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鶯時[[先婚后愛]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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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他?膚色冷白的緣故,肖像上的著墨也很淺,看著像一幅清清淡淡的水墨畫。 柳拂嬿瞥了幾眼,又把復(fù)印件平整地?放了回去,為了防彎折,合上抽屜時,十分小心翼翼。 她這兩天沒空去辦這些事。還要趁著周末,回一趟蘇城。 - 柳拂嬿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柳韶聯(lián)系了。 其實薄韞白和?她簽完合同的當天,就把存有六千萬的銀行卡給了她。 那時柳韶已經(jīng)徹底康復(fù),但還沒辦出院手?續(xù)。柳拂嬿瞞著柳韶去了一趟醫(yī)院,把幾路債主全帶到了醫(yī)院的警衛(wèi)室。 然?后,就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撕了欠條,又盯著對方寫好收據(jù),小心翼翼地?放進包里。 最后,和?所有人確認了一個事實,即柳韶再沒有做出其他?任何她不知情的財產(chǎn)抵押。 流程走完,五十多歲的值班警察冷聲敲打那伙債主。 “別以為追討這幾筆欠債是合法?的,就當我們民警不知道你們私底下干的是什么勾當。” “什么場合才會涉及這么大額的借款?你們靠這種?事維生,良心過得去嗎?遠離是非之地?,踏踏實實找個有意義的活兒干,才是正道!” 警察態(tài)度嚴厲,幾人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警察訓斥了一番,又轉(zhuǎn)過頭來,要敲打柳拂嬿。 “我看你也年紀輕輕的,是個漂亮秀氣的小姑娘,為什么不學好,非要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干什么欠的債?” “我不是欠債人。” 柳拂嬿把收據(jù)給他?看:“這是我媽的名字。” 警察鷹隼般的目光稍稍怔了怔。 隨即,嚴厲的態(tài)度立刻冰雪消融,目光也變得飽含同情。 “姑娘,不容易啊。” 良久,他?嘆息著說了一句。 從業(yè)三十余年,民警又怎會不知道,有多少喪心病狂的欠債人,背后就有多少個破碎的家庭,有多少雙流干了淚的眼睛。 “如?果?你覺得力不從心,可以把家里人送到相應(yīng)的幫助機構(gòu)里。” “但凡有任何難處,一定記得來找我們。” 民警嗓音低沉,寬厚而?關(guān)切。 “謝謝您。” 萍水相逢的理解總叫人動容。柳拂嬿垂下眼眸,勉力彎了彎唇。 仿佛一棵歷經(jīng)徹夜風霜的細柳,仍維持著筆直的背脊,眼底有磨礪過后的溫柔。 民警仍不放心,送她出門時還在叮囑,像個父親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女兒。 “這么大一筆錢,你是怎么還上的?大好的人生路,可千萬不能走岔了啊。” 門口微風吹拂,四月梢頭被春意點染得明媚盎然?。 柳拂嬿回過身?,示意對方不必再送。 “您放心,我沒有走上歧途。” 也許是對方的態(tài)度太親切,她望著那雙擔憂的眼睛,便情不自禁地?多說了一句。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 “遇見了一個,很好的人。” - 還完債款的當天,柳拂嬿給柳韶辦了出院手?續(xù),連材料和?給她買好的蘇城火車票一起,托劉護士長轉(zhuǎn)交給她。 自己則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不僅如?此,柳拂嬿也一直沒有告訴柳韶債款已清的事實。 不過,她每天都會和?護士長聯(lián)系。 也是從護士長那里,聽?說柳韶一直在擔驚受怕,害怕債主忽然?找上門來,常常會做噩夢。 “滴,現(xiàn)在開始檢票。” 高鐵站的廣播聲響起,打斷了柳拂嬿的思緒。 她輕輕嘆了口氣,拎起行李箱,走入檢票的隊伍。 如?果?說不在意這個唯一的母親,肯定是假的。 盡管她惡習難改,盡管每逢大事臨頭,她永遠會躲會逃,把女兒獨自留在原地?。 可柳韶也曾給過她不計其數(shù)的愛。 在風平浪靜的那些日子里,她們是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 柳韶最喜歡唱歌,歌喉也確實動聽?。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年輕時有好幾個星探找過她,如?果?走了這條路,她早就是人盡皆知的大明星了。 蘇城的老房子里,至今還掛著她的藝術(shù)照,風韻萬千。 柳拂嬿提著行李走上車,找到車票對應(yīng)的座位,坐了下來。 高鐵很快就啟動了,窗外那些屬于江闌的風景,像是被翻開的書頁,漸漸遠離了她的視線。 如?果?說不在意這個唯一的母親,是不可能的。 她的敵人是母親的陋習,不是母親。 可是,她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想要讓柳韶改變,也許只能先叫她體?會莫大的痛苦,一次一次地?悔不當初。 而?自己擁有的籌碼,也只剩下這個單身?母親,對獨生女的最后一點在意。 也不知道在根深蒂固的成癮面前?,這點在意到底夠不夠看。 手?機忽然?震了震,打斷了她的思緒。 柳拂嬿點亮屏幕,看見了一條新消息。 發(fā)信人是薄韞白。 她昨天買票前?,曾發(fā)微信問過他?:[這幾天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事情嗎?我想回一趟家。] 對方一直沒回。 眼看著網(wǎng)站上的余票越來越少,柳拂嬿有些心急,索性?直接買了下來。 沒想到此時才等到他?的回復(fù)。 薄韞白:[什么時候?] [雖說我們是協(xié)議結(jié)婚,但我應(yīng)當也有見你家長一面的必要。] 柳拂嬿:[……我已經(jīng)在高鐵上了。] 稍頓,她又回:[不用了,我不是回去母女情長的。如?果?你過來,反而?適得其反。] 這事是她心頭的痛處,所以柳拂嬿也說得很含糊。 沒想到的是,隔著手?機屏幕,薄韞白卻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薄韞白:[下定決心了?] 柳拂嬿稍怔了怔,才回:[嗯,總要有這么一天,不然?沒完沒了。] 似乎是感到話題沉重?,少頃,薄韞白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高鐵上信號不太好,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只是勉強能聽?清。 男人語調(diào)清沉,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也可以叫上我。” “我在旁邊扮個黑臉,興許有用。” 柳拂嬿明白他?的意思。 舉例來說,薄韞白可以假裝自己是個家財萬貫的惡人,對她強取豪奪,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她礙于欠債,不得不忍受這些。 用這樣的“事實”,來激發(fā)柳韶的自責和?愧意。 她有些尷尬地?推想了一番,默默低下頭:“……還是算了吧。” “怎么?” 薄韞白嗓音散漫,聽?起來,也不知道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質(zhì)疑我的演技?” “不是。” 柳拂嬿哪敢對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有意見。 她咬了咬牙,索性?拋下了對這份家丑的羞恥感,將實情和?盤托出。 “我媽要是知道我跟你這樣的人領(lǐng)了證,肯定欣喜若狂,不管你怎么唱黑臉,她都不會對你產(chǎn)生任何負面情緒的。” “……這樣嗎?” 薄韞白的語氣低了幾分。 當然?是這樣。 就因為薄家的家底,她當初恨不得綁著我去跟你侄子領(lǐng)證。 柳拂嬿默默在心底回答。 高鐵穿入隧道,本就只有兩格的信號更是搖搖欲墜。 柳拂嬿抓緊時間,快速道:“放心,雖然?你不用過來,但我會去見你家里人的。” “協(xié)議上都寫了,我會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