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繡品在哪賣的，價格怎么樣”

    “在老家時就費心思繡一個大件的，到這里才收尾，孩子爹說在縣城賣不上價，拿去府城賣了，價格還行，比在江南還賣得上價，可能這邊會刺繡的人比較少。”

    “族里媳婦就你繡藝最好”

    “有幾個也是不錯的”

    “繡大件太費眼，你家房也起了，不用那么拼”

    “是啊，現在不繡大件了，做些小件就行。”

    ……

    申時，小姑蘇玉一家也到了，也帶了些禮品。在老家時，蘇玉嫁到了鎮上，姑丈劉清琿是獨子，家里開了個雜貨鋪，劉氏族人不多，蘇玉嫁到劉家后生了兩個兒子，加上娘家大哥和侄子是童生，所以蘇玉在劉家過得不錯。逃難時蘇玉一家在府城外遇到了娘家人，便跟著蘇氏族人一起走，同樣在福家村落戶。

    蘇玉生的兩個兒子老大劉新煜9歲，老二劉新琰6歲，性格跳脫，和娘家幾個表兄弟關系良好。

    蘇玉一家來了短暫的寒暄過后，三個大男人在做木工的棚子里聊天，女人們則都進了廚房，孩子們早都混一起玩了。

    蘇玉是個玲瓏的女子，蘇玉暗自打量自家二哥的住房和大人孩子的穿著，發現大人小孩精神都不錯，衣服雖然不是全新的，但都沒有補丁，心里面是替自家二哥高興的，想到昨天回娘家時自家老娘罵二哥和小哥沒良心，不幫自家兄弟，不禁暗自撇嘴，就大哥家的孩子是孫子，二哥小哥家的就不是孫子了。

    廚房里，蘇卉在看火，一個鐵鍋里燉了一條熏豬腳 ，加了一些泡發的干蘑菇一起燉，上面蒸著臘兔rou，盆里用熱水泡著的一只熏雞，案板上放著已用水煮過的臘rou。

    看到三人個進來，蘇卉喊了小姑和三嬸，蘇玉驚訝道：“二嫂，這股味道真香，準備得這么豐盛”

    葉梅道：“都是自家有的，沒用錢買，都是熏rou，沒有鮮rou，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蘇玉：“怎么會，這熏rou不知有多香，年前你送去的臘rou，全家都喜歡吃，今天一早兩個孩子就開始念叨來二舅家吃臘rou了。”

    劉紅：“我們家也是，孩子爹吃著臘rou就著酒不知有多美。”

    蘇玉：“小卉，我來看火，你出去玩吧，我和你娘三嬸邊做飯邊聊天，你個小姑娘去和外面小姑娘玩去”。

    葉梅：“去吧”

    蘇卉出了廚房。

    第14章 年后

    年初五，蘇世偉被虎子爹幾個拉去喝酒。

    年初六一早，下起了小雪，下到晚上變成了大雪，大雪小雪陸陸續續下到年十二，天晴。

    自下雪后，蘇家葉家兩家閉門不出，年十二天晴后兩家人把院子里的積雪全清理出去，門前的村道也清理了出來。

    蘇世偉和葉國健在側前的小溪旁挑了個地方，挖坑泡木頭，兩家人用了兩天時間挖了一個大坑，寬五米六米深一米半，挖好后把木頭擺里面，在坑中間坑一條小水道通向小溪，把小溪的水引進坑里，不過這會小溪沒完全化凍，進不了水，眾人便把沒化完的雪鏟進坑里。

    元宵節當天，雪沒化完，天很冷，雪化時路不好走，兩家人也沒出門，晚上葉梅做了湯圓，蘇世偉扎了幾個花燈，蘇景林在花燈上畫些花鳥，在旁邊題幾個迷語，天黑了幾個孩子點了花燈在院子里玩，相互猜迷，算是過了元宵。

    十六日，蘇家和葉家用砌墻余下的碎石在院子里鋪一條兩米寬的路，通到大門口，先用鐵鏟鐵鏟出一條道路出來，把碎石鋪上，鋪到比旁邊的泥土高一點點，上面撒了一層泥沙，蘇葉用一塊大石頭碾過去，來回幾次路便結實了。

    碎石有些不夠，女人孩子都出去撿了，因是鋪路，再小的石塊都可以用，所以在周圍撿就夠了。

    兩家人齊上陣，兩天時間便鋪好了路，就算下雨也不擔心泥寧。

    十七日晚上，有人來通知明天各戶戶長到村口開會。

    十八日一大早，蘇世偉和葉國健去村口開會，此時，雪完全化了，路面也結實了一點，蘇葉和蘇景林加上三個表哥上山查看陷阱，并且還上工具把陷阱填平，到夏秋時再來設。

    上了山，感覺山上還是很冷，山上有些厚的積雪沒化完，蘇葉幾人并沒打算狩獵，一路急走很快到了栗子林，第一個陷阱全是野兔，都凍僵了，蘇葉幾人把野兔收進麻袋，把之前挖收來的土填回坑里，挖時困難，填回去時就容易多了，蘇葉幾人很快把泥土都填回去了。

