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無別事 第42節
書迷正在閱讀:始亂終棄怪物以后、祂回家了[無限]、中醫高源、全員火葬場:真千金重生后殺瘋了、我是女炮灰[快穿]、穿到沒有辣椒的世界后、咸魚小結巴他又浪又慫[穿書]、在年代文里吃瓜、六零之囤貨強手、科技強國,向秦始皇直播四大發明
他淡淡橫了賀思承一眼,嘴唇上施加些許力道,抿成一條刀切的直線:“你見到的,應該是我哥哥。” 賀思承雙目微瞪,詫異不已:“啊?以前怎么沒聽說。” 他混進這個圈層,到底晚了太久,錯過許多辛辣秘聞。 “他已經和沈家沒有關系了。” 沈恩知說。 所有的爭奪,他都贏得徹底。 -- 盛凌薇緩過一點精神,在工作室泡了好幾天。這次歐洲的時裝周之行,團隊出了不少物料,準備和新談的合作一起投放宣傳。 偶爾實在困倦了,到寫字樓底商買杯咖啡。十月中的北京,空氣轉冷,風也不如以往鈍了。 盛凌薇捧住咖啡的隔熱墊,在金融街周圍閑逛。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月壇附近。 她記得當初和沈恩知的第一夜,就發生在旁邊的老家屬樓。 他住的舊房里空氣悶黏,兩人從客廳到臥室,持續一整夜的黏膩纏綿。到最后許多氣味膠在一塊,聞起來就像濕咸的鹽堆。 屋子不新,頂燈也是泛了舊的昏倦,經過許多層煙和影的隔膜,不真切地投下被搓碎的光線。 她腰酸腿軟,肺葉之間急捯著氣,仰頭看到天花板那一圓燈點,溫黃模糊地亮在視線里,以為是一輪最好的月亮。 腹間狠狠一墜,她下意識喊了聲他的名字,進而發覺自己的聲音莫名有些綿黏,就像屋里的空氣。 而沈恩知就在她身后,似乎不知疲倦,掌心扶著她細窄的腰側…… 如今想來,不能說不是好滋味。 她打了通電話過去。 “怎么了,薇薇。” 沈恩知叫她的名字,音量不低也不高,語氣像是慢慢蒸散的溫水,舒和宜潤。 “還記不記得你在社科院實習的時候住的房子?” 他有些意外,仍然回答: “嗯,記得。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事,就是在那里發生的。” 沈恩知還記得那天清晨,她就擠在身邊安睡。他一只手臂摟著她,頭也傾垂在她發頂,平穩的呼吸落下來,起先溫熱如同手指撫觸,到后來guntangguntang。 嗅著她發間凜香的氣味,沈恩知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是她的了。 “你那時候,是第一次吧。”盛凌薇問。 他一時產生自我懷疑:“薇薇不舒服么?” “……記不清了。” “那么等訂完婚,我們一起復習一下。”他用心地說。 盛凌薇撲哧笑了。 “你怎么也這樣啊。凈想這種事……” ——“也”。 她又自然而然用上了這個字眼,昭示著他們的命運之中,橫亙了另一個人的人生軌跡。 而沈恩知一如既往,只能欺騙自己,裝作什么也沒有聽見。 盛凌薇關掉手機,摸了下臉,笑容還沒淡去。 真的是在戀愛了么? 否則怎么才掛斷電話,就又開始想念他。 自打講話還在囫圇磕絆的年紀,她就與沈恩知相識了。 兩人曾經一度親密無間,連擁抱都像是貼在鏡面上,觸碰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他們曾是形骸之外沒有血緣的親兄妹,彼此熟悉到能背得出對方呼吸眨眼的頻率,要想猜準對方臉上的表情,甚至無需睜開眼睛。 也許是因為過于親密,沈恩知以往在她眼里,從不屬于“友誼”的分區,卻也不在擇偶范圍內。 也就從沒有預料到,原來世上存在如此安全舒適的愛。 不像葉恩彌。 從前的很多個年頭,她愛葉恩彌就像愛一支煙。他的形貌,神態,氣息和語言,都如同一種強勁刺激的誘陷,是引她迷失墜落的成癮性。 或許對他的執念,就像少煙時肺葉之間漫出的渴,只是體內的戒斷反應。 生理上還在承受著戒煙后的麻痛,可是內心已經在向沈恩知偏倚。 -- 兩周后,盛凌薇到上海參加活動。 豪車名酒的聯合私享晚宴,由當今摘星最多的法餐主廚親自cao刀,受邀到場都是有過多款購車記錄的最尊貴的客人。盛凌薇作為添越的亞洲推廣大使出席,在場不少熟臉名流,分享典藏版銀瓶路易十三。 