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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妻 第10節

    鄒mama瞧著姝晚手中的小小的肚兜與帕子,她早些便做了這些給柳月腹中的胎兒,算是小小的心意,眼下遭此事,肚兜是萬萬給不出去了。

    姝晚便尋思著攢在手中也無用,不如賣出去換些銀錢,鄒mama哭笑不得:“哎喲我的娘子,這么麻煩做甚,二爺還能缺了您銀子不成,這肚兜瞧著多好看,您往后留給小公子或是小姑娘也成啊。”

    姝晚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這上頭的繡樣是孩兒的屬相,哪能隨意穿。”隨即便疊了疊打算明日去繡坊賣掉。

    她有自己的打算,總不能時時用聞時硯的銀錢,若是寒哥兒缺錢了她怎好拿夫家的銀錢理直氣壯的補貼弟弟,是不大好的。

    有些銀錢傍身百利而無一害。

    這一夜聞時硯罕見的回了宅子,姝晚竟有些不大習慣。

    “接下來幾日事務會有些多,所以今日處理了公務便緊趕慢趕的回來了。”聞時硯一邊凈手一邊說。

    姝晚則打量著他的腳,發覺他換了一雙鞋,但卻不是她繡的那雙,登時便有些失落,她張了張嘴想問這事,便聞他說:“幫我拿那件靛藍衣袍來。”

    姝晚:“不是昨日才換了衣裳?”

    聞時硯轉過頭:“在外面忙碌了一日,又臟又臭的。”

    姝晚卻未聞到,只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兒,好聞的緊,似是外面的梧桐,披著一身清雅。

    她依言把衣衫遞了過去,聞時硯當著她的面兒換衣裳,薄衫下的皮膚磊落分明,白的晃眼,腰背挺括緊實,盡是蓬勃的力量,褻褲松松掛在腰間,使得他多了一絲大馬金刀之感,瞧著姝晚紅了臉。

    似是感受到了背后灼熱的目光,聞時硯放下了手中的衣衫,轉過了身。

    姝晚只著薄薄一層衣裳,赤著腳站在地上。

    夜色掩映如畫,窗欞上顯現出奇異的身影,一人站著,一人躺在桌上。

    聞時硯頂著那張冷淡清雅的臉,做著有違他長相的事,姝晚羞恥不已,她一向循規蹈矩,此刻竟被迫做出這樣的形態。

    白嫩如玉的腳趾蹬在空中,微微蜷縮。

    后背泛著層層涼意。

    翌日,姝晚醒的極晚,她醒時后背還泛著疼,腿上均是痕跡。

    好在身上還好,她下床活動了幾下便漸漸淡去。

    “今日日頭大好,下午我便去街上繡坊賣這繡品。”姝晚對著鄒mama說,鄒mama則叮囑明荷把人瞧緊了。

    姝晚午時過后帶著帷帽出了門,按著鄒mama給她指的鋪子去,剛一入繡坊,一眉眼和藹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這位娘子,想瞧些什么?”

    姝晚局促的往前送了送籃子,“我想賣繡品。”

    男子一聽了然:“讓我瞧瞧樣式。”

    姝晚揭開蓋著的布,拿出了這些肚兜和帕子,老板一瞧哎喲了一聲:“您這繡樣雖與時興的樣式不大符合,但功底扎實,也是能滿足店內不隨大流的客人,成,我收了,給您三兩銀子。”

    姝晚一聽,心中愕然,她是沒想到賣個繡品竟能賣三兩銀子,她有些結巴的說:“這是不是多了些?”

    老板一聽樂了,上下掃視打量一番,這瞧著打扮也不似尋常百姓,怎的一開口這般沒見識,還有人嫌錢多的。

    明荷及時出來道:“我家娘子的意思是還以為這繡品沒什么喜歡,能賣這么多著實未想到。”

    老板揮揮手,一臉了然之色,姝晚面色漲紅,她有些懊惱的垂下頭,她自知嘴笨,早知就不開口了。

    明荷接下銀子便道了謝,老板卻道:“可留個姓兒?下回還有您都直接送來便成。”

    姝晚聞言高興起來:“姓尹。”

    隨即姝晚與明荷便出了門打算回宅子去,驀地街上的百姓突然擠在了街邊,一輛簡約卻不低調的馬車行在路上,身后還跟著好幾輛,引起了百姓的談論。

    “國公府的大姑娘回來了,不容易啊。”

    “是啊,隨姑爺一道兒去那窮鄉僻壤的,想必是受苦了。”

