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140節
…… 周念看完所有的人格詳情,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一顆心七上八落地晃著。 冥冥中她有一種感覺,這些分裂出來的人格或多或少和她脫不了關系——比如說那只黑貓,永遠都在等一個穿著白裙子的人類女孩。 而她最常穿的就是白裙子。 她拿著記錄表的手指微微顫抖。 韓老在這時開口:“按常理說,多重人格如果發現得早,及時治療,是可以很好控制病情的,他現在已經有12個副人格,說明患病的時間不短,起碼也得好幾l年了。” 周念吶吶道:“四年。” 韓老:“不是四年,就是這點很奇怪,通過和鶴遂的談話,他告訴我,他是在短短6個月的時間里就分裂出了其他12個人格。” 時間線完整地對上。 沈拂南在14年的1月進組,鶴遂則是在13年的6月消失一直持續到12月。 這六個月的時間里他患上了多重人格。 他在這六個月,人在哪里,經歷過什么? 是個莫大的疑問。 在那天長達六小時的檢查里,韓老沒問出來鶴遂在那六個月里經歷過什么,一聊到這個問題,他的面前似乎就有一堵看不見的墻,隔絕所有,只把自己關在里面。 “鶴遂,我想要你對我坦白。” 周念把那張人格表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語氣憂傷,“你想要我們回到過去,你又對我保守秘密,這可能嗎?” 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訴她真相。 沈拂南不說。 鶴遂同樣保持沉默。 …… 在這件事上,他們兩人倒有著別樣的默契。 鶴遂依舊閉著眼,眼動的頻率明顯變快。 顯然他是聽見了周念的話。 周念緊接著追問:“回答我,那六個月你到底在哪里?” 話音落下。 男人的胸膛高高起來,急遽地喘息開始,他驟然睜開雙眼,黑眸欲裂般瞪著,渾身開始瘋狂哆嗦顫抖。 他想要站起來,卻狼狽地滑倒在地上,痛苦至極地蜷著身體。 周念被這陣仗嚇得不輕:“韓奶奶,他怎么了?” 韓老繞過長桌走過來:“應激了。” 鶴遂蜷在周念腳邊,額頭暴出大顆大顆的冷汗和青筋,脖子上也起了爆根,他大張嘴,像是無法無呼吸般。 饒是這樣,他還是顫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周念的腳踝。 “別、別走……”他終于擠出了兩個字。 “我沒走。”周念蹲下身,看同樣來到面前的韓老,“他怎么突然這樣?” “先讓他平靜下來再說。” 按鈴叫來了護士和護工。 鶴遂被挪到病床上,打了一針安定,他很快就安靜地進入睡眠。 后續,周念詳細問過韓老,韓老說是她的發問讓他產生急性應激,說明他在那六個月里一定有過不愉快的經歷,說不定是巨大創傷,才會導致他反應如此激烈。 周念聽完后沉默良久。 也就是說,他并不是不愿意告訴她,而是他深有苦衷,有口難開,只要一回想就會感受到莫大痛苦,導致應激。 她來到床邊,看著男人熟睡中的臉,靜謐英俊,睫毛比女子都要長。 鶴遂。 你究竟了經歷了什么? 第92章 病癥 ============== 周念買了新的手機,也辦了新的電話卡。 與外界斷聯已經有兩個月整的時間,她時常想到莫奈和霍闖,卻很少會想到冉銀。 偶爾想到冉銀的那天,她的食欲就會特別不好,所有惡性記憶都在瞬間涌上心頭,讓她在盛夏的天里變得手腳冰涼。 周念裝好卡開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莫奈打電話,她站在陽臺,看著遠空緩緩下沉的夕陽,眼里被染上一片橘紅色。 莫奈接起后很禮貌地問:“你好,哪位?” 