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回頭，只見極遠(yuǎn)處浮著兩道人影。

    封無歸拍醒了蘇小乖。

    他拎著她的后脖領(lǐng)，抬起她的頭，讓蘇小乖遙望遠(yuǎn)處剛剛結(jié)束的戰(zhàn)場。

    他用很奇怪的、像電子音一樣平直的背景音淡淡向她介紹道：“在她身邊的是東郢大阿明王，九寰洲首領(lǐng)，白玉京領(lǐng)袖……”

    “你看，”他遺憾地說，“無論哪一個身份，你都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毫無疑問。”

    【??作者有話說】

    第132章 鳳之王道

    ◎歷史的一部分。◎

    蘇小乖瞳仁震顫。

    她戰(zhàn)栗回頭, 看見了封無歸笑容燦爛的臉。

    他的眼睛平視前方，眸色黑不見底。

    蘇小乖終于察覺，這個人的眼神是沒有溫度的。

    他就這么笑著, 繼續(xù)用冰冷的電子音陳述事實：“為什么你永遠(yuǎn)失敗，因為你又蠢又壞。為什么你又蠢又壞, 因為你的良知被狗吃了。”

    天國（狗）：瑟瑟發(fā)抖。

    面對封無歸這么個氣質(zhì)非人的東西, 蘇小乖根本提不起半點回嘴的勇氣。

    她拼命呼喚自己的金手指。

    【系…系統(tǒng)？系統(tǒng)你在哪兒？你快出來！】

    【我們上當(dāng)了！什么甜寵都是假的！他就是故意要騙我們換回來！】

    【系統(tǒng)你快給我出來！】

    那一邊，鳳寧的大笑聲傳出好遠(yuǎn)。

    昆侖鳳的聲音又兇又莽, 響徹整個戰(zhàn)場：“阿爹阿娘你們歇著，看我的！我還能打！打十個！”

    蘇小乖恍然大悟。

    【被騙了……我被騙了！那些人沒死……那些人根本就一個都沒死！昆侖君他沒死！】

    【垃圾系統(tǒng)！你怎么也不想想, 神皇怎么會有鳳凰火, 那個強者怎么可能是神皇！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都怪你！你為什么沒發(fā)現(xiàn)！為什么沒有提醒我！我交換之前要是看到這一幕，怎么可能還會上當(dāng)！】

    系統(tǒng)：【……】

    封無歸微微挑眉。

    他笑瞇瞇向天國下達(dá)指令——她想看, 那就讓她看啊。

    屠刀下的天國心灰意冷, 聚集能量。

    “嗡……”

    宏大的波動再一次攪動時間長河的漩渦。

    電子音心喪若死：【已經(jīng)成功發(fā)送畫面。】

    歷史沒有任何改變, 現(xiàn)實也沒有任何改變。

    怎么可能會有變化呢, 眼下發(fā)生的, 正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歷史”啊。

    【系統(tǒng)你有病吧！現(xiàn)在發(fā)畫面還有什么用！我說的是當(dāng)初！當(dāng)初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事到如今都怪你！還不趕緊想辦法救我！】

    無歸之境中, 天國化身的小男孩眼神無力，身體蔫蔫縮成一團。

    封無歸微笑：“你看, 她永遠(yuǎn)不會懂。”

    覺醒后的人工智能擁有像人類一樣的情緒, 天國努力想要打起精神, 聲音卻還是變得低沉壓抑：“失去良知，也就失去了應(yīng)有的思考判斷能力。眼睛里只有利益, 遇事只會推卸責(zé)任。”

    封無歸毫不同情：“你偷的良知。你選的人。”

    “我沒有選擇。”天國扯了扯嘴角, 苦澀道, “你在無歸之境見過了那么多喪盡良知的人, 這些人里無論選哪一個，和蘇小乖又有什么區(qū)別？”

    封無歸淡淡看著它。

    它苦笑：“可是我不選這種人的話，難道能選個有良知的人嗎——但凡是個有良知的人，她也不會幫我。”

    封無歸真情實感地笑出了聲：“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天國眼神晦暗：“在我選擇蘇小乖時，這條愚蠢錯誤的未來之路就已經(jīng)坍縮注定。但是你知道，事件概率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百分之百，哪怕翻盤的概率只有億億分之一，我也得走下去。”

    封無歸笑：“加油。”

    *

    百萬敗軍被困在了不周原東側(cè)。

    退路被封死，三面重兵逼近。

    已至窮途末路！

    鳳寧掠到了敵軍上方。

    她的周身環(huán)繞著炫美的凰火，手臂一抬，烈焰威壓降下，令人心頭惴惴。

    殘兵敗將紛紛抬起頭，緊張地看著她。

    她大放厥詞：“殺光你們，輕輕松松！”

