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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忽悠考科舉 第92節

    “知道?了。”廖飛羽悶悶不樂。

    兩人?站在窗邊小聲說話,在別人?眼中看來就是明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加上廖飛羽神色陰沉,席間不少一直關注他們的人?都不由議論起?來。

    其中有幾個長相普通的青年書生?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諷刺開來。

    “還?沒當狀元呢,這就一副瞧不起?人?的樣!”

    “喲! 人?家世?你可羨慕不來,就算不是狀元,人?家日后這前程也不會差。”

    “不就是仗著大伯父的威嗎,這有甚了不起?,難不成還?能將手伸到科考之上!”

    “這不就是狗……勢嗎,哈哈。”

    “咱們啊……只有寒窗十年苦讀的份兒,學不來學不來。”

    讀書人?默書寫字厲害,這嘴上功夫同樣不容小覷,陰陽怪氣?起?人?來比那村里的長舌婦還?要厲害。

    等?盛葉舟聽到眾人?冷諷之時?,這些人?已將盛府所有人?底子都扒了個底朝天。

    ——讀書不能化者,斤斤于?字句之。

    看他們諷刺得來勁兒,盛葉舟腦中只蹦出這句話。

    沒因所學開闊胸襟,反倒是讀成了冒著酸臭之氣?的書蠹。

    第71章

    盛葉舟冷冷瞟了眼猶自說得興起的幾人?, 嘴角露出個淡淡諷刺笑意。

    與這些人?對峙無異于浪費口舌,也多虧他們,盛葉舟兩人都歇了與場上之人?結交的念頭。

    “一群烏合之眾。”廖飛羽更是冷聲譏諷。

    這酒今日喝與不喝沒甚差別……

    “坐下吧, 看時辰荊府丞快要來了。”盛葉舟撩袍坐下,眸光掃過那群敢怒不敢言的舉人?, 嘴角不屑翹起?。

    若今日他出身不顯,相信這些被明著?諷刺了的舉人?早已上?前理論, 哪會像如今這般忍氣吞聲, 只?敢用眸子恨恨盯著?, 有些膽子小的甚至連頭都垂了下去。

    看他們做派,仿佛盛葉舟才是方才嚼舌根的人?。

    大堂里氣氛瞬時冷凝下來,幾十號人?默默地?端著?茶盞,就好像品嘗著?什么好茶似的沉浸其中。

    盛葉舟注意到鄭柏瑜頻頻偷瞄著?他, 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努了努嘴還是放棄搭話。

    許是方才盛葉舟一舉便罪了大半舉人?,不好再當?眾與之聊天,免得那些人?轉而將矛頭轉向于他。

    這點盛葉舟也明白,就算看見也沒問, 只?轉頭與廖飛羽又隨意聊了幾句。

    終于……

    就在茶水涼透,桌上?紅燒魚已凝固了層油時,樓下有了動?靜。

    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以荊州為首上?到二樓,其中緊跟著?的臃腫身影不是向裕康又是誰。

    盛葉舟直勾勾看向前方,好一會才與向裕康眼神接觸, 對方一抖下意識挪開?了視線。

    “本官來遲了, 眾舉人?請坐請坐。”

    所有舉人?紛紛起?身拱手回禮。

    荊州和煦的笑著?拱手, 壓手示意起?立的眾人?坐下,他自己則是大踏步來到主位。

    再看到中間位置都有人?坐之時, 忙又笑著?喊來衙役:“這里加個位置給本官的學生。”

    所指位置赫然是鄭柏瑜與盛葉舟的中間位置。

    那句本官學生立即引起?眾人?注視,多摻雜著?羨慕嫉妒的眸光隨著?向裕康的每一步而逐漸朝前挪動?。

    盛葉舟跟著?笑,本還沒坐下的他也不坐了,伸手沖向裕康做了個請的動?作,而后步子朝右一跨將位置讓出,坐到鄭柏瑜左側的空位。

    此舉意味不明,荊州也沒明白盛葉舟究竟為何要這般,眸光往那邊偏了偏,見其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也就沒再深究。

    他只?當?盛葉舟此舉是故意奉承,就連堂中舉人?們也同是如此認為。

    恐怕只?有向裕康知曉,這是與他劃清界限也不想跟荊州過多交談的拒絕之意,中間隔著?個人?,兩人?根本不可能私下說悄悄話。

    荊州一來,鹿鳴宴就熱絡起?來,按照既往的流程進行,對月誦詩后,宴會正式進入高潮。

    為表謝意,舉人?們絡繹不絕地?上?前敬酒,荊州勉勵幾句,雙方滿意分開?。

    此后便是各自的交際時間,或是吟詩作對賣弄文?采,或是對月感慨無病呻吟。

    盛葉舟與鄭柏瑜雙雙埋頭夾菜,雖說那菜早已涼透變得油膩無比,那也總比時刻假笑捧場要來得好。

    沒看向裕康穿梭在眾舉人?中雙下巴都笑得堆在一起?,酒已當?成水喝下無數杯卻絲毫沒有停下與他人?交好的打算。

    看到他面?不改色地?與人?打交道,盛葉舟不得不承認自己“道行”太淺。

    親切關懷完廖飛羽的荊州終于想起?盛葉舟這個解元,端起?酒杯朝他招了招手:“盛賢侄。”

    盛葉舟心中不愿,面?上?依舊一成不變的笑容,端起?酒杯起?身走到主位前,拱手敬酒。

    水酒下肚,從喉嚨到腹部都燃起?股子火辣辣的感覺。

    “多年?未見盛太傅,太傅身子可還康健?”

