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受傷
就在此時,一道強風從空中俯沖而來。 不用抬頭便知是那怪鳥的陸淼淼立即抓住天火芝,往旁邊一個翻滾,避開了它來自空中的一擊。 尖銳的鳴叫聲震耳欲聾,陸淼淼強忍著頭痛,左右閃避。她喚出長劍,格擋住又一道迎面而來的氣刃,繼續狼狽逃竄。 她不明白,這始鳩和猙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向她襲來了。 再轉頭一看,場上哪還有那赤紅的巨獸,只留她一人與這怪鳥交鋒。 魔氣盡失的魔尊是指望不上的,她只能靠自己。靈力使不上,便以身法取勝。 但實力終究還是相距甚遠,那大鳥扇動著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形成的風刃一道接一道向她襲來,終是將她擊倒在地。 眼見那尖銳的喙即將朝她而來,兩道形如實質的黑氣飛速纏上了它的脖子,將它緊緊扼住。尖刀一般的黑霧刺入它的軀體,卻在它的掙扎中未能一擊致命。 被疼痛激怒的始鳩,扇動著翅膀,揚起颶風,強勁的氣流直接將地上的陸淼淼擊飛了出去。 又是一聲刺耳的尖嘯,糾纏在它脖子的魔氣逐漸消散。它放棄了仰躺在前方地面,無力掙扎的陸淼淼,轉頭襲向身后的冥兮。 被它叫聲壓制住的冥兮,幻化出一柄幽黑長劍,劍身附著暗紅的微光與血色魔紋,僅劍本身的威壓,便讓倒地不起的陸淼淼感到本能的心慌。 戮天劍,她第一次聽說,也是在《天靈紀事》中,“上古神魔大戰,魔尊攜戮天之劍,力戰神界四方天神……此后神族隕落,魔族式微。修仙界就此崛起。” 這魔劍與魔尊征戰四方,早已是劍隨心至,即便如今冥兮被奇毒壓制,那斬天弒神的劍也足以抵擋上古神獸的攻擊。 始鳩在與猙的打斗中被嚴重消耗,追逐陸淼淼又消耗不少體力,冥兮揮劍便取了它的性命。 龐然巨物重重跌落在地,揚起滿地塵沙。 被嗆了滿嘴黃沙的陸淼淼艱難起身。抬頭便見不遠處的冥兮手握長劍,支撐著跪倒在地,周身魔氣彌漫,隱約中透著詭異之感。 她想上前查看,但那重重魔氣又將她阻隔開,讓她寸步難進。 直到彌漫的魔氣愈漸稀薄,得以動彈的陸淼淼才蹣跚著步伐,來到他的身旁。 青年雙眼緊閉,本就白皙的臉上透著一層死氣沉沉的灰,額中暗紅印記處還在外溢著絲絲魔氣。 “冥兮。” 陸淼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低聲喚著他的名字,卻沒得到絲毫回應。 她抬手想碰他,這才發現那一直緊緊被她攥在手中的天火芝。 天火芝要怎么用,她并不清楚,如今冥兮昏迷,她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得先收入乾坤袋中。 始鳩被魔劍所傷,尸體逐漸化為灰燼。四周的景象隨著這只巨鳥的消失,開始發生變化。 墨色的天空逐漸亮了起來,疏星朗月被青天白日所取代。一望無際的樹林有了邊際,荒蕪的沙地上冒出青蔥綠草和潺潺溪流。 “我們從秘境出來了。” 她坐在溪水旁的石頭上,低頭凝視枕在她腿上的男人,手指輕輕撫上他的額頭。 “你什么時候才會醒?” 就在方才,妖冶的黑紅印記已經消失,這眉目清俊的病弱美人又似回到了陸淼淼在千霞山初見他時的樣子。 “窸窸窣窣”。 灌木中一陣響動讓陸淼淼警覺起來,方才與始鳩一戰已經讓她徹底竭力,雖然嗑了些丹藥,但短時間內還是沒有恢復狀態。 她盯著右后方晃動的小樹叢,右手自乾坤袋中取出雷電符咒捏在指尖。 就在她以為至少會蹦出一只猛獸時,一只搖頭晃腦的六尾小貓爬了出來,和陸淼淼大眼瞪小眼。 它毛色赤紅,四只爪子像戴著精致的白毛小手套,胖乎乎的rou臉上粘著幾搓白色短須,暗金色的眼睛掙得滾圓。 “猙?” 雖然不明白它怎么變成了這樣,但看它晃動著的六條帶白毛尖尖的尾巴,陸淼淼便猜它是方才秘境中的另一只異獸。 它氣勢如虹地發出吼叫,張口卻是輕輕一聲“喵”。 陸淼淼沒憋住,當場笑了出來。 猙很氣憤,蹬著它的小短腿跑過來,卻又在陸淼淼身旁一米的地方停下,壓低身子,警惕盯著她,確切地說是她腿上的冥兮。 獸類天性讓它覺察了危險的存在。 看它齜牙咧嘴,一副又氣又慫的樣子,陸淼淼囂張地笑了起來,活脫脫一副狐假虎威的反派嘴臉。 “笑什么呢?” 混在風聲中的低語傳入陸淼淼的耳中,熟悉的聲音讓她激動地低頭去看。 原本雙眸緊閉的青年此時已睜眼看向她,明亮的眼中倒映著她笑得有些傻愣的樣子。 “你醒了!” 她上揚的尾音帶著說不出的欣喜,隨著理智的回籠,臉上又有了擔憂的神色。 “有沒有哪里覺得不對勁的?” “要不要來幾顆蘊神丹?” “對了,天火芝!我拿到了。”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泛著金紅光暈的天火芝,在他眼前晃晃,遞到他手上。 “我不知道怎么用,便也沒敢自作主張。” 她扶著他起身,挨在他身旁支撐著他。 冥兮看了眼手中這天火芝,轉頭再看身旁的陸淼淼。