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多年風調雨順，孩子生的多，夭折的少，大的到了成婚年紀，壓力劇增，去年一瘟一旱，問題加劇，就造成這局面

    蘇葉夫妻倆商量過后，在一次飯后和大家提了，其它人都沒什么意

    見，一致認為買人比招人合適，而且盡快把人買回來，因為買回來還要培訓，熟悉環境，事情定了下來

    現在沒砌炕的那個小院這兩天讓陸石帶人砌好，人買來就能住進去，上課的桌椅搬到小別墅里，暫時在那上課，反正地窖里的紅棗已經搬空。

    次日，謝衛華帶著張管家去了府城，第二天帶回十五女五男共二十人，十二歲到十五歲的孩子，全是死契

    家里人越來越多，下人分好幾撥人，人多矛盾多，事也多，對此，蘇葉和謝母趙晴何芬四人花了幾天時間，制定出一些明確的規定，讓下人們熟背下來，認字的教不認字的，蘇葉差趙三竹暫去管剛來的小丫頭們

    這天下午，蘇葉聽完趙三竹的報告后，沒讓她立即離開，和她說:“時間過得真快，你和大妮來我們家都三年多了，還有一年多契約就到期了，你家里給你找婆家了嗎？”

    趙三竹聽罷，臉微紅，說:“沒有”，隨后馬上說:“大太太，您放心，我在您這學到的東西絕不會流傳出去”，她知道解契時還要簽保密合約，就算不簽保密合約，她也不能把東家家里的事往外說，往大說是人品問題。

    往小的，不說家人就在本縣，她二哥二嫂還有族兄現在就在東家手下干活。

    吳大妮也一樣

    她很不舍得大太太和兩孩子，只是父母不會讓她繼續留下來，她今年十六歲了，父母著急她的婚事，只是活契時間沒到，父母不敢輕舉妄動

    蘇葉:“和你說點事，村里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你和大妮滿五年就解契，回去嫁人，好幾個中年婦人來和我探話，想求你們回去做兒媳婦，我回她們，你們的終身大事你們父母做主”

    趙三竹臉爆紅，熱熱的，不過臉上皮膚是麥色，看著不明顯，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可能吧，她們怎么可能看上我們”，她們可是為人奴。

    蘇葉笑笑:“怎么不可能，你們是我親手教出來的，這么能干，光是做飯的手藝，就讓許多人鐘意，又不是死契，上門探話的人不少，就我的私心來講，我也希望你們能嫁村里，將來請你們來做個小管事，你和大妮說一下，放假回去時和父母說說，看你們父母的意見，當然，求親的人中可能也另有目的”，這需要挑選了。

    趙三竹心砰砰砰跳將很快，紅著臉回道:“好”，父母怎么可能不愿意，在橫縣，一般人家相女婿，福家村的小伙子是首選。

    祠堂的門窗裝上去很快，沒復雜的雕花，窗外一層是木條框，內是琉璃推窗，聽說南邊有泉州商人從歐羅人手中買到制做玻璃的方子，并已做出透明玻璃，不過非常貴

    地板鋪青灰色的厚瓷磚，青灰色的地板和青磚墻相襯得正好。

    蘇葉和謝衛華用小刮刀小心地把砌墻時滴出來的沙灰漿刮掉，再用濕布擦過兩次，墻面顯整潔干凈

    刮過后，灰白、青相間的顏色墻體看著很舒服

    謝衛華想在左側房間里挖個地窖，放些雜物，蘇葉覺得沒必要，家里地窖真的不少，還大

    謝衛華總覺得祠堂應有密室或地窖，不過后又想想，現在家底薄，挖了也沒金銀珠寶或收藏品存放，便作罷

    照例，第一場雪下來前，原狩獵隊中堅人物從府城回來，一年一度的深山獵野牛時間到了，兩天一夜，狩獵隊順利回來，受輕的有幾個，沒有受重傷的

    第一次跟隨狩獵隊進深山打獵的傅家兄弟心里各有不同的感慨

    雖然傅啟松只打下手，沒幫上什么忙，但獵野牛的場面太讓他振奮，回到村里，他還處非常激動的狀態，和外公外婆說一次，又和母親jiejie說好幾次

    傅夫人看小兒子的興奮勁，拍拍他肩膀說:“你師父和叔叔們這么厲害，以后練武時認真些”，小兒子讀書讀不進去，練武練好了，將來進巡捕營或西山軍營也是一條路。

    “娘，我會的”，傅啟松認真回道

    不同于弟弟看表面的東西，傅啟燁震驚于狩獵隊打獵時的進退有度，人員配合的默契，分工的明確

    一路上，他聽了很多叔叔們打獵的故事，第一次射中野兔時的興奮，第一次看到狼的恐懼，第一次碰到野豬群時的害怕，第一次獵到狍子馬鹿時的興奮

    他們跨過心里一道又一道的恐懼和害怕，山上收獲讓他們家渡過災年，建起房子，買了牛，家里有了存銀，這座山林充滿了危險，也充滿了希望

    一個叔叔和他說:“我自己從沒想到，我居然可以這么能干，人的潛力是不斷被逼出來的”