    百姓議論紛紛,馬車內一婦人垂著頭撫著肚子,神情溫和安寧,一身木槿色綢緞褙裙,發髻溫婉,容色嫻雅,一旁的男子護著她的腰,周正俊逸的面龐嘆氣一聲:“錦茵,跟著我你受苦了。”

    說話之人是聞錦茵與她的夫婿周云朗,曾經的新科狀元。

    聞錦茵笑了笑:“這算哪門子苦,我又沒少塊兒rou,好得很,你莫要說什么喪氣話,是我心甘情愿的。”

    周云朗附和:“是是,娘子說的對,這一路奔波,幸而孩子乖巧的很,沒有鬧你。”

    聞錦茵感慨:“一走三年,不知母親父親和硯哥兒如何了,書信到底見不著真實樣。”

    周云朗額頭抵著她:“這幾日我便隨你住在府上,好好與母親說說體己話。”

    聞錦茵感念他的理解,暗嘆自己嫁對了人。

    第14章

    姝晚在人群散去后與明荷回了宅子,鄒mama迎了出來在她耳邊低語:“娘子,二爺專門給蕓姐兒招來一伺候嬤嬤。”

    姝晚不解:“為何忽然要來專門伺候蕓兒?”蕓兒素日里有她和鄒mama,再不濟也有明荷,人是夠的,再來一人,著實有些不必要。

    鄒mama解釋:“二爺說,姑娘開啟蒙了,這嬤嬤識得些字,規矩也挑不出錯兒來,女工插畫焚香點茶精通的很,給蕓姑娘當貼身嬤嬤正合適。”

    鄒mama倒是有些高興,她現在是真心替姝晚著想,瞧著世子爺這般看重娘子,她也是打心里的為姝晚高興。

    姝晚垂著頭,不做言語,隨即他們往蕓晚小筑去,一儀態端方的嬤嬤站在院中,瞧著年齡與鄒mama一般大,見著姝晚,并未行禮,淡淡頷首:“娘子。”

    姝晚點點頭,嬤嬤又道:“老身姓楊,是二爺族親中的人,此番受二爺叮囑前來教導姐兒。”

    楊嬤嬤用的是教導,而不是伺候,且她是國公府已故老太爺的meimei,聞時硯的姑奶奶身邊伺候的人,地位不低,聞時硯姑奶奶逝去后便回了老家,與國公府斷了聯系。

    聞時硯為了不惹人注目,請了楊嬤嬤出山,說明來意后,楊嬤嬤表示拒絕,在她瞧來一介區區外室,上不得臺面之人,屆時還不知誰與誰行禮。

    聞時硯卻以楊嬤嬤兒子的仕途為交換,答應楊嬤嬤只需教養三月,旁的一概不會逼迫。

    楊嬤嬤這才勉強答應。

    她來這宅子的第一日,宅子便雞飛狗跳起來,若說鄒mama是刀子嘴豆腐心,耳根子軟之人,那楊嬤嬤便是鐵面無私、鐵石心腸。

    她站在院子里,對著小小的蕓姐兒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她身著佛赤色對襟褙子,眼尾下撇居高臨下的瞧著蕓姐兒。

    實則聞時硯并未叫她這般嚴格,只是教小姑娘識些字,陶冶陶冶情cao便罷了,若是尋被人只怕嘴把的不言,可楊嬤嬤是何人,便是國公夫人國公爺來了也是不卑不亢的。

    在她瞧來,姝晚和蕓姐兒沒規矩極了。

    “第一道規矩,便是,姑娘以后不可叫任何丫鬟喂食,娘子更是不可。”

    蕓姐兒有個不好的習慣,亦是姝晚縱出來的,便是喜歡抱在懷中喂飯,導致她到了六歲都只會乖乖張嘴等著喂飯,姝晚覺著無傷大雅,寒哥兒小時候是個皮猴子,她娘更是追在后頭喂。

    “第二,哪有姑娘家巳時才起身的,姑娘開蒙已然比別人晚了許多,更不可縱容自己。”

    蕓姐兒顯然未遭遇這種情況,有些無措的絞著手,四處想去尋姝晚。

    “第三,在長輩說話時,不可東張西望,不懂禮數。”楊嬤嬤聲音嚴厲了些。

    她轉頭看向姝晚:“娘子,從今夜起,老身覺著該給姑娘撥個自個兒的院子,總與娘子住一道兒不大方便。”

    姝晚聞言急了:“有何不方便,蕓兒自小離不開我……”

