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 第47節
幸而派出去的探子及時的回來?稟報,他們便趕緊帶人離開了?,只是眼下根本出不了?城門,明日也不知道?能不能了?,烏波瞧著身后的拖油瓶:“單于,咱們把這個女人扔下罷,或者?……”他抹了?個自己脖子。 另一人道?:“不能殺,至少留在手中?是個把柄,若是想離開只能把人放回去,我們好歹是北狄人,事關兩國和平,姓聞的不敢動我們,單于,把人送回去,離開才?是重中?之重。” 但那慕爾的占有欲偏執欲上來?了?,他認準了?姝晚是他的人,就?沒有放棄的道?理,他陰著臉咬了?咬牙:“不送回去我們也能離開。” 烏波欲言又止,姝晚則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她只知道?再不想辦法自己便要去北狄了?,分?明是明日才?要離開,但他們卻今晚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驛館,很可能是官府發?現了?她的消失,查到了?這兒。 她的眼睛一旁有個通著外面?的圓孔,應當?是透氣的小孔,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指尖,痛意叫她眼前一黑,且原本身上便有些蒙汗藥殘留,一個簡單的掐指尖費了?她很大的力氣。 不行,單單是指尖血太少了?,只是滲出來?,姝晚心一橫,使勁兒劃開了?手腕,頭發?被汗意濡濕,疼得在打哆嗦。 神不知,鬼不覺的,箱子外面?滲出了?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了?下去,沒過多久箱子又開始晃動了?,姝晚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體?力和熱意迅速流失。 聞時硯的隊伍很快便追蹤到了?這里,北狄人方才?待的地方便是姝晚的清帛坊,是了?,那一伙兒始終未探查到的刺客便是北狄人,早有預謀。 醒目的血跡叫他眉眼格外兇悍和可怕,高仕牽來?了?獵狗,一時間街上傳來?了?悠長的犬吠。 “快,人追上來?了?,該死,他們怎么這么快。”烏波有些慌亂和絕望,這已經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抗爭,那慕爾簡直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那慕爾聽我的,把人送回去,我們才?能平安離開大齊。”烏波又繼續勸道?。 那慕爾咬牙:“放人。” 烏波大喜,趕忙下車把箱子打開,里面?的情?景卻叫他一凝,“快快,人不行了?,她可千萬不能死在這兒。” 那慕爾一聽,嚯然起身去瞧,姝晚已經昏了?過去,臉色煞白,淺色衣裙上浸染了?血跡,整個人仿佛是一具毫無溫度的尸體?般。 “快,金瘡藥。”他厲聲大吼,二話不說便開始給她包扎,這一會兒耽誤的時候,大齊的官兵已然把他們包圍了?。 烏波迫不得已舉起了?手。 聞時硯眼尖的看到了?那慕爾懷中?的那一抹身影,心臟瞬間窒息了?一刻,他翻身下馬,風一般的疾步走了?過去,當?即一腳踹開了?那慕爾,身軀如落線的風箏般,聞時硯伸手把人接了?過來?。 一摸,身上一片冰涼,手腕上的血乎刺啦,聞時硯耳邊聽不到了?聲音,他把指節放在了?姝晚脖頸處,摸索著跳動。 幸而還有微弱的跳動聲,聞時硯松了?口氣,那慕爾被踹在了?一旁已然有侍衛壓著他,雙手背在了?身后。 高仕湊到他一旁:”太醫已經在一旁候著了?,先去救人,這幾日我會壓在大理寺,然后連夜進宮稟告此事。” 聞時硯最后淡淡的瞧了?那慕爾一眼,那慕爾惡劣的笑?起來?,舔了?舔唇角,一副挑釁的樣子。 對上了?他的視線,漆黑的不摻和一絲雜色,氣勢內斂,像是蘊含了?無限的風暴,被生生壓了?下來?,那慕爾并不怵他,反倒是棋逢對手,血液里的興奮卷了?起來?,好戰的因?子活泛的緊。 聞時硯抱著人離開了?,他賭不起,人留著可以慢慢收拾。 高仕轉過身來?對上那慕爾的視線,只覺愚蠢,北狄這些年氣數已盡,先單于好色昏庸,北狄已經虧空了?,但眼前的這個王,倒是有幾分?血氣,可惜如他的父親般,色令智昏,有幾分?謀略,但也就?幾分?罷了?。 “帶下去,看押在大理寺。” 