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158節
沈拂南笑笑:“沒事,進去吧。” 那天,沈拂南也搞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那樣問,歸根結底他還是在疑惑,分明是同樣一具皮囊,周念偏偏執著于鶴遂,從一開始就是。 倒不是說他對周念有什么想法,只是純粹地疑惑。 他哪里比不上鶴遂? 連一件無關情愛的事情,周念都指名只和鶴遂談。 第102章 病癥 ============== 也不知道該說沈拂南是真穩得住,還是他壓根就毫不在意。 一直到第三天,周念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期間,周念和莫奈聯系過,她在電話中提到霍闖想要請莫奈幫忙曝光校園霸凌一事。 莫奈想都沒想:“好啊,當然好。” 周念剛接上一杯水,頓住忘記了喝:“你怎么答應得怎么爽快,都不考慮一下嗎?” 莫奈:“你都開口了,我還考慮什么?” 緊跟著,周念又聽她嘆口氣,說:“你上回不是說我脖子后面有黑棘皮嗎,我去醫院檢查過,還真的是胰島素抵抗,就琢磨著不想干吃播了。” “……” “換個賽道恰飯,比如減肥博主?” 周念給出很支持的態度:“那這很好啊,你不僅可以繼續當博主賺錢,而且更有利于你的身體健康。” 莫奈:“嗯嗯。” 剛應完,莫奈想到另外一件事:“誒對了,你說你上次報名參加全國畫家聯展的事情怎么樣,入選沒有?” 周念思忖片刻,溫吞道:“協會那邊聯系我,原話是說雖然我的畫很好,但因為我這人比較新,所以還是需要考慮一下。” “你人新?!” 莫奈如聞荒誕,“哪里新啊,你可是周念誒,畫畫的天才,從小到大得過的獎可以閃瞎我的眼。” 莫奈現在都還記得,她才回花楹鎮的那一年,坊間流傳著有關周念的神說,說她是女版小梵高,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畫畫奇才。 幾乎所有美好的詞語都能往她身上堆砌。 也還記得,那時候她聽說周念家門檻被一個胖胖的男記者踩爛過,她好奇地問過周念真假,周念告訴她是真的,那男記者是真的胖,門檻也是真的被踩斷了。 周念搬一根條凳在門檐下坐著,看著院子里奔來跑去的小豬,淡淡笑說:“因為我用的一個新名字報名。” 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過去的榮光與耀眼與現在的周念無關,她嶄新又生機勃勃,一顆心因曾受過的百般摧折而堅韌。 “我想從頭開始。”她說。 望著小豬撞翻一箱小蔥,周念只是笑笑,“也想看看,過去的周念能做到的事情,現在的我能不能做到。” 莫奈不由分說地給她打雞血:“當然可以,我相信你,咱們念念可是天才啊。” 又閑扯幾句后,周念掛斷電話。 旋即起身去收拾被小豬搞出來的殘局。 種小蔥的箱子從一道水泥臺上翻到在地,濕潤的土散一地,里面穿梭著錯亂的白色根莖。 箱子是個深綠的塑膠箱,以前燒烤店用來裝啤酒瓶那種。 邊角被曬得變色,泛出些白色的紋路。 周念把箱子扶正,直接用手去捧泥土,一捧接一捧往箱子里放。 見土捧得差不多,把倒在地上的那一連小蔥用手抓起,重新讓它立在土里,周念重新種好它,把四周的土拍一拍,按緊實。 誰知那只豬還要過來搗亂,一個勁兒用豬鼻子拱周念的膝蓋。 周念被它弄得煩,下意識用滿是土的手推在它的豬鼻子上:“走開。” 小豬哼哧一聲,豬嘴筒一抬,猛地戳在周念臉上,把土渣子全部蹭到周念的臉上。 周念決定等會兒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霍闖。 讓他知道他送的這只迷你豬有多離譜過分。 砰砰—— 大門處傳來拍門聲。 周念下意識看向門口,本想洗個手再去開門,又聽拍門聲有些急促,便帶著滿手的泥去開門。 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偏偏是最沒可能的那一個。 門外那張臉是熟悉的冷厲,辨析度極高的單眼皮,瞳孔里始終蘊著冷涼。 