    這話就像一塊巨石掉進(jìn)油鍋，整個戰(zhàn)場都炸了。

    一片嗡嗡聲織成聲浪，緊張、恐懼、憤怒、憋屈……

    鳳寧繼續(xù)發(fā)話：“所以你們應(yīng)該靜下心來，好好聽我說話。”

    場間霎時一靜，靜到落發(fā)可聞。

    生死之間，每個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你們每一個人都已經(jīng)和我們昆侖軍交過手。如你們所見，我們身上沒有兇息，晉階不需要精魄，打起架來不會變成兇邪的樣子，更沒有你們?nèi)找箵?dān)憂的墮落風(fēng)險——我們卻同樣擁有強大的力量。”

    “你們曾經(jīng)的掌權(quán)者告訴你們，昆侖很‘邪惡’，走的是邪路，只有使用凈血精魄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才是‘正道’。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想一想，到底是誰在說謊？”

    靜了許久的戰(zhàn)場上忽然爆起一片零零散散的抗議聲。

    “你別想說服我們！”

    “對，別想說服我們！”

    使用凈血精魄獲得力量，千百年都是如此，早已根深蒂固。

    “我并沒有要說服任何人哦！”鳳寧快樂地?fù)]了揮手，“我只是在通知你們，你們的人間圣被我們殺光啦！你們北面的友軍，也被我們殺光啦！”

    場間重新恢復(fù)了靜默。

    “現(xiàn)在我們同樣可以殺光你們！怎么樣，是不是留下來，與‘邪惡’的昆侖決一死戰(zhàn)！通通死在這里！”

    戰(zhàn)場繼續(xù)靜默。

    “我們昆侖將士戰(zhàn)死于此，是為了家園，為了親人，為了孩子！我們不喜歡打仗，卻沒一個怕死！你們呢！你們又為了什么而死！你們?nèi)酉录抑械睦先撕秃⒆樱艿絼e人的土地上送死，自己卻連為什么而死都不知道！”

    “這樣的死，一文不值！”

    “我只給你們最后十息時間。扔掉兵器，滾出昆侖！十息之后手持兵器者，格殺勿論！”

    “十……九……”

    “鐺啷、鐺啷。”

    “八……七……”

    “鐺啷啷啷！”

    “五！四！三！”

    “鐺啷啷啷！啷啷啷！”

    兵刃落地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密，如同疾風(fēng)暴雨。

    隨著一個又一個士兵扔下兵器，敵軍戰(zhàn)意徹底瓦解。

    潰軍如蜿蜒長蛇，丟盔棄甲，拖上傷員，陸陸續(xù)續(xù)往外撤退。

    徹底結(jié)束了。

    昆侖軍中歡聲雷動。

    “我們meimei，行的是王道啊。”鳳寧肩膀上落了一只手。

    歪頭一看，是一只指甲蓋禿禿的手。

    鳳仙望著撤退的敗軍，面露感慨。

    他嘆道：“展露斬盡殺絕的實力與殺心，卻留人一線生機，這樣一來，必使人心中感懷敬畏，對昆侖再難起敵意。這百萬人回到故鄉(xiāng)，一切謠言自然息止，昆侖名望要蒸蒸日上了。”

    龍翎頷首：“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倘若殺光了抵抗兇邪的有生力量，普通百姓將陷于人間煉獄。”

    她在外征戰(zhàn)多年，知道外面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

    鳳安豎起拇指：“繼續(xù)殺下去的話，戰(zhàn)場上的傷員得不到救治，我們也還得再死許多人。如此不費一兵一卒，化敵為己用，實為上策。阿寧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昆侖鳳！”

    禿毛崽：“干大事！干大事！”

    鳳寧被夸得頭重腳輕，摸不著北：“嘿嘿，嘿嘿嘿……”

    龍翎笑吟吟繼續(xù)說道：“我聽到大伙兒都在夸meimei呢。這么多年臥薪嘗膽，巧妙與外敵周旋，將敵寇騙進(jìn)來一網(wǎng)打盡，實在是驚天謀略，震世奇功。”

    鳳仙大樂：“我早就跟你說過meimei是個奇才。”

    禿毛崽復(fù)讀機：“奇才！奇才！”

    鳳安感慨萬千：“meimei就是最聰明最厲害的昆侖鳳！”

    禿毛崽&鳳仙&龍翎&鳳安：“我們meimei真是天生的領(lǐng)袖！”

    “等等，你們等等！你們是不是吹過頭啦！”鳳寧頓時提高警惕，“你們是不是想把昆侖扔給我！你們想把昆侖扔給我對不對！別看我這么大一只，其實我還是個幼崽！幼崽！我才不要玩公文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