看著看著便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戮天劍他本不想用的。以他如今的狀態根本供不了它需要的魔氣,只一擊,從心魔處得來的魔氣便已耗盡,若非始鳩本就已是強弩之末,他與陸淼淼此行怕是兇多吉少。 “淼淼。” “嗯?” “為什么不走呢?” 陸淼淼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一副疑惑的樣子竟然有些取悅到他。 手里是她不顧安危拿來的天火芝,若他最后沒有出手,身旁這小傻子已經身首異處了,不可一世的魔尊何曾這般無力過,他的內心很復雜,有怨恨憤怒,也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看她一臉呆愣,冥兮也不糾結,托起手中的天火芝便開始融合。 無數根仿佛是實體的金紅細線自天火芝中探出,有意識般連上他的身軀,接連處絲絲縷縷的黑色魔氣溢出,很快便將他與陸淼淼籠罩在其中。 陸淼淼感覺要窒息了,那種掐住她脖頸,擠壓她胸腔的痛苦。她想離冥兮遠一點,卻在磅礴魔氣的壓力下寸步難行。 第一時間覺察到危險的猙已經躲開了一段距離,但依舊被折磨得發出“喵喵喵”的慘叫。 自顧不暇的陸淼淼也幫不上它,洶涌的魔氣不受控制地往她身體里鉆,攪著她的五臟六腑,本就已經所剩無幾的靈氣被迅速抽空。 殷紅的血自她的七竅流出,染上了她的衣裙,又痛又無力,她甚至不能抬手擦拭一下。 她還是逃不過前期炮灰的結局嗎? 在意識陷入黑暗前,她不禁悲哀的想。 從黑暗中逐漸清醒的陸淼淼感覺下唇有些癢,下意識便張嘴咬了上去,卻不想那濕滑的軟物就這么鉆了進來,勾著她的舌頭戲耍。 陸淼淼驚恐睜眼,抬手推了推身上的人。 “醒了?” 略有幾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剛想問他什么情況,又被封住了嘴。 知曉親吻她的是冥兮,抵觸是弱了幾分,但昏迷前深深的不安還是縈繞在心頭。 頭頂的淺藍紗幔告訴她,她沒死,如今也已經不在潘侯山,但這里又是哪里呢?他現在是在做什么? “這么不專心嗎?” 他松開她的唇舌,撐在她的上方,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之前在她臉上時隱時現的魔氣已經消失不見,白凈的臉還染著淺淺的紅,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透著幾許困惑和幾許恐慌。 “你在害怕嗎?” 他伸手撫上她的臉,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微涼的指尖觸上皮膚,讓陸淼淼不自覺顫抖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依舊是那副賞心悅目的模樣,但卻莫名讓她感覺到了差異,加上昏迷前所受到的煎熬,她本能的害怕。 冥兮見她眼神躲閃,內心突然煩悶起來。 他低頭貼著陸淼淼的耳朵,有意避開她臉上的神情。 “為什么要怕呢?” 他覺察到她抓緊了手下的被子,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滑落到緊貼在她耳邊的唇上。 陸淼淼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哭,許是她盯著頭頂的紗幔太久了,許是心底那股酸澀壓不下去了。 被他的魔氣糾纏之時,那種痛,比之前挖心的痛都要厲害幾倍,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那樣。 “不說話了嗎?” 他舔掉落在唇上的淚水,淡淡的咸苦。 “你被我的魔氣侵蝕了。” 他順著她的淚痕吻到她的眼角。 “我忘了你并非魔族,無法承載魔氣。” “當時本該讓你離遠一些,但我似乎已經太習慣有你在身邊了。是我的疏忽。” 陸淼淼止住的淚水如泉水般涌出,打濕了鬢邊的發絲。 他和她解釋,是又想用這種小甜棗來哄好她嗎?不可能的。 “很痛的。” 她開始抽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她臉上的表情開始鮮活起來,聲音委屈間帶著幾許她自己也不曾發現的嬌嗔。 “又讓淼淼受苦了。” 冥兮抬手抹著她還在涌出的淚水,吻上了那微微翹起的唇瓣。 這樣嬌俏的神情才對,驚慌和恐懼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臉上,冥兮想著,心情瞬間又變好了。 床上的女子淚眼含情,微啟的唇急促喘息。一雙有力的手扶在她光潔的腰側,濕濡的唇舌流連在她的脖頸。 吸取她體內魔氣的方法很多,只是當他望著她恬靜的睡顏,視線劃過那紅潤嬌艷的唇,便不由自主選了最費力的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