最普通一場商業活動,維持黏性的社交性質更高。盛凌薇并不熱衷于此,浮一臉假笑客套寒暄,在席間沒吃下什么,散場后躲到人跡罕至的位置等車來接。 順便抽一支煙。 她近些日子逐漸覺得電子煙不夠重,緩解不了肺里的癢。于是又重拾以前的女士煙卷,新換了牌子,是根根纖細的蘇煙。 結果習慣沒改回來,忘記隨身帶火機。她實在無聊,問了小鹿還有半小時才能到,就給沈恩知打電話。 葉恩彌是在這時看見她的。 作為受邀名單上的車主,他早先接到邀請函的時候,并不感興趣。好在隨手丟棄之前打開看了一眼,碰巧遇見她的名字,作為品牌伙伴和其余幾位明星并列在一起。 杭州到上海,路程不遠。葉恩彌有意買了遲幾班的車票,想在活動結束后見見她。 或者只是像這樣,站在拐角,悄悄看一眼。 他想要靠近,又被盛凌薇低頭撥號的動作鎖在原地。 她的手指纖長無節,似是水玉雕成的肌理。 美麗的女孩子總有一雙美麗的手。 長發也濃密鬈曲,光澤如海藻,垂在肩胛兩側。她用一根手指卷綹頭發,剛接通就笑起來:“是我。怎么才分開這么幾天,你就聽不出來了呀?” 從前,葉恩彌隔著門,還有在電話里,聽過旖旎百倍的聲音。 可是都沒有如今見到她笑靨如滿月,聽到她對人低柔愛語,這樣摧毀意志、消泯心靈。 “沒什么事……就是有點想你了,恩知哥。” 頓了一會兒,又說,“……嗯,知道了,你放心吧。這兩天有沒有空?我去杭州找你。” 葉恩彌轉身離開。 天色已遲暮。他頂風用掌心護火點煙,含在嘴里深深地吸,同時定眼望著天邊低云,漸漸被暮光晃成迷亂的紫橙色。 他眉目薄長鋒利,眼神專注而清醒,暮色被淡風攪散,在眼里映成一粒一粒飄動的橘火。 沒什么關系。無論是誰,她過得好就行了。 葉恩彌把煙捻滅了丟進垃圾桶,招手攔車。 想起她曾在電話里對他說過的兩個字。 ——算了。 -- 數十天后,已是初冬時節。沈恩知元旦前夕才回北京,和盛凌薇相隔異地,彼此的肌膚都在想念對方。才進公寓就是一個深到骨骼擦蹭的擁抱,他手指修長有節,從背后繞過來,一粒一粒扭開她睡衣前襟的扣子,俯首親吻她潔白舒展的長頸。他性格內斂平淡,親熱時卻格外熾熱。 在家里廝磨幾日,又一起到沈家跨年。 沈州同和葉瀾招呼她進門。聽說沈爺爺在房內吸氧打盹兒,盛凌薇也就沒貿然去打擾,脫了鞋拉沈恩知上樓梯。他跟得很緊,手護在她腰間。 盛凌薇走到半途,回頭與他相視一笑。 葉瀾與沈州同相對望一眼,彼此也交換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當時你和長榮做那個決定,我還覺得對小彌不公平,熱娜又反對,我也不是沒動搖過。現在看兩個孩子這么好……她也該放心了。” 臨近黃昏,窗外零零碎碎,飄下翳膩的雪珠子。 忽然有人通報,說盛長榮到訪,正在院子里等候。 沈州同和葉瀾起身去迎,把他拉進門廳。盛長榮呢子大衣的兩肩落滿雪片,聲音也肅冷繃直:“元旦了,我來拜訪沈老。” 葉瀾說:“爸不太舒服,在吸氧呢。快進來,長榮,進來說。薇薇也回來了,跟恩知在露臺呢……” 盛長榮似乎被觸動了一下,眉頭用力一捏,嗓音也起疙瘩: “就不進去了,沈老身體不適,我改天再來吧。” 回身正欲出門,又似乎想起什么,轉頭問:“倆孩子的好日子敲定了沒?” 葉瀾趕忙回答:“說是明年上旬到長島訂婚。咱們出去不方便,回來就在北京也辦一場私密的。” “薇薇還是那么瘦嗎。” “回國以后,比以前看著是豐圓點了。” 沈州同這時欲言又止地插了腔:“長榮,熱娜她……” 盛長榮眼神微黯,嘆口氣:“不剩多少日子了。葉瀾抽空去看看吧。這幾天狀態好一點,能認人了。” 走出幾步,在門口與寒冬交界之處駐足,他沒有回頭,呼吸之間還漂浮著冬日的白汽,“別告訴薇薇。” 沈州同目送他離開,搖搖頭,拉著葉瀾往里走:“這父女倆,脾氣是一個賽一個的倔。” 沈家露臺上,天灰得很濃,像是整塊污濕的粗布面,還能擰出些雨水來。 星點的小珠粒,在半空中凍成雪,紛紛揚揚往下散落。 北方的冬季非常寒冷,風又格外硬,似要把這種寒冷往皮膚里面鑿。 盛凌薇側頭輕靠在沈恩知肩上,與他并肩坐在寬大舒展的遮雨蓬下。她剛要說話,不小心就著呼吸吃進幾顆雪,嘴里就小小地噎了一聲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