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誰是迪斯科[八零]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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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縈被她們的叫價惹得心驚膽戰,急忙拉住還想參與的甄主任,提醒道:“老師,您別沖動!您要是點了歌,師弟肯定不會收您的錢,還不如把這個機會留給她們!別影響師弟賺錢呀!” 甄主任沉浸在激烈的競價中,難得地體驗了一把拍賣舉牌的快樂,聽了學生的提醒,只好意猶未盡地做出“你們請便”的手勢,將機會讓給了另外兩人。 她退出以后,叫價并未停止,狄思科今晚的點歌權,最終被那位外地口音的年輕姑娘獲得,兩百塊,點唱一首《往事只能回味》! 這個價格不但讓觀眾沸騰了,茶座經理聽了通報以后,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別說他們茶座了,就是放在全國,這種事情也是少見的啊! 相比于激動的吃瓜群眾,狄思科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了。 歌可以唱,但點歌費不能這么收! 這次收了兩百的點歌費,讓以后的客人怎么點歌? 給多了,客人心疼。給少了,是他身價暴跌。 狄思科思忖著,要不今天就免費唱一首吧,只當感謝對方捧場了。 他轉過身,打算跟樂隊說一下調號,卻赫然發現,本該坐在后面的鼓手和鍵盤手不見了蹤影! “暉哥他們呢?”狄思科心里頓感不妙。 吉他手是個小年輕,心虛地說:“暉哥肚子疼,去廁所了。” 說完就低頭看向別處,避免與狄思科對視。 雙方是競爭關系,如果今天真的讓他賺到這兩百塊,那么在二選一的情況下,最終離開的必定是尹峰。 狄思科也清楚雙方存在利益沖突,此時說再多都沒用,還不如抓緊時間想想解決辦法。 三位客人一路激烈競價到兩百塊,觀眾的熱情都被激了起來,他若是拒絕演唱,無疑是極其掃興的。 他背對著臺下快速思考,讓觀眾以為正在跟樂隊商量曲目。 再度回身面向觀眾時,狄思科握上麥克風面帶微笑道:“首先多謝三位女士的厚愛,不過,還是得跟大家澄清一下,這三位可不是我找來的托兒啊!本人也十分惶恐!” 客人們配合地笑著鼓掌。 “我之前收到的點歌條上,也寫了《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狄思科拿出便簽條晃了晃,客人寫在上面的內容默認可以公開展示,于是他念道,“這位客人說她跟相處四年的對象分開了,對方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人生伴侶,她想點一首《往事只能回味》告別過去。” 觀眾們再次拍手,有人要花兩百塊點歌,趕緊唱吧! 狄思科搖搖頭,沖那位出價兩百塊的女士提議:“既然錯不在您,您又想重新開始,我覺得那些往事就不必回味了吧?點歌費今兒就不收了,耽擱大家一分鐘時間,我想唱幾句《鍘美案》的選段,送給這位女士!祝她能早日讓過去過去,讓開始開始。” 眾人:“……” 夠狠的。 這是要把人當陳世美斬了啊…… 狄思科又問臺下觀眾:“有哪位愿意上臺幫我敲板鼓,給個節奏嗎?” 沒人舉手。 “好的,那位穿黃白印花套裙的女士愿意來,那就請您移步上臺來吧!” 穿黃白印花套裙的甄主任:“……” 她沒舉手啊! 牛縈憋笑說:“您不是曲藝社的指導老師么,快上去幫幫他吧!樂隊缺人,師弟都急出汗了!” 甄主任嘀咕著,“早知道要登臺,就穿旗袍來了!” 還是不情不愿地上了臺。 架子鼓和吉他,代替板鼓和京胡。 隨著咿咿呀呀、叮叮咣咣的伴奏響起,狄思科立馬就起范兒了。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三十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欺君王瞞皇上,悔婚男兒招東床……”[1] 雖然穿著現代服飾,也沒做任何扮相,但他眼睛那么一立,手勢那么一起,還真有點兒包公的架勢。 客人中也不乏上了些年紀的票友,當即便叫了一聲“好”。 臺下的牛縈:“……” 師弟在校外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那位大手筆點歌的姑娘,很認真地聽完了這段《鍘美案》,而后重又招來服務員,將一張字條和一個牛皮信封放進了托盤。 狄思科收到東西后,先將字條展開。 