    第302章 第302章

    人的潛力能不斷逼出來，這一點，傅啟燁非常認同，因為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的手不僅有握筆的繭子，還有握劍的繭子

    他更沒有想過，他能獨立一人把瓷土做成碗盤、花瓶，更是學會了怎么種莊稼，什么時候種，怎么管理，怎么殺蟲，原來辣椒不僅能做調料，還可以用來殺死大部分的蟲子

    初練武時，天天渾身疼痛的時候，許多次他想放棄，可是，想到父親，如果父親有防身的功夫，發生意外時或許有機會逃脫，總有一天，他會走上父親走過的路，他不能讓母親中年喪夫后老年再喪子！

    他比弟弟大了四歲，練武已經很晚了，關節已非常僵硬，更容易受傷，于是師父不知從哪找來強身健體的方子給他天天泡，泡藥水時再痛也要咬緊牙關，他逼著自己一點一點地適應疼痛，而不是忍受，果然，時間一長，那些疼痛不再是問題

    現在回想，那不過是小小的坎，一跨過，路更寬

    他常想一個問題，和福家村差不多的村子很多，甚至一些村子硬性條件比福家村還要好上太多，那為什么福家村的人富裕起來，其它村卻仍在溫飽線上掙扎

    他查了很久，舉了很方面的例子，發現最大的不同是人的不同，觀念不同，這次打獵讓他看到更多的東西

    傅啟燁坐在在二樓露臺上沉思， “哥，吃飯了，姐爆炒牛rou香得要命”，

    弟弟的聲音從下面傳來，還有外公外婆的說話聲，傅啟燁微笑站起來，有各種牛rou美食吃，真好

    謝家飯廳，壁爐里木柴燒的火紅，墻上幾排油燈照得亮堂，人都到齊了，菜一盤一盤端上來

    當天時間不夠，只炒牛rou片，蘇葉爆炒了最后一盤牛rou，洗凈手進了飯廳，坐在嬰兒車里的小五見到她流著口水“啊啊啊”地叫

    蘇葉捏捏他小手，說:“你不是吃飽了嗎？叫什么？”

    “啊啊”，好香，要吃，小五手伸向飯桌

    蘇葉笑笑給他玩具，然后坐下，謝母等她坐下了，說:“吃飯”

    話音剛落，兩飯桌上筷子齊飛，半年沒牛rou吃了，等吃這一口牛rou大家都等不及了

    一口牛rou下去，胃更餓了，謝承淮手捏著小鴨鴨，等著娘親喂他吃香香的菜菜，等了一會，沒等到菜菜，“哇”

    一聲大哭起來，淚水直流

    蘇葉無奈放下筷子，拿起另一雙

    筷子，夾一片小小的菜葉，放進小家伙嘴里，又拿紙巾給他擦淚

    小五吃到菜菜，兩顆小米粒的牙壓了壓菜葉，“啊”一聲，手指向大家吃得正酣的牛rou盤

    不止是他，大他兩個月的謝承巍也鬧著吃rourou，何芬去小孩那桌夾了一塊，拆一小絲喂他。

    蘇葉又夾個小小的菜葉給他，說:“你牙牙才長兩顆，還吃不了”

    “哇哇哇”，就要吃

    “你咬不動”

    “哇哇哇”，騙人，小哥哥都能吃到，我看到了，謝承淮看向謝承巍

    “小巍哥比你多兩顆小牙牙”

    “哇哇”

    蘇葉被小五哇得腦門疼，謝衛華看他一眼，用筷子沾著一點點牛rou菜汁給他舔了一下，他動作快，蘇葉來不及阻止，小五兒舔到辣味

    “哇哇哇”，哭得好慘，滿臉淚水。

    蘇葉把小五抱起來，小家伙委屈埋在娘親懷里哭唧唧

    這一幕似曾相識，趙晴感嘆，果然是兄弟，謝承瀚小時也經常這樣鬧騰沒少被他爹這么對待

    蘇葉給小五喝了幾口白開水，不哭了，癟著嘴，委屈得很

    蘇葉心軟的一塌糊涂，親他一下，抱他坐到孩子們這桌，叫承熹夾一塊給她，她撕了一絲地喂給小五。

    孩子不哭子，謝母罵謝衛華:“孩子這么小，他懂什么，辣到他怎么辦？”