侍衛們壓著這些北狄人,一個個的清點,搜索隨身東西。 驀地:“大人,你?看這是……” 高仕湊過去,借著月色摩挲了?幾下,喃喃:“這是……玉璽。” 詫然間,高仕抓住了?那慕爾的領子:“你?們竟敢欺君。” 那慕爾懶洋洋的那副樣子,好似是破罐子破摔了?般,任高仕如何問他也一句話都不說,氣的高仕險些給他上私刑。 姝晚情?況并不好,手腕的傷口雖然淺,但是也是實打實的流了?許多血,且有被反復撕開的跡象,身子虛的很,風寒加失血過多,陳太醫給她上了?金瘡藥包扎好手腕。 “姑娘命大,閻王爺那兒走了?一遭,天?爺保佑天?爺保佑。”陳太醫念叨著。 聞時硯僵硬著的軀體?好似一寸寸的松開了?,他扯了?扯嘴角:“回國公府。” 葛忠知曉了?世子已經把人找到了?,二話沒說便把尹書寒和蕓姐兒打包帶上了?馬車,往府上送去。 墨硯堂已然被提前吩咐著燒起了?炭盆,姝晚失血過多,渾身哆嗦著,臉色慘白,這般天?氣身上冷的似冰窖,太醫說:“得趕緊送到暖和的地方去。” 聞時硯剛抱著人邁入墨硯堂,便被撲面?而來?的熱氣熏的出了?一層汗,榻上已然準備了?松軟厚實的被子,燃上了?幽幽的安神香,窗沿上擺著蘭花,翠松盆景,姝晚陷在被子里,緊皺的眉頭散開了?幾分?。 忍不住蹭了?蹭暖意融融的被子。 一位女使端著熱水進屋來?,熟悉的身影瞧見了?姝晚,她眼眶一熱,哀聲戚戚:“娘子。” 赫然是三年前伺候姝晚的明荷,當?年姝晚離開后,她便懵然了?幾瞬,隨后竟有些替姝晚開心,走了?好,走了?就?能過的好些,不必受國公府的磋磨,也不必低著頭瞧人家主母眼色過日子。 她會一直記著姝晚這位主子的,明荷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與姝晚相間了?,便做好了?被世子降罪的準備。 誰知世子爺非但沒有把她發?賣出去,反到是把她安排在了?墨硯堂做灑掃的活兒,只是閑暇時會問一問她姝晚的事,比如她愛吃什么,無聊了?喜歡做什么。 明荷實實在在的回答,但每次回答完世子爺都會沉默地坐上半天?。 這么三年來?都是如此,明荷猜世子爺是后悔了?罷,人離開了?才?覺出一些不甚明朗的事兒。 聞時硯淡淡道?:“水放下,找一身兒衣裳來?給她換上。” 明荷趕忙放下水去找衣裳了?,以前娘子的衣裳都沒有扔,世子爺命人收拾起來?了?,她登時便翻著箱子尋了?一身兒褻衣,叫著寒露一同進了?屋子。 聞時硯退了?出去。 “到底發?生了?何事,怎么娘子會……”寒露捂著嘴,驚詫不已。 明荷擔憂:“總之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娘子這次回來?還會不會走了?。” 寒露:“自然是不會了?,要不然世子爺也不能把人直接抱回墨硯堂了?。” 二人麻利地給換好了?衣裳,又塞到了?被子里。 聞時硯一身憔悴,寒露:“爺,去洗漱一番罷。” 聞時硯點了?點頭:“藥熬上,多做些補血的。”他叮囑著,生怕遺漏了?什么般。 寒露:“都備上了?,您放心。” 聞時硯點了?點頭,便要回房換衣服,誰料剛起身便腳下一個踉蹌,眼前一黑,寒露明荷大驚,上去費力的扶著人。 一陣心悸襲來?,聞時硯有些不舒服的撫了?撫胸口,喘了?一口氣:“無妨,有些累罷了?。” 寒露:“您等著,奴婢給您熬一碗敗火安神的湯藥去,你?好歹休息一會兒,萬一娘子醒了?您卻撐不住了?可如何是好。”說罷她進了?小廚房。 聞時硯緩緩的回了?臥房關上了?門,倚著門框闔著眼,就?這般靜靜的待了?半響。 這般動靜自然瞞不住徐氏,聞時硯帶著一身浴汽出來?時徐氏已經在偏房了?,在院子里指揮:“趕緊的,把府上的那株人參拿出來?。” 任誰也想不到,當?初姝晚進府時那般生氣的徐氏會變成如今這樣。 實則徐氏當?初是以為姝晚存了?攀附的心思?,她心中?對門第雖沒有那么介意,但真的得知自己兒子養了?個外室時還是覺得恨急了?的,生怕與國公爺一番德行。 后來?瞧著姝晚可憐,又生起了?憐憫,時至今日她對二人已經不想再干涉什么了?,只要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便是最好的事兒了?。 “母親。”聞時硯著一身松垮的玄色寢衣出來?,眉眼間還帶著未散的水汽。 徐氏上前:“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怎么也不與我說一聲。” 