上面只有寥寥六個字——“謝謝,一點心意。” 而信封里的,竟然是整整三十張大團結! 狄思科很沒出息地“嚯”了一聲,他真的遇到大款啦! “主任,您看!”他將信封里的錢展示給甄主任,“刨除公司抽成以后,咱倆一人一半!” 甄主任優雅地吐出一句“玩兒去”,又拉著他問:“你們那個樂隊怎么回事?竟然關鍵時刻掉鏈子,這怎么能行!” “嗐,那樂隊主唱是個關系戶,您甭擔心,過兩天我就讓他們玩兒去。” 第15章 狄思科尚未來得及料理尹峰的樂隊,三百塊的天價點歌費,卻讓他在歌舞團里出名了。 要知道,即便是歌舞團的臺柱子,唱一首歌也拿不到三百塊呀! 有人覺得謠言當不得真,便特意跑到聲樂班門口堵人,詢問事情真偽。 狄思科對外的說法一律為,點歌費兩百,小費一百。 那天他打開信封的時候,服務員就在身邊,收了三百塊的事瞞不住人。 但他卻不能認下“點歌費三百”這個說法,畢竟點歌費要給公司抽成,而小費則全歸個人。 盡管如此,每天來圍觀他的人仍然很多。 因著點歌的客人是女同志,狄思科又是年輕帥哥,有人就開始往桃色花邊上聯想。 可是人家女客人聽完歌就走了,沒交談也沒留聯系方式,要非說他們有什么,又實在牽強。 這個小狄,也就是長得帥一點,個子高一點,能唱幾首外國歌而已,其他的也沒什么特別嘛。 “要是讓你們看出了門道,豈不是人人都能賺三百塊!”于童將看熱鬧的人懟出去,轉而對狄思科說,“你馬上就會變得小有名氣,甭管別人怎么說,你自己首先要穩得住,相信自己就是有讓人心甘情愿掏出三百塊的實力!” 狄思科心想,自家人知自家事,這三百塊就是一錘子買賣,過兩天應該就沒人提了。 他沒把于童的話放在心上,每天照常去音樂茶座打卡唱歌,除了感覺客人更多了,點歌更積極了,再沒什么不同。 這天又是周末,他打算回家看看還瘸著腿的三哥。 老話兒說得好,吃什么補什么,狄思科經過家門口的服務大聯社時,進去買了四個醬豬蹄和一個醬肘子。 在這里上班的都是胡同里的老街坊,見到狄思科便調侃著招呼:“咱們大知識分籽兒回來啦!” 狄思科笑嘻嘻道著“不敢當不敢當”,然后張大爺李大媽王大姐的親熱招呼了一圈。 瞧見賣豆腐腦的快嘴嬸時,也能面不改色地喊一聲嬸子,好似之前連敲帶打地嚇唬人家,要告人家誹謗的齟齬并不存在。 伸手不打笑臉人,幾乎已經與狄家人老死不相往來的快嘴嬸,反倒不知該擺什么臉色了。 相比于一根腸子通到底,愛憎分明的老狄家其他人,這個狄小五真是朵大奇葩! 快嘴嬸沒話找話地問:“今兒怎么買這么多rou菜?家里有客呀?” 門對門做了幾十年鄰居,老狄家是什么情況,她最清楚不過。 別看他家兒子多,一致對外的時候挺威風,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為了給這五個兒子攢彩禮錢,郭美鳳能精打細算到頭發絲兒。 每到夏天,老狄家的飯桌上別的沒有,兩毛錢一筐的大籽兒老黃瓜管夠! “我三哥小腿骨裂了,給他買點豬蹄,吃哪補哪!” 若是擱在以前,狄思科才不舍得在外面花這份錢。 但是,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看完那本書以后,他最大的感悟就是,該吃吃該喝喝,舒服一秒是一秒。 “小五,你那個牙膏廣告大家都看到了!拍得真好呀!你是怎么被電視臺相中的?給他們拍廣告有錢拿嗎?” 即便是暑假,狄思科多數時間也是住校的,街坊們難得碰上他,便拉著他打聽拍廣告的事。 狄思科笑道:“錢給的不多,但是日化廠廠長送了我兩箱牙膏,折合下來也不算少了。” 既然拍了廣告,就有被熟人認出的準備,狄思科倒也不怎么意外。 “小五,除了拍廣告,你還拍了別的沒有?今天報紙上的那個人也是你吧?” “應該不是,我只拍過一支牙膏廣告。” 狄思科在服務大聯社里逗留好半晌,滿足了街坊們的好奇心,才拎著買來的東西一路回了家。 然而,他剛走進院子,就被老媽一把拉進了屋,大熱天的竟然把門窗都關上了。 謹慎程度不亞于克格勃。 郭美鳳將一份報紙拿給他看,指著上面的一張照片問:“兒子,這人是你不?” 報紙上的照片是黑白的,而且還是遠景鏡頭,人像有點小。 但狄思科仍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里的人。 確實是他! 拍攝地點是音樂茶座。 看演出服的款式,應該是在甄主任去聽歌的那天拍的,后來他嫌長袖服裝太熱,再沒穿過那套演出服。 三哥啃著他帶回來的醬豬蹄,疑惑問:“我們都覺得照片里的人是你,但是名字對不上呀!報紙上說這人叫狄道格!” 狄思科:“……” 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名字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