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癥 第125節
鶴遂放下碗筷,神色疏冷地轉過臉,看向生雅嬌。 也不說話,就只是看著。 這讓生雅嬌更加惱火:“你看著我做什么?你倒是說話??!你難道不和我解釋一下?” “我需要解釋什么?” 男人語氣涼薄又傲慢,眼神更是冷的可以凝冰。 “阿遂,你這么說話可就過分了吧?”生東返走了進來,臉色平靜,“嬌嬌也是擔心你,不然也不會知道你在這里就立馬要和我趕過來。” “我不在意?!柄Q遂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你——” 生雅嬌被氣得紅了眼,跺了一下腳,轉頭對生東返說:“爸爸,你看他!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好像所有人都覺得鶴遂變化巨大,變得奇怪。 生雅嬌覺得眼前的鶴遂陌生又冷漠,就像之前和鶴遂重逢后的周念,她也覺得那時的鶴遂陌生又冷漠。 可他明明就是一個人不是嗎? 生雅嬌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坐在男人旁邊的周念,問:“你是為了她留在這里的嗎?” 男人沒有回答。 生雅嬌又問:“京佛一班子劇組的人在等你回去,你卻在這里浪費時間?!?/br> 鶴遂眉梢一挑,漆黑的眸里盡是不了然:“說話注意點,我在這可不是浪費時間?!?/br> 周念微微垂著頭,只當沒聽見。 生雅嬌說:“可是明明是你之前說不認識這女的,你現在又在發什么瘋?” 聽了這話,周念也不由得在心里想,對啊,明明是他之前說不認識她的,現在折騰這些又是為了什么? 這讓周念忍不住開了口:“你跟她回去吧?!?/br> 鶴遂的眉瞬間皺了起來。 周念語氣平靜:“回去繼續當你的影帝,你的確沒必要在我這樣一個將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值得。” 空氣瞬間安靜。 除了周念,其余三人都能看清楚鶴遂臉色變得有多么陰沉可怖。 他緩了一下后,沉沉開口:“念念,你不會死,我也不會回去。” “你不回去?” 生雅嬌的眼睛里只差沒噴出火來,“你不回去爸爸的新戲怎么辦,我的訂婚宴怎么辦?你答應過我會參加我的訂婚宴,參加的時候還會表演節目助興,你怎么能騙我,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說完一番話,生雅嬌傷心地哭了起來,轉身跑出了餐廳。 生東返心疼地喊了好幾聲嬌嬌,都沒能把人留住。 混亂間,周念還在仔細想著生雅嬌的話,她說要鶴遂參加她的訂婚宴,那就說明她和鶴遂并不是那種關系。 那先前在精神病院看到的種種一切,完全就只是一個哥哥對meimei的縱容。 絕對不是情人間的親昵曖昧。 周念回憶著那些畫面,確實是一個meimei在和哥哥撒嬌。 搞清楚這一點的她,內心深處的某一個點像被戳了一下,她不動聲色地偽裝著,不讓任何人發現她內心的一點觸動。 她伸手摸到了勺子,又摸到了湯碗,主動地低頭開始喝湯。 生東返開始和鶴遂談話。 他語重心長地說:“嬌嬌那么喜歡你,她的訂婚宴你還是要去的?!?/br> 男人沒有回答,臉色寡淡。 生東返又說:“劇組那邊景都布好啦,什么都搞好了,就等你啦?!?/br>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 許久后,鶴遂垂著眼,以漫不經心的態度說:“抱歉生導演,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br> 生東返怔住,臉上出現疑惑:“你叫我什么?” 鶴遂:“生導演。” 生東返大為震驚,指著鶴遂說:“你這小子,你向來都是叫我生爹,什么時候這樣叫過我?生導演?”像是被這個稱呼氣笑了,又加重語氣念了一遍,“生導演!” 鶴遂面無表情地聽著,眸色平淡。 …… 周念對此有印象,在京佛的精神病院時,她的確聽鶴遂叫這位導演為生爹,非常親密,像是真正的家人。 他到底為什么有著如此大的轉變? 他剛剛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他說自己不是生東返要找的人? 周念現在心里簡直有一萬個疑惑點。 生東返也問出了其中的一個疑惑點:“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那倒是說說看,誰才是我們要找的人?” 鶴遂沒有明說。 他沉吟片刻,才開口:“以后你們會明白,我現在沒空解釋。” 鶴遂從周念手里端過碗勺:“我現在得喂念念吃早餐?!?/br> 第81章 病癥 ============== 生東返被氣走了。 此時此刻,正在悉心喂周念吃早餐的鶴遂,眉目不動地發問:“我想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話無疑是在問餐廳里的第三個人。 郁成表情稍顯尷尬,吞吐了幾句,才老實說:“生導逼著我說你在哪里,我被逼問得實在沒辦法,只能告訴生導?!?/br> 見鶴遂臉色陰沉,郁成立馬滑跪認錯:“我的問題,遂哥,我下次不敢了。” “……” 鶴遂沒再說什么,淡聲道:“出去?!?/br> “哦。” 郁成往外走了幾步,又倒回來,小心翼翼地說:“遂哥,總得給粉絲們一個說法吧?大家都在等你,要不你發條微博說要休息一段時間?” “隨你?!?/br> 男人語氣寡淡至極,一副毫不掛心的模樣,“我手機在臥室,你自己去拿?!?/br> 郁成應了一聲,然后去臥室拿鶴遂的手機。 餐廳里只剩下周念和鶴遂。 周念微微偏頭,躲開他喂過來的東西,鶴遂挪開勺子問:“怎么了?” 她沒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周念輕聲開口:“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鶴遂平靜反問:“什么話?” “你說你不是他們要找的人?!敝苣钔暾貜褪鲋f的話,“這是什么意思?”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發問。 鶴遂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惆悵。 高興她終于不再對他不聞不問,不再對他漠視;惆悵她的第一次發問就如此尖銳,像一根錘進靈魂深處的釘子。 “你要是不說,那我們之前就再無話可說?!敝苣钫f著近乎威脅的話語。 她刻意放緩呼吸,堅定眼神,以此來增加這句話的份量。 鶴遂的呼吸與她同頻,變得又緩又輕,因此兩人的氣息同時減弱。 彼此的存在感在加重。 他和她都在凝神注意著對方動靜,區別在于一個看得見,一個看不見。 周念靠聽,也許是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聽覺靈敏不少,有點回到剛失明時的狀態。 那時候,她的聽覺是最靈敏的,是普通人的好多倍。 她可以聽見一聲極其微弱的蛐蛐叫,聽見身邊人清晰的心跳聲,也能聽見一陣從曠野吹來的涼風。 比如現在,她完全能聽清鶴遂的呼吸聲,他的呼吸越來越慢。 最后,他的呼吸慢到令她快要聽不見。 她聽見他屏住了呼吸。 周念的周遭陷進一片詭譎沉默里,她沒有反應,在等待。 等待他的坦白亦或是逃避。 他的呼吸消失了足足一分鐘。 等周念重新聽到他的呼吸聲時,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急而短促,像是情緒動蕩得厲害的表現。 旋即,她又聽見他竭力控制自己恢復到正常的呼吸。 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鶴遂伸出指尖泛著蒼白的手,輕輕握住周念放在腿上的手。 周念想要抽出手時,反而被握得更緊。 她放棄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