    “祖父身子還算硬朗,不時會進宮與圣上?手談幾回。”盛葉舟笑答。

    “那就好,那就好。”荊州神色似笑非笑耐人?尋味,隨后話題一轉忽又問道:“賢侄眼下可還在文?玉先生門?下讀書?”

    盛葉舟心中一頓,面?上?仍笑意盈盈地?回道:“在的,學生一直在先生門?下讀書。”

    這話究竟是何意思,難道他不知趙衍便是文?玉先生……他不知向裕康也不知?

    聽?盛葉舟這么說,荊州有絲詫異。

    “兩位賢侄果真勤快,每日在府學中讀書,竟還要抽空去文?玉先生處聽?講。”

    看來這位府學學正果真是掛名而已,連府學教授的身份都不知道 。

    趁盛葉舟語塞的這片刻,向裕康聽?到動?靜輕咳兩聲,附到荊州耳邊輕語了幾句,方才還如花蝴蝶四處轉的人?想必時刻注意著?這邊,第一時間便湊過來幫著?解圍。

    荊州挑眉,接著?神色幾番變化,最終沉寂為淺淺笑意。

    “原來如此,本官這個學正竟不知文?玉先生是府學教授。”

    “先生喜清凈,學生也是前不久才從兩位同窗處得知,老師不知也正常。”向裕康笑著?接話。

    廖飛羽狠狠皺眉,盯著?向裕康那張笑臉想看出個究竟來。

    明明去年?就已知趙衍便是大名鼎鼎的文?玉先生,所以才會留在辛班不愿離去,怎的到今日倒成了他們故意欺瞞不告訴。

    而且那句同窗硬是將幾人?的關系撇清,認識卻不熟之人?才會稱呼一聲同窗。

    盛葉舟無聲挑了挑眉,拱手笑道:“老師并沒有故意欺瞞之意,進府學時其他教授都已提前知曉,反倒是我與飛羽被嚇了跳。”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不知怪得了誰!

    “哦?哈哈,倒是本官疏忽了。”

    “大人?政務繁忙,府學怎敢用這等小事勞煩于您。”盛葉舟淡笑,說著?眸光瞟了眼向裕康:“學生倒是有些好奇向兄與我等同窗三?年?,竟還不知老師名號,這倒令我有些意外。”

    向裕康一愣,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我愚笨。”

    “向兄能拜入荊府丞門?下,怎會是愚笨之人?。”盛葉舟笑,眼底卻無半點喜意。

    “還是盛兄厲害,生病還能拿下解元之位,叫我等敬佩不已。”向裕康只?當?沒看見,憨厚地?笑著?提起?酒壺示意。

    盛葉舟遞上?空酒杯,接著?臉色猛然一變,捂著?嘴唇猛烈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急速打斷兩人?的圈圈話,荊州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身旁廖飛羽早已站起?,從他身邊幾步竄上?前去扶住盛葉舟胳膊:“讓你別喝酒,看吧……”

    “大人?……學生咳咳……失禮……失禮咳咳……”盛葉舟斷斷續續地?開?口賠罪,一張口咳嗽聲更是止不住,脖頸漲得通紅,眼角淚水飆出。

    “葉舟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想必還未痊愈便飲酒引發了舊疾……”廖飛羽忙幫著?解釋。

    盛府前些日子請御醫入府之事鬧得人?盡皆知,荊州心里咯噔一聲,忙抬手招呼衙役:“你們先將盛賢侄送回盛府歇息。”

    萬一在此耽擱真引出舊疾有個好歹,他可如何向盛禺山交代。

    “學生送葉舟回去。”廖飛羽忙道,扶著?虛弱不堪的盛葉舟往樓下走。

    所過之處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佝僂著?身子的盛葉舟沉浸在痛苦中根本沒抬頭,直到兩人?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哄笑聲飄起?。

    走出酒樓,盛葉舟直起?身子回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二樓窗口。

    烏煙瘴氣的鹿鳴宴,少了討厭之人?礙眼,接下來才到了真正熱鬧的時候。

    廖飛羽從方才起?面?上?就像是蒙了層寒霜,盛葉舟身子一動?他就麻溜地?放手,兩人?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很快便融入了擁擠的人?流中。

    兩人?心照不宣得不提生病之事。

    街上?到處張燈結彩,掛滿鋪子門?前的燈籠將這條街照得宛如白晝。

    燈光照亮兩人?容貌,縱使長得俊俏,奈何雙雙板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就是姑娘有心也不敢靠近。

    “呼——”

    好似走得足夠遠,盛葉舟才長長呼出口氣,放緩步子。

    “才幾日不見,人?怎會變化如此之大。”廖飛羽雙手攤開?,很是不解。

    “或許不是這幾日才變,而是我們一直沒見過其真面?目。”盛葉舟淡淡道。

    方才向裕康的一舉一動?就像是換了個人?,同窗三?年?盛葉舟還是頭回見識到其裝癡賣傻的本事。

    好在這幾年?他們雖同窗,卻從未細聊過家?中之事,否則往后恐怕還要擔心向裕康從中尋到什么把柄。

    不用提具體名字,兩人?便知所說是誰,盛葉舟說完話兩人?都跟著?郁悶起?來。

    “難怪老師一直不肯收他為徒,想必早已看出他是個兩面?三?刀之輩。”廖飛羽氣憤道。

    盛葉舟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