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祂 第89節
只是往后山走時, 陳山曉忍不住說了句:“我還以為你當時會跟蓮師叔說都行呢?!?/br> 他是跟陳山晚說的, 陳山晚也知道, 因此他抬眼看了看陳山曉:“不會?!?/br> 陳季也有點好奇:“為什么不會?” 陳山晚淡淡:“他沒有你厲害。” 這個“你”指的是陳季。 “你師兄也沒有你厲害?!?/br> 陳季微怔。 陳山曉也有些不可思議。 倒不是為陳山晚的不禮貌, 而是…… “你怎么知道的?”陳山曉驚異地望著陳山晚:“你不是不會這些嗎?” 陳山晚偏了下頭, 到底才六歲的孩子:“…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 但如果是十六歲的他,甚至不需要十六歲, 他再大個六歲, 他就能告訴陳山曉, 是因為他能夠感覺到。 凝聚在陳季、陳慎、陳蓮、陳荷周身的靈力是不一樣的。 這并非他們刻意為之,而是天地靈力更喜愛誰, 誰就更有天賦、更厲害。 比如說現在陳山曉周身圍繞的靈力又要強過陳季。 陳季摸了摸下巴尖, 到底是吃過的鹽比倆師兄弟走過的路都多:“小徒弟天賦是真的很高啊?!?/br> 陳山曉一頓:“…比我高嗎?” 陳季瞥他:“你就說你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看我們四個, 能覺得誰更厲害嗎?” 陳山曉得承認, 他不知道。 陳山曉耷拉下了腦袋,看上去有點蔫。 陳山晚看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而陳季已經用傳送陣將他們帶進了后山的封印附近。 陳山晚身上散發出來的香甜氣息瞬間就讓枯井里的祂睜開了眼睛,有點難耐地舔了舔自己的牙尖。 這么香啊。 感覺現在不吃上一口,都對不起自己。 “前輩?!?/br> 陳季抱拳行禮:“我帶我小徒弟來見您了。” 祂第一時間沒有說話。 畢竟垂涎三尺時,真的很難思考。 “……讓他站過來點?!?/br> 祂的喉結微微滑動:“站到枯井旁,把腦袋往井口放,我看一眼?!?/br> 陳季皺了下眉,陳山曉也下意識地拽住了陳季的衣擺,沖陳季搖頭。 這里面關著的,可是全天底下最兇惡的邪祟,他們懷疑是邪神的存在。 “…前輩,我領著他站過來,可以嗎?” “隨便。” 祂當然知道這個叫陳什么來著的人類在擔心什么,但他的擔心實在是有點沒意義。 主要是祂昨天晚上又小心地試了試,祂是真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么設下這個封印的了,畢竟過了這么多年。 一時半會兒要悄無聲息地破解,又或者突然破解,還真做不到。 但祂也沒說,祂見識過人類多疑,還有那非吾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祂一個邪祟,在人類眼里就是狡猾、詭計多端,殺人不眨眼且渾身罪孽,說什么他們都不會信的。 陳季牽著陳山晚的手站在枯井邊,陳山曉緊張地也跟著上前了兩步,還拿出了手里的黃符。 他也不確定如果祂真的出來,黃符有沒有用,但如果真的到這一步,那就要丟出所有手段才行。 陳季示意陳山晚:“你伸一下頭?!?/br> 作為當事人,陳山晚反而是最冷靜的那一個。 他朝井口探頭,看著黑黝黝,什么都沒有的井口,面無表情。 那點香甜逼近時,祂實在是有點忍不了,可在看到陳山晚那張瘦得凹進去了的臉時,祂所有的念頭又都停住。 