聞時硯無奈笑?笑?:“忙,怕您擔心。” 徐氏冷笑?:“這些北狄蠻夷實在猖狂,真當?我國公府是好欺負的,你?外祖在邊疆時便把他們打的跪地求饒,看來?果真是記吃不記打。” 聞時硯收斂了?笑?意:“狼子野心。” 徐氏眉眼又染上了?些憐愛:“可憐見的,姝晚受了?許多磋磨,人別走了?,待在國公府,等人好了?你?們二人便直接完婚。”徐氏不容置疑道?。 聞時硯一愣:“……可是。” “沒有可是,這都賴你?,磨磨蹭蹭的,若是早早把人接進來?,還有這一茬子事兒嗎?”徐氏顯而易見的有些不悅,說完便不再看他進了?屋。 為了?姝晚的名聲著想,聞時硯瞞下了?一部?分?,對徐氏說只是被蠻夷人誤傷了?,他們搶了?姝晚的鋪子,當?時寒哥兒是在場的,為了?保護姝晚也受了?傷。 對外,便只說身子不好,發?了?病,接到了?府上療養。 風吹起了?他的寢衣,吹干了?水汽,墨發?變得干燥,外面?一陣嘈雜,寒哥兒與蕓姐兒被接到了?府上,聞時硯退回了?臥房,關上了?門,不點燈,置身于黑暗中?。 那粘膩的充滿腥氣的液體?仿佛還在他的指間,擦也擦不掉,最后干枯,結痂,變成觸目驚心的痕跡扒在他的手上,聞時硯的腦海中?控制不住的回憶,呼吸驀然急促了?起來?,額間冷汗頻頻。 他靜靜享受這一刻的心悸和難受、不安,想永遠的把這個感覺刻在腦后里,未來?反反復復的拿出來?。 外面?的聲音撞擊著耳膜,聞時硯不敢出去,也不敢踏入那一間屋子。 姝晚還在昏睡著,寒哥兒不便近身伺候,便是明荷與寒露喂她喝下了?藥,她唇色實在難看,明荷徹夜守在她床前,蕓姐兒乖巧的枕著姝晚床前的墊子,小手握著姝晚的手掌,給她捂熱。屋外,原本在屋內的人影守在窗下。 半夜時分?,一陣嘈雜響起,原本安靜的墨硯堂亮起了?燭火,姝晚迷迷糊糊的醒了?,她想,她這是到了?北狄了?嗎? 耳邊卻傳來?糯糯的喊叫:“阿姐。” 是蕓姐兒的聲音,姝晚清明了?一瞬,歪過頭去瞧,蕓姐兒紅腫的眼睛在床邊,可憐兮兮的瞧著她。 第55章 姝晚醒了, 聞時硯卻沒有?去看她,反而是困在臥房內執筆寫著些什么。 昏黃的?燈光下,層層光暈染在了他認真的眉眼, 墨發披在身后, 如綢緞般傾泄,玄色寢衣襯得他玉骨霄寒,內斂沉靜。 宣紙鋪撒在桌面,他一字一字的?認真抄襲, 外面的?聲音好似隔絕了出去,但?仍能從他的下筆看的出他心神不定,心緒不安。 他不敢去見姝晚,既愧疚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又自責也許這次又要失言了,什么狗屁自由,默默守護, 退婚, 他不想?了, 他想?把?她搶回府上,就讓她做自己的世子夫人, 他享什么樣的?榮華富貴,姝晚便享什么樣的榮華富貴。 沒有?人能從鐵桶一般的?國公府再與他搶人。 聞時硯是?自私的?, 無論是?以?前, 亦或是?未來,還是?當?下, 他的?本性從未改變, 只是?遇上姝晚,或者說為了姝晚他可以?壓抑住姝晚都不想?要?的?。 但?是?他忽然不想?再這樣擔驚受怕了, 如果?姝晚要?恨,那便恨吧,他們二人日?子還長,聞時硯不信,他總歸是?能打動姝晚的?。 他花了一夜做了這個決定,心悸的?感覺愈發強烈,桌子上寫的?一沓紙是?他為姝晚抄的?佛經,求平安的?,如果?可以?把?所有?一切的?災難都轉移到他身上,已換去姝晚的?平安。 在天蒙蒙亮時,聞時硯放下了筆,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緩步而出,晨起的?涼意鉆入了他的?衣縫里,帶著潮濕的?水汽,偏房的?燈還亮著,里面悄無聲息的?,不知人已經睡了還是?醒著。 聞時硯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明荷轉頭過來瞧他,猶豫又復雜的?說:“娘子醒了一會兒便睡了,府醫說娘子身子里的?蒙汗藥還有?殘留,所有?這幾?日?會嗜睡些,或者懶散的?不想?動,原先的?病根兒被激發了出來,得靜養。” 聞時硯淡淡:“嗯,你先出去罷。” 明荷屈膝行禮,然后出了房門?把?門?關上了。 藕荷色紗帳內臥著一道身影,受傷的?胳膊放置在枕前,均勻的?傳來呼吸聲。 聞時硯撩開紗帳,坐在床沿,視線描摹著她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