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周月養了一條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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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喜歡血腥。 但如果血腥是建立在足夠昂貴、足夠漂亮的基礎上時,那血腥就成了浪漫。 那條狐貍披肩烏黑發亮,沒有一根雜毛。 完完整整。 陸周月想:真可憐啊,多漂亮。漂亮不是錯,但是誘惑人的原罪,你看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寧,但這也不是錯,錯的是你太弱小啦。 陸周月把它穿在身上。 造型師將她的頭發打理的順直柔順,像是上好的絲綢。 她不需要太多的珠寶雕琢就已經看著極其昂貴了。 鏡子里的女人有一張清冷不近人情的臉,她這的唇很適合紅色,那種讓人難以駕馭又心動的正紅色,陸周月朝著里面的人笑了笑,上揚著的狐貍眼看起來讓這臉上多了幾分媚。 她穿著狐貍,自己也成了狐貍。 陸家開宴會。 靳家全員到齊。 靳行之也人模狗樣地穿了西裝,不太正式,少年清瘦的身體被裁紉縫合舒適的西裝包裹著,跟成年人穿起來不同,有一種別樣的風味。 他站在宴會廳里,煩躁地看著手表。 那些見都沒見過幾次,說話都沒說過兩句的人,此時親的跟什么似的,好像彼此是多么熟知的朋友。 大人聊生意,他們磕磕絆絆跟著學,一開口就變了味道:“你跟陸周月現在玩的還挺好昂。” 靳行之冷笑了一聲。 “管你什么事兒?” “你看你,不就問一句。急什么?” 那人巡視了一周,狗狗祟祟說道:“哎,這陸家的大小姐是不是特別難伺候啊?” 靳行之皺了皺眉,上下打量著人。 那人有點不樂意了,靳行之算個屁啊,全家都靠著陸家活,死皮賴臉貼著人家陸家,他怎么敢嫌棄他的? “不會說話就給我少說兩句。” 靳行之說道:“別把你的心思打到陸周月身上。” 他扯著人的領帶,用手拍了拍他的臉:“不然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的眼神實在太過駭人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不敢吭聲。 靳行之甩著他的領帶:“滾。” 都是年輕人,被這么威脅羞辱,他自然臉面上過不去,啐了一口:“陸周月養了條好狗。” 如果按照之前,靳行之可能扯著人出去就要揍他了。 但今天,靳行之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不顧爸媽囑咐他要來多結交點達官貴人的意思,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在沙發上。 陸周月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周女士穿了身青衣的旗袍,端莊優雅。挽著她的人,一身高叉的裙子,影影綽綽露出來細長筆直的腿,黑白交織,無端吸引著人的欲望。 別人只是看看,靳行之是真真切切體會過那腿纏在腰上的滋味。 他咂了咂舌。 陸周月在發亮,一樣的燈光,暖黃色地,打在她身上就變得說不清道不明。 那條裙子很好看,穿在陸周月身上更好看。 裸露的肩膀上搭著條黑色的狐裘,腰細的不堪一握。 靳行之從來不知道這些人眼里看著陸周月的眼神有這么骯臟,成為他的男人之后,他對落在陸周月身上的目光就格外敏感。 那些什么闊少、政界、商人,亂七八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 平日里端的跟什么似的,如今放在陸周月身上挪不開眼睛。 下流的、無恥的,用男人看女人,看獵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她。 靳行之攥緊了拳頭。 “周月啊,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 先上前一步的是他們市里的高官,特牛逼。 靳行之看著他,看著他是怎么假借長輩的親密,用手搭了人的腰。 惡心,太惡心了。 他拿著禮物,看盒子的模樣是一條項鏈。 陸周月見的太多了,她還是瞇著眼睛笑了笑:“謝謝鄭叔叔。” 眾人紛紛動了起來,什么夸獎的詞都往陸周月身上裝,夸張的、不夸張的,陸周月就站在母親身邊笑,虛假又客套。 之前怎么沒發現呢? 靳行之想,之前怎么就不知道這些人有這么惡心呢? 他沒忍住起身坐起來朝陸周月走,那些以正人君子出現,跟陸周月爹媽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拉著陸周月的手噓寒問暖。 在學校過得好不好? 成績怎么樣啊? 陸周月有板有眼地說著,不動聲色把手抽出來。 這個叔叔,那個伯伯。 靳行之就是這時候出現的,他伸手把人扯出來,看到周女士遠遠朝他舉了舉手中的香檳。 “他們怎么這樣?” “他們怎么能這樣?” 靳行之有些崩潰,拽著人到了中間的位置,一遍遍地重復著。 陸周月停下來,順手端起來面前的蛋糕,叉子在上面攪動:“你以為呢?生意哪這么好做。” 她習以為常。 “生意?” “不然呢。” 陸周月嗤笑了一聲。 這名利場里一環扣一環,他們捧著,是因為需要,是因為想要捧著你。 一旦有一天這些人發了狠心,那就要面臨墻倒眾人推。 這她太有經驗了,兩輩子的經驗。 很早以前她會對著這些人說,你真惡心,我討厭你。 然后看到母親跟父親含笑,明明說的沒錯又不得不跟人道歉的時候,她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不過爸媽很厲害的,表面道完了歉背地里總會把場子找回來。 這是個很麻煩的事情,也是得罪人的事情。 陸周月不怕得罪人,她討厭麻煩,所以就不這么干了。 靳行之也是這時候才發現,陸周月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要吃嗎?賞你了。” 陸周月把那盤攪合地看不出原本精致模樣的蛋糕端給他,提了提裙擺就朝中間一個人走去。 “叔叔,我有點事情想要請教你一下。” 陸周月的請求,沒人能拒絕。 靳行之看著那人,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這人是管互聯網的,官不大,手里的權力也不大,跟陸家只能說擦邊,所以在宴會里也是擦邊的人物,沒什么人樂意主動上去跟他交際的。 陸周月的存在給了他極大的面子,那人一副低頭做小的樣子,時不時幫她答疑解惑,說著現在的國家政策。 “真是謝謝你啊叔叔。” 陸周月跟他手中的香檳杯子相撞,說道:“以后我還要指望叔叔多多照顧呢。” “哪里的話,不敢當。” 靳行之忽然就想起來他靠著陸周月說:“你別嫌棄我沒用”。 可現在,他在嫌棄自己沒用。 靳行之心口堵得厲害,他深吸了口氣,推門出去想找個安靜、沒人看到的地方抽根煙。 原本輾轉與人群之間的陸周月接了個電話。 她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什么?” “你再說一遍?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