    “正因如此,才得提早習慣。”楊嬤嬤打斷姝晚的話,神情眉目不容置疑,到此姝晚才隱隱察覺,眼前的楊嬤嬤似是與這宅子的任何人都不一樣,更甚那滿滿的不喜擺在了明面上。

    這叫姝晚恐慌,這楊嬤嬤若是借此對蕓兒做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姝晚決定與聞時硯好好商談一番。

    可楊嬤嬤卻道:“二爺公務繁忙,與您不大能時時見面,娘子還是要理解,且既然已是一家人,為何這宅子里連個通房妾室都沒有。”楊嬤嬤話里話外有指桑罵槐的嫌疑。

    但姝晚被蒙在鼓中,并未聽出其中的意思,只覺仿若被驚雷一劈,徹底怔在原地,一旁的鄒mama面色劇變,但她卻不敢出言置喙。

    她能感覺的出來,眼前的所謂的嬤嬤地位不低,她肯定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楊嬤嬤露出不悅之色:“做身邊人的,郎君有個冷啊熱的娘子未免太過不關心,連個伺候的人也不準備,傳出去叫那同僚族親笑話可如何是好。”

    “您這般,也會拖累蕓姑娘的名聲,以后有哪個人家敢要她。”

    句句誅心之言直中姝晚的心間,叫她如墜冰窟,無所適從,分明不是這樣的,可叫楊嬤嬤這般理直氣壯一說,姝晚竟真的生出了愧疚之感,可她分明覺著不是這般的。

    “老身知道娘子自山村中而來,見識淺薄,但還是要認真學些規矩,郎君是天,郎君才是最重要的,像這般整日圍著蕓姐兒可不是好的。”

    楊嬤嬤瞧著姝晚明顯神情恍惚,快哭來后,心中覺著上不得臺面,便結束了訓話,把蕓姐兒帶往管家給她安排的院子。

    鄒mama瞧著人走了上前安慰:“娘子莫把話放進心里。”

    姝晚站在院中,被訓責的可憐極了,好不容易在這里生活了快一月,才放松了些,適應了些,這下又打回了原樣,糾結、局促、緊張、揪心。

    果不其然,姝晚隨后幾日跟霜打的茄子般,沒精打采的,晚上睡也睡不好,鄒mama也難免覺著姝晚就像是那瓷盞,稍不注意便能裂條縫兒。

    索性楊嬤嬤的重心并不在蕓晚小筑,而是帶著蕓姐兒教導。

    *

    聞錦茵夫婦二人的馬車行入國公府門前,隨即二人進門而去,徐氏坐在前堂,感慨萬分,瞧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險些淚落了下來,她拿著帕子拭了拭眼角。

    聞錦茵扶著腰柔聲呼喚:“母親。”

    徐氏再也忍不住般,上前握著她的手,二人流淚,周云朗作揖:“小婿見過岳母、岳父大人。”,一向冷面的國公爺也笑的如沐春風:“好,好。”

    “快快坐下,叫母親好好瞧瞧。”徐氏把人拉到椅子上,“肚子都這般大了,路上可顛著沒有。”

    聞錦茵搖搖頭:“都好,都好。”

    一旁的聞時硯瞧著二人傷感的很,適時的插話:“阿姐。”

    聞錦茵聞言才看向一旁的聞時硯,驚覺當初的少年已然成為高大可靠的青年,“阿硯,都這般大了。”

    徐氏:“回來就好,左右你們的宅子還未修繕好,先在府上住些日子。”徐氏說的小心翼翼,生怕姑爺會有不悅。

    周云朗扶著聞錦茵附和:“岳母說的極是。”

    徐氏這才放心下來,又念叨開來,周云朗自覺與聞時硯國公爺一道走。

    周云朗感慨:“此番多虧了二弟,周某與錦茵得以翻身,當今圣上仁厚,此番胸襟周某敬佩。”

    聞時硯安撫:“周家只令堂迷了心竅,圣上卻非株連九族之性。”

    周父當初暗中倒戈淮王,叫國公府始料未及,隨即先皇大怒,貶斥了周氏一族,彼時周云朗剛入翰林院,深受重用,誰知出了這等事。

    只得隨一家老小奔赴苦寒之地,新帝登基后解決了許多冤假錯案,再由聞時硯從中周旋,周云朗得以復官。

    并未可兼職鴻臚寺卿,這樣位置便也不算尷尬。

    第15章

    聞錦茵在家中住的舒心極了,舒心到她第三日便想出門去走走,徐氏如臨大敵,苦口婆心勸阻著:“外頭都是人,擠著碰著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