    第二個陷阱收獲了一頭三百多斤的野豬，竟然沒死，奄奄一息，坑底下沒看見有血跡，不是受傷，應該是餓的，蘇葉幾人把野豬綁好拉上來，把坑填平。

    第三個陷阱收獲的是只狍子，已經凍僵了，照舊拉上來填平坑。

    第四個陷阱收獲的是一頭半大的野豬，有一百多斤，也凍僵硬了，還有幾只凍僵的野兔，蘇葉幾人把獵物都收了，填平了坑。

    由于手上獵物多，設在前嶺的陷阱幾人決定明天再上山填平。

    蘇葉他們回到家時已過午，蘇世偉和葉國健開會回來了，兩家人全聚在院子里，正在討論著什么，看到蘇葉他們回來，停下了討論。

    蘇景林：“爹，出什么事了？”

    蘇世偉：“你們先吃飯，你們吃了飯再說。”

    幾人吃了飯聚到院子里。

    蘇世偉道：“今年的官田由我們村直接同官府佃，官府出種子，收成是七三分，官府是七，我們是三，按人頭算，每人開始能佃一畝，余下的田有能力多種的可以去申請多佃一些。”

    蘇景林：“我們家每人一畝已夠了，多的做不了。”

    蘇世偉：“現在不是佃多少的問題，還記得老家村西邊的大宅院嗎？”

    蘇景林：“十三叔公”

    蘇世偉：“我們這一輩叫他十三叔，你們都知道他是十三叔公，卻不知他是什么人。”

    蘇景林驚訝：“十三叔公難不成還有其它身份？”

    蘇世偉：“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十三叔當時正好三十歲，在江南府考中了舉人，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族里的唯一舉人，進京趕考，考了二甲進士，但排名在后，因對水利河工有獨特見解，便在工部水部司謀到一小官職，在這位置呆了五年，兢兢業業，不想二十年前京里皇位更替前夕，十三叔受了上司牽連替人受過被貶回鄉，保留了舉人功名，回來后族里不許議論，所以年輕一輩大都不知道。”

    蘇景林：“十三叔公發現了什么？”

    蘇世偉：“十三叔年后去找到族長，說橫縣這位置去年下雪量有些多，年后又下了幾天，元宵節后族里派人去周家村走訪一些人家問詢往年下雪狀況，村長去了縣衙問詢，發現去年下雪量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二。

    十三叔經過計算和對比，覺得今年發生旱災的幾率很大。”

    葉德祥：“所以去年我們剛經歷水災，今年若再有旱災，那真不讓人活了。”

    蘇世偉：“也有一定的機率不會發生旱災。”

    蘇景林：“按理，十三叔公不會輕易說這些,除非……”

    蘇景林沒說出來，但大家都知道意味著什么。

    蘇世偉：“今天開會的意思是防范和采取措施，族里和其它族長還有村長商定，全村出錢把最南的二十幾畝不能開墾種田的荒地買下來，挖成池塘蓄水，在一個月內挖好，趁山上積雪融化河水上漲時蓄水，河岸兩堤加高，在最南河道攔截河水。

    買荒地的錢按人頭每人十文錢，不夠的各族里按族人比例出錢，買下來后，界時全村13歲以上的男人全挖塘，不出錢也不出人的到時沒水灌溉。

    今天天黑之前要交，明天村長去縣城辦地契，是村里的集體財產，就算沒有旱災還可以養魚，以后養魚出產收益是出錢的人平均。”

    葉國健嚴肅地看著每個人：“關于可能旱災的話不能往村外傳，都聽清楚了，記好了。”

    “聽清楚了，記好了。”

    “好了，燒水準備殺豬吃rou。”

    “哇”

    蘇世偉和葉國健先把兩家要交的錢去交了。回來時帶了屠夫回來，除了那頭活著的野豬拿去賣，其余的都腌熏成臘rou，眾人決定熏的時間長一些，可以放久一些。

    豎日，蘇葉和蘇景林加三個表哥再次上山，把設在前嶺和中嶺交界的陷阱都查一遍，收獲了些凍僵的野雞和野兔，把陷阱都填平，回來時砍了大量的柏葉捆了背回家。

    回來收拾好了獵物，蘇葉發現無事可做，心里有些煩燥，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蘇景林：“葉子，我教你認字”

