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韻翌日起來，到客廳中的時候，看見張爾成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邊，他面向現(xiàn)代化的大城市，朦朧的晨霧下，只能看見城市大致的輪廓。

    有幾縷晨光射穿薄霧照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長投落在陽臺。

    他背影偉岸，身形挺拔如松，站在熹微的晨光中，本是迎著朝陽和光明，宋韻卻無法從他身上感受到蓬勃朝氣，只有無窮無盡的寂寥。

    宋韻在這時候覺得，張爾成像是一本書，封面以鮮明的亮色調(diào)為主，包裝得精致又靚麗，當(dāng)翻開書頁，里面的故事卻是粗陋黯淡的。

    像多年來不被陽光眷顧的角落，森冷又陰暗。

    宋韻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怎樣的從前，才會導(dǎo)致這樣的他在今天誕生。

    張爾成似有所覺般，轉(zhuǎn)過身來與她對視，薄唇微啟：“醒了。”

    宋韻嗯了一聲。

    “過來。”

    她聽話的走過去。

    在他面前，他微笑了一下，忽然低頭彎腰配合她，猝不及防的，薄唇輕輕拂過她的眉心。

    像一片柳葉拂過，帶來輕柔的癢意，明明那么輕那么柔，卻擊得宋韻心頭震顫，握住領(lǐng)帶的手極其明顯地頓住，她抬眸看他，見他似笑非笑，眸色柔和。

    他卻渾然不覺般，淡聲問：“怎么了。”

    “沒……”

    宋韻平復(fù)好心情，給他把領(lǐng)帶的最后一步完成，才忐忑說：“我的三叔……”

    “很安全。”張爾成直起腰往后退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將兩人距離拉開，“去洗漱，帶你去公司。”

    宋韻點點頭，客房不是套臥，她得去客廳中的浴室洗漱。

    她出來的時候，張爾成已經(jīng)坐在餐桌邊，桌子上放著兩份精致的早餐。

    他對她說：“去我房間，床頭柜上那份文件拿來。”

    宋韻點了點頭，朝他房間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他極其私密的起居領(lǐng)域。

    房間主色是灰白，格調(diào)沉冷而寡淡，和他這個人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她從床頭柜上拿起文件，看見旁邊擺放了一張照片。

    是張爾成跟顧莞寧的合照。

    他穿著民國年代的衣裳，梳著一絲不茍的背頭，戴了一副黑框圓眼鏡，氣質(zhì)比現(xiàn)在還要儒雅。

    顧莞寧則穿正紅色的旗袍，梳著同年代的富太太發(fā)型，一卷一卷頭發(fā)像黑藻般垂下來，有不少拂在了張爾成的肩頭。

    照片背景是夏日園林，她站在他身邊笑得開懷，眼里的愛慕藏都藏不住，而他只是微翹唇角，眼中冷淡又疏離。

    甚至沒有去摟抱顧莞寧。

    “在看什么。”門邊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宋韻回過神來，拿著文件朝他走去，“看你跟你未婚妻的合照。”

    他唇邊的笑意極淡，“好看嗎。”

    “好看，能看出她很愛你。”

    張爾成短促地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

    宋韻跟在他后面，問他：“您也一定愛慘了您未婚妻吧，她都有別人的孩子了，您還愿意娶她，還弄了那么一大個衣帽間，全都放置‘顧莞寧風(fēng)’的衣裳，試圖將我改造得像她？”

    張爾成重新坐回餐桌邊，她也跟著坐下，用叉子戳著盤子里的吃食。

    他微笑說：“你是這么認(rèn)為的。”

    “對。”

    “那也許就是這樣吧。”

    宋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