他的頭發不再是黑色,而是白金色。 這顏色對皮膚要求很高,得又白又亮才能撐得起來,他的皮膚正好是冷色的白,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不僅帥氣并且明度更高。 整個人耀眼得像是在發光,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在她家門口。 沒有戴口罩,沒有戴墨鏡,沒有任何的偽裝措施。 周念聽說他新電影的角色需求是要白金色頭發,看來他這是已經做好進組的準備。 她有些遲疑地開口:“你這樣……不怕被人看到嗎?” 男人唇角噙著淺薄的笑,單手插兜漫不在意的模樣:“團隊會處理,而且越偽裝越引人注意不是嗎?” 他一開口,周念就知道來的人不是鶴遂,而是沈拂南。 她的眼色驟冷。 沉默兩秒,周念抿抿唇平靜地說:“沈拂南,我記得我明確告訴過你,事情我只和鶴遂談。” “周小姐,這好像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拂南抬手往后面一指,“你要是不想等下你家這條巷子堵滿人的話,就先讓我進去。” 周念眉間微微一蹙,有著轉瞬即逝的不悅。 轉念一想。 他說得也是,等下家門口堵滿人怎么辦,她可不想跟著他上熱搜。 于是周念側身,讓他進門。 沈拂南用輕瞟她一眼,擦肩而過時輕笑一道:“委屈你了,周小姐。” 周念沒搭腔。 又聽他優哉游哉地說:“看得出來,你很不想和我打交道。” 周念把門合上,轉身看見金發白皮的男人立在院子里。 陽光正盛,他單手插兜,穿著樣式再簡單不過的黑色襯衫,卻被他的氣質襯得每一顆金色紐扣都何等矜貴。 裹在西裝褲里的長腿筆直又修長。 他一個抬眼,頭頂的萬丈光也瞬間失色,淪為陪襯。 周念明白。 他的身體里不論是誰的靈魂存在,他的皮囊都是極耀眼的存在。 只用站在那里,就會無數人愿意為他瘋狂。 這是沈拂南第一次來到周念的家, 他單手抄兜, 隨意地四下看了幾眼——爬架上枯死的瓜藤,因近日未下雨而積灰的瓦檐,地上的泥巴土,一只滿院子到處亂竄的花臉小豬。 他無言片刻,笑了一聲:“周小姐,你這小鎮生活,挺豐富。” 周念沒說話,臉上還掛著臟泥巴。 當沈拂南再次看向小豬時,小豬正好跑到他腳邊,垂著豬頭聞來聞去,還在原地打圈圈。 沈拂南低頭看著它:“它做什么?” 以周念養了它三天的經驗,她波瀾不驚地說:“哦,它這樣可能是要拉屎。” 沈拂南:“……”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退開一步,小豬就翹著尾巴在他昂貴的皮鞋旁邊,整了一泡熱烘烘的屎。 沈拂南眉頭一皺,趕緊走開,還好沒有弄在他的鞋上面。 周念看向小豬抿唇一笑,小梨渦若隱若現的那一秒落在沈拂南眼里,他微一瞇眼,沒等他看清,周念已經轉腳去廚房洗手去了。 洗完手,周念順便洗了一把臉,把臉上的泥巴洗干凈。 隨后一轉身,卻被嚇得尖叫。 “啊——” 沈拂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在她身后,她一轉身就對上他含笑而非的眼,白金的發亮得晃眼,顯得他的黑瞳更加深刻暗沉。 周念雙手反撐在洗手臺上:“你干嘛。” 沈拂南上前逼近一步,淡笑著問:“周小姐,看你家的豬捉弄我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周念一噎,嗆回去:“那你去問豬,干嘛來問我。” 男人勾唇一笑,臉龐英俊。 下一秒,他抬手捏住周念的下巴,“我發現你這人是真的有點意思。” 周念一怔,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 沈拂南掐捏著她的下巴靠近,俊臉在她眼前一寸一寸放大,嗓音低沉而蠱惑:“周小姐,要不然你跟我?我帶你回京佛,住我那兒。” 他淡緋色的薄唇已至眼前,作勢要親她。 周念生怕被他碰到,狠狠轉過臉,皺著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