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他笑了，攬過我，低下頭，我以為他要親我，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袖子，然而他只是輕輕地用額頭抵住我的額頭。

    呼吸相聞。

    “為什么這么做？”

    “啊？”

    “剛剛在我外公面前，這么多人，說你是我女朋友。”

    “不是你說的嗎？我可是很矜持的。”

    “嗯……很矜持地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我忍不住笑：“你本來就是我男朋友啊，宴會上這么多漂亮女孩子，我當(dāng)然要宣誓主權(quán)。”

    林嶼森輕輕笑了笑，反手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

    “不要擔(dān)心我。”他說。

    我看著他。

    “那個地方。”他微微牽動嘴角，目光投向遠處那個燈火輝煌的會場，然后轉(zhuǎn)頭看我，眼中滿是意氣風(fēng)發(fā)。

    “曾經(jīng)志在必得，如今志不在此。”

    第5章

    晚上的正宴我都沒好好吃。

    一方面是裙子有點緊，另一方面……我看著中途過來向舅舅敬酒并且聊起來就坐下沒走的林嶼森……

    我到底該怎么跟舅舅開口，明天我不用他送我去蘇州了，而是后天跟林嶼森一起走呢？

    我剛剛怎么就莫名其妙答應(yīng)了林嶼森留在上海玩兩天啊~

    壽宴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多了，我到底還是期期艾艾地跟舅舅提了，舅舅臉色一沉，直接帶著我告辭走人。

    回到酒店我就被舅舅拷問了。

    “什么時候談的？怎么認識的？”

    “還沒一個月，就是在蘇州啊，他是我們副總。”

    “誰主動的？”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和舅舅這樣的中年男人討論這個問題啊，但是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只好老老實實地交代：“他。”

    舅舅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輕松了一點還是更復(fù)雜，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了兩圈。

    “曦光啊，你這個年紀也該談戀愛了，舅舅也不是要攔著。但是你今天看見了，盛家情況特別復(fù)雜。他們老爺子是舊式的人，他們盛家三代人，還一起住在靜安那邊一棟老宅子里,盛家三兄弟三妯娌，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等一下，舅舅，我現(xiàn)在只是才開始談戀愛啊，你想這些也太早了吧。”

    舅舅頓時怒了，“才開始談戀愛你在宴會上說是人家女朋友？”

    我這不是氣不過嘛……

    我弱弱地辯解：“他說的啊，我就讓你介紹一下。”

    “你還敢提，騙舅舅好玩是吧？”舅舅氣不打一處來，“我讓你媽跟你說。”說著就往外走。

    “等一下，”我連忙追上去，“舅舅你能不能明天說啊……”

    好歹讓我有個緩沖啊。

    回應(yīng)我的是無情關(guān)上的門板。

    我只好盯著手機，嚴陣以待老媽的電話。雖然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但是手機鈴一響，我的小心臟還是砰砰劇烈地跳動了兩下。

    結(jié)果定睛一看，居然是林嶼森。

    “下來吧。”

    接通電話，他的聲音笑吟吟的：“我在你酒店大堂。”

    我披上羽絨服跑下樓，林先生正等在電梯外面，神采奕奕的樣子絲毫不見之前的疲倦。

    然而一見到我，他的笑容就收了起來，嚴肅地盯著我上下打量著。我被他盯得產(chǎn)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可我下來之前明明已經(jīng)照過鏡子了！

    終于，他開口了：“我的禮物呢？”

    說著他伸出左手，手腕上光禿禿的，以前的手表已經(jīng)摘了。

    我無語了。大半夜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在樓上沒帶下來。”哪有這樣上門逼債似的要禮物的啊，我不服氣地反問他，“那我有禮物嗎？”

    “我也沒帶。”他認真地說，“要不你現(xiàn)在去拿？”

    啥叫……去拿？

    我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誤，有點遲疑地問：“去哪里拿？”

    他的回答沉穩(wěn)極了。“我家。”

    我直接愣住了。

    他不慌不忙地說：“其實我別有目的。”

    我、我當(dāng)然知道你別有目的，這大半夜的……但是你居然敢說出來？！

    “是這樣的，”他不疾不徐地陳述，“我的生活近期大概會有很大變化，所以房子也要做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最近打算重新布置一下。”

    “所以導(dǎo)致這一連串變化的聶小姐，要不要去參觀一下并給點意見？”