    謝衛華:“我有分寸，只沾到一點點”，好吧，看小兒子哭得這么慘，他是后悔了，剛才小兒子鬧要東西吃，自己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這樣干了，他絕不承認以前二弟這么對謝承瀚，他想看小五兒的反應

    謝母氣短，老二也一樣，她瞪兄弟倆一眼

    謝承瀚看眼睛紅紅的小五，說:“小五，聽說我和你這么大時，吵要東西吃，我爹也這么對我，我比你慘呢，我爹給我嘗白酒，絕對的親爹！”

    小五吃著惦記的菜菜，聽不懂

    謝云舒坐直了:“娘，我小時爹有沒有這么對我”

    蘇葉:“沒有”

    謝承熹也好奇問道:“娘，我呢？”

    蘇葉微笑道:“沒有，我們吃飯你從不吵鬧著要吃，你最乖了”

    聽到娘親夸獎，謝承熹臉微紅，謝云芙害羞問:“大伯娘，我呢？”，謝云婧也渴望地看向大伯娘，我呢？

    蘇葉給小五擦口水的手頓了頓，說:“你和云婧也一樣，挺乖的，沒怎么鬧騰”

    謝云芙不怎么鬧騰，謝云婧不一樣，和一般小孩一樣，喜歡吃大人吃的菜，女孩和男孩不一樣，謝衛遠當然不會這么對女兒那樣做

    蘇葉抱著兩眼通紅的小五回到座位，謝衛華給她夾了很多菜，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吃飯

    謝衛華伸手向小五:“爹爹抱你”

    小五兒頭埋進娘親懷里，背對著親爹，壞人！

    眾人失笑

    吃了兩天牛rou解饞，家家戶戶做了一大鍋酥鍋后，第一場雪如期而至，怕天氣異常的人暗自松了口氣

    雪停后，謝衛華去果園轉了一圈，幾十個下人沒人染上風寒，干完活后，都有認真認字寫字，雞棚鴨棚火墻都燒上了，小雞小鴨都很精神

    第一場雪雪化后，到了做臘味的時間，今年謝家下人多，下水收拾起來很快

    今年新來的四十多個孩子覺得這日子像做夢一樣，能認字寫字，干活分工明確，每天每認的活不多，一天吃三頓，頓頓能吃飽，隔三天還能吃到紅燒兔rou，有時還能分到幾片香香的臘rou，比在家還要好

    盡管主食基本上是玉米饅頭，玉米餅，玉米粥，可玉米面和自家磨得粗粗的玉米面不一樣，東家給他們吃的玉米面用驢磨，磨三遍，和面粉一樣細。

    這次東家殺豬，醬的骨頭，鹵的下水太好吃了，他們還能敞開了吃，太幸福！許多人暗下決定，以后更努力認字寫字，好好干活

    這天午后，蘇葉和謝衛華在雜物房里要把今天、昨天、前天的豬腿都抹料一遍，兩人邊干活邊說話，對于前一批二十個孩子，蘇葉不怎樣了解，她問謝衛華:

    “簽二十年的那批孩子怎樣，有比較出色的嗎？”

    “有幾個，并且好強，有野心，不適合培養成心腹，培養成心腹得要簽死契的”

    從趙三竹和吳大妮這里，蘇葉也知道了簽活契的短處，說:“我錯了，不該提出簽長契的建議”

    謝衛華微笑到:“不要緊，當時也買不到人，其實簽死契也不是絕對的安全，核心的東西我們掌握在自己手里”

    蘇葉擔心:“有野心的人比較容易偏激，會不會有問題？”

    謝衛華笑道:“不要緊，合約很嚴謹，將來放在合適的位置，讓他們發揮所長，放心，我去挑人時挑得很仔細”，他不怕下人太能干，有野心，這種人用好了是一大助力。

    蘇葉心安，說:“過年后衛辰進京趕考，讓陸敏跟著去吧？”，謝衛辰有個長隨照顧生活上的，沒有拳腳功夫，陸敏跟著去比較好

    謝衛華回道:“我也是這么想，進臘月他回來時跟他說，懷集那邊派兩個人過去，和前一批一起孩子簽回來的五個青年，有三個去做小管事基本上沒問題”

    “你覺得行就可以”

    進臘月，幾場大雪下來，雪量正常，大家放心了，高高興興準備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