    蘇葉：“沒有紙筆”沒紙筆，寫不了，認了有啥用，過不了多久又忘了。

    蘇世偉：“葉子，我明天就去挖泥土了，你來幫我刨木吧”。

    蘇葉想了想，這個有興趣，拿了刨子來刨木頭，刨了半個時辰木頭，蘇葉心里的煩燥又上來了，蘇世偉看她刨得心神不寧，道：“葉子，我教你做榫卯吧，各種各樣的榫卯很有意思。”

    “好”

    蘇世偉拿了鑿子給她，拿了兩塊木板出來，畫出要鑿開的槽口，告訴她要注意的地方，要怎么控制力道，和她說了些木工的基礎知識。

    蘇世偉：“今天下午你把兩塊木板兩頭和中間用小木板連起來，槽口我給你畫好了，你開始做吧。”

    蘇葉拿著鑿子開鑿槽口，開始力道控制不好，把槽口直鑿到底，慢慢地進入了狀況，把槽口開好，一點一點地把槽口里磨平，在一塊木板上開了三個槽口，拿了另一塊木板出來，在相對應的地方，也鑿了三個槽口。

    用在中間連的三塊小木板，蘇葉把小木板鋸得一樣長，按槽口形狀，沿邊削掉，削成榫頭，到最后，蘇葉把三塊小木板連接了兩塊大的木板，雖然都接上了，但不平整，小木板和大木板連接有些地方，有著不小的縫細。

    蘇世偉拿來看了看：“這雖然是最簡單的榫卯，但要細心，精準，你有興趣嗎？”

    蘇葉點點頭。

    蘇世偉：“那就先練習做這個吧，等熟練了這個再學其它的”

    蘇世偉指出幾個要改進和注意的地方。

    蘇葉繼續在那兩塊大木板上鑿槽口，把小木板上榫頭鋸掉，再沿邊削成榫，第二次做出來比第一次好一點，比碼縫細沒那大了，也平整了。

    整一個下午，蘇葉就在木工棚里不停地鑿槽口，削榫頭。

    晚上睡覺時，葉梅跟蘇世偉埋怨：“葉子本來力氣又大，姑娘家力氣大本來不是什么好名聲，你現在又教她木工，你是不是真不想她嫁不出去了。”

    蘇世偉：“葉子她有興趣啊，有興趣就學唄，又不是讓她用這門手藝吃飯。你看她對繡活壓根沒興趣，碰都不想碰，在鄉下力氣大是好事，葉子遺傳了我祖母的相貌，我小時候祖母年紀都大了，那時祖母看上去還是很漂亮的婦人，據說我祖母年輕時更漂亮。

    葉子現在沒長開，長開了估計和祖母年輕時差不多。我倒希望她不要長得那么好，在鄉下，姑娘家長得太好看名聲太好不是好事。以后她上山下河你不要管，讓她曬黑些，雖然她怎么曬都不怎么顯黑。”

    葉梅：“你真不擔心她嫁不出去？”

    蘇世偉：“有什么好擔心的，看不上我閨女那是別人沒眼光。”

    葉梅：……

    第15章 挖塘

    二十日早，兩家的男人吃過飯，拉著板車，帶著家里的工具去了村口集合，蘇葉和蘇景楓也跟著去了。

    到了村口，黑壓壓的一群人，得有兩三百人，熟悉的人三三兩兩的交流，嘈雜像菜市場，加上看熱鬧的孩了在一旁跑來跑去，更熱鬧了，等人差不多了，村長在上面喊了一聲：“安靜”

    人群中的聲音漸漸沒了，村長等下面的聲音都沒了，開始講話：“各位，地契已經辦下來了，村里所有住戶都交了錢，沒拉下一戶，接下來抓緊時間挖塘蓄水，大家干活要實誠，不要混水摸魚，耽誤了春耕，那么我們將來要挨餓，大家說饑餓的感覺好受嗎？”

    “不好受”。

    村長：“好了，話不多說，干活去”

    大家拿著工具朝南邊涌去，蘇葉和蘇景楓和一群差不多的孩子跟在后面，到地方時，大人攔著不讓孩子過去了。

    蘇葉朝四周一看，那塊荒地就在河西邊，靠近延伸過來的野豬嶺的一部分，荒地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石，此時河邊上有一些人在畫線，動作快的人已經把石頭撿出來堆在畫的線外，畫線里面的人把石頭沿著線碼上，那應該是邊挖塘邊筑堤吧。

    一時間，荒地上人來人往，熱火朝天，蘇葉從沒見過這樣的景像，記得小時候她mama說她年輕時候去修過水庫，挑泥土，那語氣充滿了自豪。

    蘇葉看了一會就回去了，回來后鉆進了木工棚擺弄木頭，葉梅看到了嘆了口氣。

    中午，葉梅叫蘇葉出來吃飯：“你先吃飯，吃完了和小楓把你哥你爹的飯去他們送去，和舅媽表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