    等、等一下，讓我理一下。

    他生活最近有點變化——起因是我——所以因為我——他要重新布置房子……

    所以意思是……

    這下我徹底反應(yīng)過來了，趁著還沒自燃，火速退后一步。“我回去睡覺了拜拜拜。”

    正好有一部電梯打開了門，我轉(zhuǎn)身就想鉆進去，卻被林嶼森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

    剛剛走出電梯的外國客人被我們嚇到了，驚恐地盯著我們，嘴里冒出一大串外語，試圖過來幫助我的樣子。

    林嶼森攔在我身前，也飛快地說了一通。他們語速太快，外國大哥還略帶口音，英語略渣的我一時沒聽得太明白。

    外國大哥用詢問的眼神望著我。

    他不會以為是什么強搶民女的現(xiàn)場吧？為了我國良好的治安形象，我不得不朝他露出“忍辱負重”的微笑。

    外國大哥這才放松下來，對著我說了一句：“you ’t be more beautiful!”

    呃？什么？他說——你已經(jīng)無法更美麗？

    ？？？什么情況？

    林嶼森笑著對他說了句謝謝，我僵硬地朝人家揮爪，等外國客人走遠了，我連忙問林嶼森：“你剛剛跟人家說什么？”

    “我說這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已經(jīng)十天沒見面，急著出去補過情人節(jié)，她卻還要上去重新化個妝。”

    “……”

    所以那個外國人的意思是你已經(jīng)挺好看了別上去化妝了？

    我的內(nèi)心一片無語，我的表情難以描述，林嶼森莞爾，伸手揉了揉我的臉，“走不走？保證安全。”

    我覺得我對林嶼森的信任，大概已經(jīng)登峰造極。被那個外國人一攪合，居然就迷迷糊糊跟著他走了。

    直到老媽的電話追過來。

    可那時我已經(jīng)站在了他家門口……

    手一抖接通電話，恰好林嶼森打開門，回頭正要說話……情急之下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呆了一下，我把手機放他眼前晃了一下，他點點頭，帶著一點笑意，任我捂著，靠在了墻上。

    呃，明明是我動的手，怎么感覺好像我是被調(diào)戲的那個……

    我放下手，接通電話。“媽……”

    不對，聲音怎么如此心虛，我咳了一下，“你還沒睡啊？”

    “忽然接到好消息，mama高興得睡不著。”

    我猶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問：“……真的？”

    老媽冷笑了一聲，我立刻打破幻想，端正態(tài)度。“我也是才開始，還沒想好怎么跟你說。”

    “你什么時候開始談的？”

    林嶼森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門，把一雙柔軟的長毛拖鞋遞到我腳邊。他家居然有這么可愛的拖鞋？

    我愣了一下，差點忘記回答老媽的話。

    “嗯？”

    我連忙回答：“就是過年前。”

    “你倒是一點痕跡都不露，盛先民的外孫？”

    “嗯。”

    我現(xiàn)在不知怎么的，有點不太愛聽這個說法，我朝林嶼森擺擺手，走到了陽臺上，“他叫林嶼森，以前是神經(jīng)外科的醫(yī)生。后來車禍，”我頓了一下，“手受傷了，所以才轉(zhuǎn)行去盛遠工作的，去年也到蘇州那邊上班就認識了。”

    “這些我都知道了。”

    呃，這么快你就調(diào)查好了？！

    “曦光，你有沒有想過，他一直在上海，為什么這么巧，他正好就在你去蘇州的時候也調(diào)到蘇州了？”她提醒我，“畢竟你去蘇州的事情，有心人打聽還是能知道的。”

    你看，這就是我不想跟mama提林嶼森的原因了。

    外人都以為我家是爸爸一手打下的江山，但其實老媽的精明能干完全不亞于爸爸。不出我所料，她知道我和林嶼森的事后，第一時間就產(chǎn)生了懷疑。

    然而林嶼森又的確是為我才去的蘇州。

    可是要說清楚來龍去脈，又必須講到馬念媛。事情牽扯到那個女人，說了只會讓mama不高興。

    我特別不愿意她不開心，只能避重就輕回答：“媽，你別幫我自戀好不好，剛剛宴會上好多漂亮妹子，家世好的工作優(yōu)秀的，他有能力又那么帥，干嘛沖著我啊。”

    老媽在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居然說：“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