周念趴在護欄上面,眼里的淚花比聲音更先出來:“莫奈。” 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叫了好朋友的一聲名字。 那邊陷入一片沉默里。 三秒鐘后,聽筒里傳來一記長長的嗚聲,莫奈哭起來的前奏像開水燒開了似的。 周念安安靜靜地聽她哭。 莫奈稀里嘩啦地哭了一陣后,抽搭著問:“整整兩個月都聯系不上你,擔心死我了。” 周念的下巴落在手臂上:“我在別的醫院接受治療。” “那很好啊!” 莫奈連忙追問,“那你現在好些了嗎?” 周念笑笑:“嗯,好多了,現在有72斤了。” 莫奈欣喜道:“謝天謝地,你都不知道你五十多斤的時候有多嚇人,一陣風都能吹跑。” “哪有這么夸張。” 莫奈用更夸張的語氣說真的有,然后又說:“那我向公司請兩天假,我來看你,你在哪個醫院啊?” 周念頓住。 就在她的斜對面,就是東濟的門診樓,大大的醫院招聘相當起眼,“我在東濟。” 東濟名氣大,莫奈當然知道:“這醫院很好啊,誰陪著你,冉阿姨嗎?” 母親陪伴女兒是一件尋常事。 周念卻并不需要這樣的陪伴,抿了抿唇,溫吞開口:“鶴遂陪著我。” 莫奈冷不丁被這話驚住,好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周念主動打破沉默:“是不是覺得很離譜?一開始我也這樣想。” 莫奈聲音變小:“是的……”話音還沒落下,莫奈猛地意識到什么,“該不會鶴遂突然隱退消失的這段時間,都和你在一起吧?” “嗯。” 莫奈更加沉默,有種當電視劇情節照進現實的感覺。 周念沒有過多說什么,云淡風輕地笑笑:“以后有機會慢慢和你說。” 莫奈也跟著笑:“好。” 電話那頭傳來助理催莫奈開播的消息,說今天吃海鮮燴飯,周念聽見便說:“你先去忙,回聊。” “行,我先去了啊。” “嗯嗯。” 周念掛斷電話,轉身時,發現鶴遂正靠在陽臺的推拉門上,環手等著,見她轉身,他先開口:“我剛到這,沒聽你打電話。” “沒事。”周念越過他進屋,“反正也沒聊什么特殊的。” 男人跟著她轉身,跟著進屋。 在擦肩時,周念就注意到他身上穿著的不是病服,而是一件黑t和灰褲,就像以前他最常穿的那樣。 她用余光掃過,恍惚間,仿佛17歲的鶴遂就站在她面前。 她始終是個活在過去的人。 周念坐到沙發上,低著頭擺弄手機,想要下載軟件。 她在搜索框里打出微信兩個字,搜索出來,點擊下載,屏幕上提示她想要下載需要先注冊一個個人賬戶。 四年時間,足夠讓手機這種更迭迅速的電子產品有更多門門道道。 它才不管周念一個普通安卓機用四年,它只需要周念在下載軟件前注冊一個個人賬戶。 周念選擇妥協,她的心是舊的,可手機是新的,也是無辜的。 下載一些常用軟件時,周念的余光注意到鶴遂來到她面前站著,但也只是站著,他不說話,腳上穿著一雙黑色板鞋。 周念登陸微信時問:“你有話要說嗎?” “我要出去一趟。”他說。 “嗯。”周念沒有問他去哪,甚至沒有問他還會不會回來,只是說,“今晚可能會下雨,我今早看電視上天氣預報說的。” 鶴遂離開病房時,窗外的夜色徹底降臨。 周念待在闃靜病房里,漫無聊賴地用遙控器換著一個又一個的臺。 新手機就在旁邊,她卻沒什么玩的心思。 二十一世紀是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手機更是成為人們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走到任何一處都是雨后春筍般竄起的低頭族,小小的屏幕里膨脹著所有,購物,社交等等,其中短視頻是膨脹得最劇烈的那一塊。 2017年,也是抖音以極短時間爆火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