祂有點恍惚地看著陳山晚毫無波動的眸子,想上一次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流露出這樣的神情,是□□時代。 人類餓到人吃人,新出生的嬰兒都成了食物。 但這不是一種絕望,而是麻木的死寂。 忽然就沒了胃口。 而且太瘦了,都沒有什么皮rou,嚼不了兩口就能吃完……這樣不太劃算。 這么美味的食物,得要能吃久、吃多一點才行。 祂其實看不到陳山晚身上的命運如何,因為祂能聞到陳山晚身上有這么濃郁的香甜氣息,那就意味著陳山晚是那一塊“碎片”。 一塊能讓祂擺脫邪神的稱號,擺脫世間的束縛,成為真正的神的碎片。 而這樣的存在,也能慢慢成長起來,成為神。 他是碎片,也是獨立的存在。 畢竟對于陳山晚來說,祂也是他成神的碎片。 祂的宿敵啊…… 出生得也太晚了。 讓祂無聊了這么久,甚至無聊到把自己封印起來了。 祂在井底緩緩勾起唇,想快點長大吧。 祂很期待祂沖破這個封印時,他能成長到可以和祂抗衡的地步,然后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他會變得很強?!?/br> 低冷散漫的聲音響起時,陳季差點沒說您這不是廢話嗎,好在忍住了。 因為祂還慢悠悠補了句:“他會成為我見過的最強的人類?!?/br> 一句話,直接叫陳季和陳山曉的心臟在停了一瞬后瘋狂跳動。 陳季攥緊了陳山晚的手,忍不住問祂:“比我們陳山的祖師爺還強嗎?” “?” 祂問:“你們祖師爺是誰?” 陳季報了個名字,祂回憶了很久,輕啊了聲,語調懶懶:“他啊,拿他跟他比,辱他了?!?/br> 祂沒有具體說“他”都代指誰,是辱陳山晚了,還是辱陳山的祖師爺了,但聰明人能夠明白,陳季也沒有再確認似的追問。 “多謝前輩。” 陳季謝過祂后,就帶著陳山晚要離開。 而祂還開口說了最后一句:“喂,把人養好點?!?/br> 別到時候祂吃起來只有骨頭塞牙縫。 陳季愣了愣,沒想明白祂為什么會關心陳山晚,但還是回了話。 . 當天晚上,陳山晚又沒有睡著。 而且他沒有繼續躺在床上,而是選擇坐起來。 陳山晚本來是想著今天白天是個大晴天,晚上或許可以看見山間的星星,沒想到他看見在院子里練劍的陳山曉。 陳山晚抓著窗簾看了好一會兒,看著陳山曉練了一整套下來,陳山曉休息時,也注意到了他。 他沖他笑笑,拎著桃木劍走過來,敲了敲窗戶。 陳山晚打開窗,屋外林間的清新隨夜風送進來些,陳山曉問他:“睡不著嗎?” “嗯。”陳山晚實話實說。 陳山曉撓撓頭:“我去給你弄點安神的藥草來?” 陳山晚難得說了句否定的話:“不用。” 陳山曉有點詫異,就見這小孩終于有了點表情。他皺了皺眉:“很苦。” 陳山曉更加意外了:“你也有怕的東西啊?!?/br> 實在不怪他會這么說,而是從橋洞把陳山晚接走到現在,陳山曉就沒看見陳山晚怕什么。 遇上邪祟怨鬼不怕,看見飛蟲老鼠不怕,對什么都平平淡淡,那張臉永遠那個表情。 陳山曉趴在陳山晚的窗臺,笑著:“那我給你沖杯蜂蜜牛奶?” 陳山晚沒有拒絕。 于是師兄弟倆就坐在了小院子里,陳山晚捧著一杯熱乎的蜂蜜牛奶,和陳山曉并排坐著。 陳山曉看著天上的星星,說:“師弟,拜托你件事行嗎?你要不想答應也可以不答應。” 陳山晚瞥他:“你想讓我暫時別修煉?” 陳山曉噎了下:“……” 六歲的孩子都這么聰明了嗎?! 師父說師弟慧根開得早,還真夠早啊! 陳山晚微微低眼:“為什么?” 陳山曉深深嘆了口氣:“因為你比我有天賦,雖然我十三歲那年就開始修煉,到現在已經十年了,但我很清楚,你只需要幾年,甚至可能不需要幾年就能追上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