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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癥 第162節(jié)

    他轉(zhuǎn)過臉,兩人的目光對上,他眼圈紅紅的,語氣格外寵溺溫柔:“周七斤,哪有你這么傻的人啊?”

    “哪里傻?”

    “我都那樣罵你了,你都不生氣,不僅不生氣,還翻找半天拿了個最好的橘子給我。”他控制不住自己,抬手按在周念頭頂,揉著。

    這個動作讓兩人同時僵住。

    周念沒想到他無意識間的動作,透露著對她的自然親昵。

    他自己都沒想到。

    仿佛是刻在身體里的某種記憶在這一瞬間被喚醒。

    氣氛在往下降。

    鶴遂眼神動容,帶著點促狹把手收回:“不好意思。”

    周念本能地紅了臉。

    她別開目光,撥了撥被揉亂的頭發(fā),轉(zhuǎn)移話題:“話說你那時候到底為什么突然跑走啊,我當時纏著你問了好久,你都沒告訴我。”

    都過去了這么多年。

    她竟還記得。

    鶴遂故作輕松地聳聳肩,落在她臉上的眸光變得格外深邃,數(shù)秒的沉默后,他牢牢盯著她的眼:“現(xiàn)在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是因為——”

    周念下意識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她看見男人緩緩眨了一下眼,眼尾紅意更盛,他的笑容卻更加醒目耀眼,徐徐而道:“——我心動了。”

    “……”

    周念的腦子停止思考,一道白光閃過。

    他說什么……?

    沒聽錯吧?

    他說他當年拿著橘子突然瘋跑離開,是因為心動了?

    心動了?

    心動了……?

    心動了!!!

    也就是說,在她第一次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她。

    周念根本不會明白,年少的喜歡像場夏日驟雨,急,猛,有著掀翻整座城的氣勢,他突然置身雨中,有的只是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何面對突然被塞到手中的那顆橘子,不知道如何面對笑意甜甜的她,還有她的小梨渦。

    他只想逃。

    他發(fā)了瘋似的跑,殊不知,跑進的依舊是名為她的那場驟雨。

    第105章 病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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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的逢魔時刻,地上烘著殘熱,西斜而往的太陽散著深橘色的光。

    周念換上一條白色連衣裙,準備陪鶴遂一起去派出所報警。

    連衣裙是襯領(lǐng)設(shè)計,一粒瑩白色的紐扣,也不知怎么的,許是紐扣有些脫線,剛走到院子中間,紐扣就掉到地上。

    周念摸了摸松散開的領(lǐng)口,對身后兩步的鶴遂說:“我得重新?lián)Q衣服,你等我一下。”

    鶴遂叫住她:“不用,家里有沒有針線盒?”

    “有是有……”

    她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看他,“但是你會?”

    鶴遂點點頭:“拿來吧。”

    周念半信半疑地去到堂屋里,翻出那個久未動過的針線盒。

    其實就是一個曲奇餅干的鐵盒。

    蓋上落了塵灰,邊緣銹跡斑斑,周念拿紙擦了擦,捧著鐵盒回到院子里。

    針線盒從前都是冉銀在用,周念完全不會,打開盒子后發(fā)現(xiàn)白線卷上并沒有穿好線的針時,有些茫然:“我不會穿針。”

    鶴遂拿出白線卷和一根針:“你拿著盒子就行。”

    周念乖乖地哦了一聲。

    當她看見他動作利索地把線穿好時,還有些吃驚:“你真的會。”

    鶴遂舉針示意:“也不難,對著針眼把線穿過去就行了。”

    周念抿抿唇,說:“以前都是我媽弄。”

    鶴遂拿著穿好線的針來到她面前,嗓音低低的:“抬頭。”

    “啊?”

    “抬頭。”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周念抬頭,對上男人漆黑的眼:“難道你就這樣給我縫扣子嗎?不用我把裙子脫下再弄?”

    “不用,很快就好。”鶴遂手指勾著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得更高一些,“別動。”

    “噢。”

    鶴遂拿著扣子放在脫落處,嫻熟地落針,拿著細針的手指特別修長漂亮,還很白。

    如此近的距離,周念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的臉。

    他的目光無比專注,皮膚好得看不見毛孔。

    她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鶴遂。”

    又穿過一針,鶴遂的目光望她臉上落了一瞬:“怎么了?”

    周念溫吞開口:“現(xiàn)在很少人會針線活,特別是你這種——”

    她不往下說了。

    “我這種?”他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說。

    周念腦海里浮現(xiàn)出他和人暴戾掐架,周身血污俱下的模樣,怎么都和眼前這個溫柔地穿針走線的男人聯(lián)系不到一起。

    她笑笑:“沒什么。”

    鶴遂也沒再問。

    縫好扣子,需要把線剪斷,周念忙說:“鐵盒里有一把小剪刀。”

    鶴遂:“不用。”

    “不用?”

    周念剛疑惑完,就見男人倏地低臉,溫熱氣息拂面而來,惹得她呼吸本能一滯。

    他就那么用嘴把線給咬斷了,像野獸一樣。

    一直到他抽離,周念都還沒有回過神,她被自己無意識間的反應(yīng)震驚到。

    好像不論她做怎樣的決定——

    離開他。

    再也不和好。

    但還是會對他心動。

    就好像是一種根本無法逃離的宿命。

    她神色一慌,匆匆避開與他的對視:“走吧,我們該出發(fā)了。”

    即便在出門前,周念已經(jīng)做過多次的心理建設(shè),告訴自己一旦和他并肩走出家門,就得做好面對風暴的準備。

    只是她還是小看了他如今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一場風暴向這個小鎮(zhèn)襲來。

    從鶴遂暴露在外的那一刻起,就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數(shù)不清的手機對著拍。

    所經(jīng)之處全是蜂擁而至的人群。

    有人高呼:“鶴遂回來了!”

    跟著鶴遂一同入鏡的還有周念,人們看見她走在鶴遂身邊,頭頭腦腦全是震驚。

    于是又有人說,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鶴遂早就今非昔比,她周念還能走在他的身邊。

    倘若在外面,她和鶴遂一定會被拍照錄視頻的人擠得寸步難行。

    可這里是花楹鎮(zhèn),最開始在這里出名的可沒有什么頂流影帝,只有不出聲只咬人的瘋狗鶴遂,他的事跡一直都是小鎮(zhèn)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說到底,就算過去多年,小鎮(zhèn)上的人們還是怕他。

    只要鶴遂一個陰冷的眼神輕飄飄掃過去,就沒人敢靠得太近。

    周念走在他身邊,耳朵里塞滿嘈雜,滿腦子都在想今天陪他的決定到底有沒有做對,畢竟這樣一搞,今后恐怕再難有清靜日子。

    到派出所后。

    周念陪著鶴遂報警,提供視頻證據(jù),配合做筆錄。警察問她視頻從哪里來的等等,她都一一如實說了。

    鶴遂始終鎮(zhèn)定自若,全程是警察問他什么,他就答什么,從不多說一個字。

    只有在離開時他才主動問了警察一個問題。

    “確定是他放的火,能判死刑么?”

    “……”警察呃一聲,“這個還是要看法院怎么判。”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