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季宴禮收到如一信息時是下午。 聊天界面靜靜躺著那簡明扼要的五個字: 我們離婚吧。 清晰,刺眼。 在辦公室坐立難安,他中午回過一趟家,可沉初漾不在家,去她的公寓找也沒人。查了才知道,她被傅懷憬帶回了傅家。 他心里那股氣一直發(fā)酵到剛剛,看到這五個字,幾近失控。 不用想也知道,這句“我們離婚吧”里有傅懷憬的功勞。 低迷的情緒被他帶到了晚上的應(yīng)酬里。 剛談下的一筆生意,慶祝合作愉快。 飯桌上,對方的一把手不知怎的突然扯到了自己老婆,情緒愈烈之時開始胡說八道,嘴巴壓根不把門。 季宴禮記得,這人是靠老婆發(fā)家的。 只聽他在講自己的風(fēng)流史,眉飛色舞,帶著莫名的自豪。 說什么他每出差到一個地方有中意的幾乎都會包養(yǎng)下來,最遠的一個是在一千多公里外的一個小縣城,早些年的時候給那位買了輛法拉利,于是那位成了那個小縣城里第一個開法拉利的女人,前兩年還給她換了套碧桂園的房子。那位給他生了個兒子,聰明極了,現(xiàn)在在那個小縣城的華師附屬分校上五年級。 這一切,他老婆都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每天還在家為他洗手做羹肴。 一桌子的男人接話的接話,笑的笑,熱鬧極了。季宴禮將煙按熄,喝了口酒。 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不知是誰來了興致,一群男人又轉(zhuǎn)移了戰(zhàn)場,跑到了一個會所。 包間里音樂震耳欲聾,季宴禮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手機屏幕亮了熄,熄了又亮。 對面幾個女人穿著低胸吊帶包臀裙從《Nobody》跳到《Trouble maker》,扭來扭去,沒個消停。 終于結(jié)束的時候,其中一個短發(fā)姑娘被推到季宴禮身邊,方才在飯桌上發(fā)表長篇演講的一把手對那姑娘說:“俏俏,這是季先生,今天你就陪季先生吧?!闭f完扭頭朝季宴禮遞去一個曖昧的眼神?!笆莻€雛?!彼麥惤狙缍Y說道,聲音仿佛纏裹了厚厚的陳年老油。 季宴禮看了那姑娘一眼,笑了笑。 “來來來,給季先生表演個才藝,季先生高興了你今后什么都不用愁了?!币话咽终f著將那叫俏俏的姑娘往前推。 不一般。季宴禮看著對面自若站好,臉上還掛著笑的女孩。 她點了首鄧紫棋版本的《喜歡你》,對著季宴禮唱。含情脈脈,深情款款。 蹩腳的粵語聽得季宴禮太陽xue作痛,皺眉。熟悉的音樂和鼓點卻漸漸帶他回到了2012年的那個秋天。 小漾也唱過《喜歡你》。 那時,她和他打賭,輸給了他,被他要求參加他們系舉辦的歌手大賽。 一路披荊斬棘,科班出身的她毫無疑問讓整個醫(yī)學(xué)系的參賽選手黯然失色。 最后那場決賽,她唱了《喜歡你》。是所有放伴奏的選手里唯一一個帶樂隊上場的。 術(shù)業(yè)有專攻,那些她請來為她伴奏的音樂系的朋友們也足夠有范兒,一個比賽被他們整出了演唱會的陣勢。 那天,季宴禮的心跳就像那現(xiàn)場的鼓聲,砰砰的。 和學(xué)音樂的比,很顯然,他們醫(yī)學(xué)系的土著選手壓根沒戲唱。 從那天起,那首《喜歡你》奠定了她在祁大醫(yī)學(xué)系人心中不可撼動的感情基礎(chǔ)。 他倆自那起更是成了祁大的一段佳話。之后更是因為他們而舉辦了醫(yī)學(xué)系和音樂系的聯(lián)誼。 大家更是把她唱的那首《喜歡你》當(dāng)做她唱給他的定情之曲。 就連后來導(dǎo)師都問他:“小宴,聽說音樂系的沉初漾是你女朋友???” 他笑著點頭。 導(dǎo)師樂呵呵,拍著他的肩膀?qū)λf:“不錯不錯,才子配佳人。” 是的,如果沒有后來的一切,確實很美好。 可世上終究沒有絕對的美好。 完美,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們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不想起這些,他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什么樣子了。 什么時候開始,原本眼里只裝得下一個沉初漾的他變成了一個濫情的混賬? 他看著對面放下話筒的女孩。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正在折磨人,她唱了一半就沒再唱了。 沒有可比性,季宴禮想。 俏俏坐到他身旁,替他倒了杯酒,喂到他唇邊。 季宴禮看著那稚嫩的面孔,問:“成年了嗎?” “快19了。” “俏俏?”季宴禮念了遍她的名字,兩個字在男人的舌尖停留一秒,磁性慵懶的聲音聽得女孩身子都軟了。 明明這種夜場工作見不得光,誰都把自己的真實信息藏得深深的,可偏偏那一刻,女孩魔怔了,看著裴識予的眼睛,她聲音清晰:“丁鳧俏,白鳧的鳧,嬌俏的俏?!彼涀∷?。 季宴禮嘴角慢慢挑起個笑,“可‘鳧’不是野鴨的意思嗎?” “討厭——”丁鳧俏輕輕捶打了一下季宴禮的胸口。 接過她遞來的酒,季宴禮正回身,笑著飲盡。 之后一群人又吵著玩起了游戲,季宴禮輸了,被起哄要他手臂圈著丁鳧俏的腰喝酒。 丁鳧俏腰很細,他喝得很容易。 坐在沙發(fā)上,他的手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摟著丁鳧俏的腰。 “56公分?!甭曇舻?,他報出了她的腰圍。 丁鳧俏吃驚。 季宴禮一笑。 從前小漾也是這個腰圍。不過,她現(xiàn)在瘦了很多。 目光落在女孩柔和的側(cè)臉上,混合著燈光,那一瞬,季宴禮覺得,她有點像從前的沉初漾。 作者有話說:碼字小白,打空格好累啊::gt;_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