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可以給你推薦
安念柔第一輪就被刷了,回去的路上有些低落。 本來還要去咖啡店兼職,但今天店長說已經找到全職店員了,不再需要臨時工。 10月氣溫驟降,站在車水馬龍的公交站臺,她感到一陣的涼。 她雙目無神地盯著地面,在這么小的年紀就已經體會到了生活的艱難。也許她不該執著于成名,腳踏實地一樣能賺到錢。 有車子在她面前緩緩停下,通體純黑,奢華神秘。 那個雕著獨特花紋、配著光亮軸承的輪胎在她眼前緩緩壓過,然后徐徐地無聲地停下。 她下意識抬頭。 像每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好奇地想看一眼難能可見的東西。 但是車窗就在這時降下來,她愣住了。 里面的男人就是公司所屬集團的大老板。 她下意識起身,鞠了一躬。 這是當練習生時被教會的禮貌。 她想叫一聲方總,但是不太敢。 方信從車里掃出來一眼,比她想得和善多了,他認出了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練習生,和藹地彎了下嘴角:“在等車?” 安念柔緊張得有些不自在,回答時嗓子都沒平時清亮,聲音有些低:“是。” 大老板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聲音溫和:“上來吧,我送你,正好跟你說點事。” 他的意思是有事要吩咐,安念柔無法拒絕,她只是個小員工,能有什么事需要他親自說,她忐忑起來,腦子里閃過“潛規則”三個字。 她緊皺著眉,一臉的為難。 方信的臉上公式化的溫笑收了起來,抬腕看了眼時間,催促道:“待會兒我需要趕飛機。” 趕飛機?那說明至少她今天是沒有危險的。她松了口氣,懊惱自己想多了,誠惶誠恐地開車門,上車,道謝:“謝謝方總。” 方信問她:“住哪兒?” 她十分沒有心機地告訴了他地址。 他讓司機往那個城中村開。 車子平穩地走,只在紅綠燈時停下又啟動。 方信閑聊似的緩緩開口:“我聽趙德漢說你來公司僅僅是想出名?” 安念柔倏地臉紅,被他這么說出來感覺自己十分功利,她覺得很難為情。艱難地垂下頭,悶出一個“是”字。 然后方信沒有嘲笑或者諷刺的意思,十分尋常地問:“有什么非出名不可的原因嗎?” 安念柔輕搖了下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讀過什么書,只是比普通打工的人年輕,想賺更多錢的話可以試著出名。”說完她把頭垂得更低。 方信又問:“家里條件不好?” 安念柔再次搖頭:“已經有段時間沒跟家里聯系了,他們不再愿意管我了。” 不再? 他沒有多問,轉而問起:“我聽說你會跳古典舞,現在還跳嗎?” 安念柔更落寞了:“我爸爸說太費錢了,不讓我跳了。” “…我爸爸不讓我繼續發展跟學習無關的愛好了,他說太費錢了…” 溫柔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這次連原因都一模一樣。他失神地望著小姑娘那張垂頭耷腦的臉,有那么一刻覺得她也許就是溫柔。 但是溫柔又哪會像她這么缺乏生機。 18歲的時候,是溫柔最活泛最愛笑的年紀,平時就算板起臉來訓他,他都不覺得忌憚,反而想把她逗笑。每次上課結束,她都擰眉反思自己不夠兇。 他許久沒說話,安念柔抬眼奇怪地望著他:“方總?” 方信回神,面色倒是沒什么變化:“你的情況我知道了,就練習情況來說,你的聲樂在我這里是不及格的” 安念柔溫柔有些語塞,略有羞愧地紅起了臉。 方信見狀,神態柔和了些,隨即問她:“如果給你一個機會繼續學跳舞,你愿意嗎?” 安念柔輕咬下唇,不太確定地道:“我已經有好多好多年沒跳了,現在再撿起來的話,恐怕……” 方信明白了,略有惋惜地嘆氣。 車廂在一瞬安靜下來。 安念柔無措地攥緊了手邊的小包,垂著頭,青絲順著肩膀滑落下來。 這個側臉,像極了那個在書桌前給他修改錯題的溫老師。 他閉眼,無聲地吸了口氣,至少這個味道是不一樣的。 溫柔身上是清雅的淡香,是自然的體香,像洗滌干凈的夏荷,清塵不染。 安念柔身上是甜淡里混著一聞就能分辨的工業香,是現代工廠里經過嚴格調配、批量生產出來的所謂品牌的香水氣。 這種味道,他身上也有。 “我聽人說你還在做兼職。”方信干脆地換掉了話題。 安念柔不好意思地點頭:“是。” 方信的手指輕輕敲打膝蓋:“我知道有一個劇院在招舞蹈演員,如果你有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也是一個鍛煉的機會。” 安念柔睜大了眼,瞬間喜不自勝,覺得下個月的房租有望了:“謝…謝謝方總。” 方信淺笑:“不用這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