憤怒,說出這絕望的幾個字時,她聲音中顫抖沒有藏住。 謝知歸想安慰她,但他對所謂爸爸的死活實在無感,說“節(jié)哀”太生硬,又擠不出一滴眼淚裝出和她感同身受的樣子,調動不起一點感情。 他只能繼續(xù)沉默,以免暴露出自己的涼薄惹謝清元更加難過。 但謝清元不依不饒,“如果你還不分,我就當以后再也沒有你這個弟弟!日后我們再見面,我不僅要殺明匪玉報仇,連你也一塊!” 謝清元把話說的很重,就是逼著他在家人和明匪玉之間做一個選擇。 所有人都在逼他。 謝知歸很平靜,像是習慣了,如今的局面,在他預料之中,過去的那十天內他沒能做出選擇,眼下依舊不能。 謝知歸眼眸轉動,偷瞥了眼窗戶倒影中悲憤紅眼的謝清元,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先把葬禮料理完吧,我?guī)湍恪!?/br> 謝清元不滿他故意扯開話題,大聲吼問:“你幾個意思!” 嚇得前面的司機差點沒握緊方向盤,從后視鏡里偷偷觀察后邊氣氛焦灼的兩人,不巧,謝知歸察覺到了,抬眼兩人視線相對,謝知歸眼神很淡,淡中透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宛若鋒利刀刃溫柔地抵上喉間血管,司機心虛躲開了。 謝知歸也收起視線,繼續(xù)淡然地看著車外畫面,“沒別的意思,讓死者入土為安最重要,其他的等結束后再說。” 話是這么說,謝三霄入土安不安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一進家門口,他就看到謝三霄的靈堂擺在客廳里,黑白遺照上那雙彎著隨和微笑的眼睛讓他心里不舒服,好像有雙真眼睛在盯著他。 不知道誰送了副挽聯(lián),上面“忠義仁厚,慈濟信徒”八個大字看的他想發(fā)笑。 謝三霄的笑是假,儒雅仁厚也是假的,但因為他死了,所以一切虛假的贊名都成真的了。 謝清元從謝知歸身后拍了拍他,想讓他去拜拜,好歹是親爹,但謝知歸借口暈車,徑直回了房間。 后面謝清元嘆息聲傳來,謝知歸砰一下關上房門。 房間已經被打掃干凈了,地板、墻面、包括家具都換了一套,他走到窗戶邊,嘩——窗簾拉開,燦爛溫暖的陽光照入室內,細塵宛如輕巧晶瑩的蝴蝶在空中飛舞,窗臺上擺放的鮮花正嬌艷盛放,歲月安寧,沒人看得出來這里曾經發(fā)生過慘案。 只有親身經歷過那一天的人還記得。 他的目光在掃過上次他們站的位置時停頓了一下,這個房間已經沒了他的氣息,也沒了明匪玉的。 也好,省的總是想起他。 現(xiàn)在他不想去回憶起任何有關明匪玉的事情,他需要獨處的時間,想明白一些事。 休息了一會,他找出很久以前參加葬禮用過的衣服,有點短了,但勉強湊合。 他來到鏡子,發(fā)現(xiàn)頭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變長了,已經到了肩部以下的位置,而鏡子中這張臉,似乎和先前有哪里不一樣了。 他又端詳了一會,發(fā)現(xiàn)五官和輪廓沒有改變,是氣質上,眉梢眼眸中出現(xiàn)了一種淡淡的非人類的妖異氣息,再仔細看,瞳孔顏色好像也變得更淺了。 是和明匪玉待久了,身上染上了他的氣息嗎?可眼睛怎么也變了? 謝知歸身體前傾貼近鏡子,撐開上下眼皮想的更清楚一點。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 “小歸,來客人了,出來幫忙。”是謝清元。 “來了。”他邊應著,邊拉開抽屜翻找綁頭發(fā)的東西,他抽屜里無非是些筆和筆記本,翻來翻去也找不到個皮筋什么的。 門外謝清元又在催他,他只能拿條帶子匆忙束起綁緊,整理下衣服就開門出去了。 謝清元看到他的長發(fā),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皺了下眉,但也沒說他,讓他先去幫忙泡茶給客人。 來吊唁謝三霄的人很多,從早上六點到快凌晨一點了還有人來。 不只有道觀里的人,還有一些普通人,他們都曾經受過謝道長的幫助和恩惠,在他們口中,謝三霄是個頂了天的好人,耐心寬厚,為人和善,幫助他們盡心盡力卻從來不收取一點回報。 好歹是親生的,謝知歸就是做樣子也要在靈前跪一下,面無表情聽著這些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描述他們心里那個光輝仁愛的謝道長,他完全沒辦法和他們共情,只覺得耳邊嗡嗡像有無數(shù)蚊子在吵。 看著遺像,他在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對自己的親人不管不問,甚至可以當做籌碼犧牲,對那些毫無關系的人卻可以慷慨大方,不計回報去幫助。 謝三霄絕對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可說他不是個好人吧,他又切實幫了很多人。 不過現(xiàn)在人都死了,真相如何無所謂了,他留了那么多爛攤子還等著收拾,沒精力去想他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 忙了三天,吊唁的人才漸漸少了。 謝知歸不想和謝三霄的骨灰盒單獨相處,每次和遺像上那張臉對視,心口會莫名不舒服,就好像遺像上的人正在盯著他,那笑容也是,越看越覺得古怪。 墻上指針轉到十二點整,一陣陰風從外頭漫漫夜色中吹入客廳里。 謝知歸心頭一跳,忽然扯了下身邊的謝清元。 “姐,這照片,他之前有笑露出牙齒嗎?” 他怎么記得之前都是抿唇的微笑。 “什么?”謝清元看看遺像,再疑惑看著他,“爸爸沒笑啊。” 沒笑?! 謝知歸轉頭再一看,遺像上的人嘴唇居然是下斂的,他不敢相信,揉揉了眼睛再看,還是那樣。 怎么可能?剛才還是笑著的,怎么突然就、就…… 陰冷的風吹到后頸,冰涼發(fā)絲宛如觸手黏在皮膚上,謝知歸猛然站了起來,瞳孔縮緊,后退,再后退,直到撞到茶幾上,小腿上的疼痛感把他從惶恐中拉了回來。 謝知歸稍穩(wěn)了穩(wěn)身形,死死盯著遺像,又問:“jiejie,他、他真的沒笑過嗎?” 謝清元也站了起來,不解地看著他,“照片是我挑的,笑沒笑我還能不知道?你怎么了?” 謝清元走過去,握住他的掌心,驚道:“你手上怎么這么涼?” 謝知歸久久沒回話。 她抬頭就看見謝知歸在發(fā)愣,眼里是她不理解的慌亂,她還想繼續(xù)問下去,謝知歸卻抽回手,說了句“我累了,先去休息了”,就回了房間。 謝清元看著他的背影摸不著頭腦,轉身看看謝三霄的遺像,上面的男人神情肅穆,不茍言笑,哪里有問題了?謝知歸怎么一副嚇到了樣子? 第105章 他和謝清元說看到遺像笑了的事, 謝清元也對著遺像探查過,但沒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謝清元覺得可能是他太累了導致出現(xiàn)了幻覺,就不讓他晚上守在靈前了, 早點去休息。 但謝知歸在接下來的幾天總是心緒不寧, 重復做著同一個噩夢。 下葬前一晚, 大雨傾盆,閃電如劍劃破層層夜幕,轟隆巨響緊隨其后,他再次從噩夢中醒過來,房間里不知何時蔓延進來一股濕氣。 他從被子里探出手,摸索床頭柜上臺燈的位置,卻意外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 什么東西?他不記得在柜子上放了其他物品。 謝知歸睡意朦朧坐起身,把東西拿過來, 放在手心里低頭湊近了看, 下一秒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手掌顫抖, 輕細的鈴鐺聲在房間內搖響,混著拍打在窗戶上的凄涼雨聲,一聲聲宛如對負心漢的控訴。 是……是那個長生鎖! 它既然在這里, 那就說明…… 轟隆——窗外白光炸亮,謝知歸似有所感, 縈繞鼻尖的那股香氣愈發(fā)清晰,他僵硬抬頭看向右前方角落。 那里,立著一道頎長的紅色影子。 整個人蟄伏在黑暗里不知多久了, 等待著他發(fā)現(xiàn)的那刻,撲過來將他壓倒撕咬, 將怒氣盡數(shù)發(fā)泄到他身上。 “是……” 甚至不用把“誰”字說出來, 他知道是他。 明匪玉從角落陰影里走出, 臉色蒼白的嚇人,雨水沿著頭發(fā)、衣服滴答滴答落下,每一下都敲在了謝知歸緊繃的心弦上。 他望著眼前的人,喉間滾動,卻說不出一點話。 來了,他還是來找他算賬了……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在這個大雨傾盆夜。 屋外呼嘯的風雨像是要將這一小塊壓抑的空間吞噬。 明匪玉進一步,謝知歸就退一步,很快背抵到了床頭,他沒辦法退,只能蜷縮起身體。 寬袖下,明匪玉十指攥的死緊,用沁了寒氣的聲音問他:“躲什么?” 你在躲誰?! 謝知歸不敢回答。 看出他的害怕,明匪玉換了更溫柔的語調,有意收斂起怒意,緩步來到床邊坐下,看著他微微一笑,“嗯?阿歸,我問你躲什么?” 冰涼的指尖挑起他垂在臉側的碎發(fā)別至耳后,宛如蛇信舔過,他想給的是溫柔的愛撫,殊不知,這樣更加滲人。 什么時候毒蛇也會對獵物笑了? 明匪玉身上的寒氣蔓延過來,謝知歸抱臂向后縮了一下,他后知后覺這個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可能會更加激怒明匪玉。 但意外的是明匪玉沒有直接動怒,而是拿起了被他甩到被子上的長生鎖,撣了撣上面的雨水,坐近了點,親手給他重新戴上。 謝知歸有些詫異,卻見他眼底溫柔,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但那怎么可能。 “收了我的聘禮,應了我的婚,就不能還回來,也不能逃跑,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明匪玉的聲音和轟隆的雷聲齊響,謝知歸耳邊出現(xiàn)了恍如幻覺的嗡鳴。 窗外的風雨變大了,微弱的光芒飄搖不定。 明匪玉看著他的眼睛,就算謝知歸躲著,他也要捧起他的臉,讓他也看著自己,不許再右耳朵左耳朵出。 “阿歸,你得認真聽我說話,不要到時候我做出惹你不舒服的事,你又來怪我。” 明匪玉的掌心又濕又冷,謝知歸臉頰凍的有些僵硬,更不想開口了。 隨著明匪玉帶著怨氣凝視他的時間流逝,空氣似乎停滯了,呼吸不上來,心口沉重得仿佛溺水。 看到他嘴唇發(fā)冷發(fā)白,明匪玉意識到什么,即使不甘心放過他,但還是松開了手。 明匪玉沒有離開,指尖從他臉上沿著頸間線條滑落到鎖骨,再勾起紅線滑到他帶著的長生鎖上,一點一點摩挲著那些精細的圖案。 都是他一刀一刀親手刻出來的。 謝知歸不懂他想做什么,就見他看著那鎖,仿佛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你不想說話那就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