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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妙換上一身嶄新的水粉色薄緞束腰長裙,衣裙上繡著零星的淺緋花瓣,將身段襯得柔軟婀娜,玲瓏有致。

    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歡喜得幾乎要雀躍起來。

    長這么大,她還從來沒有穿過這么漂亮嶄新的衣服呢。

    “王爺命人給姑娘做了好幾身新衣裳,還有這些頭面首飾,都是特意從百花閣定制的。”銀鈴也是一臉的高興樣子,“王爺待姑娘可真是好啊。”

    孔妙從妝奩盒里挑出一支纏絲碧璽珠簪,將它插在發間,對鏡攬妝:“好看嗎?”

    銀鈴:“好看,好看極了。”又道,“姑娘,不是奴婢多嘴,趁著您現在得寵,趕緊懷個一兒半女,王爺如今膝下無子,萬一生了兒子,那可就是王府的長子了啊,別說名分,榮華富貴都不在話下,這樣奴婢也能跟著姑娘享享福呢。”

    母憑子貴,榮華富貴,想想確實誘人,可她這樣的人又怎么敢去奢望這些,更何況以傅春聆的絕情,根本不可能會讓她母以子貴。

    孔妙道:“銀鈴,這些話以后不要說了,能得到是我的幸,若得不到,也不必貪戀。”

    銀鈴不甘心道:“姑娘不要氣餒啊,奴婢從未見王爺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過,說明他一定是寵愛你的。”

    孔妙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朝她“噓”了一聲,搖搖頭。

    萬一被別人聽見,又要嘲笑她癡人做夢。

    銀鈴卻沒什么眼色,自顧自繼續說:“您瞧瞧那個綠蕊,吃穿用度比起主子來都不遜色,這豈是一個奴婢的待遇?”

    孔妙道:“畢竟官家出身,又打理著府里大小雜事,王爺厚待她也是應該的。”

    “出身比我們好又如何,如今不也一樣成了奴婢嗎?”銀鈴撇嘴道,“姑娘,您的心怎么這么大,您得防著她點啊。這些年她在王府收攏了不少人心,下人們嘴上不說,其實心里早就拿她當半個主子對待了。以后她若真成了妾夫人,別說我們,您也不好過呢。””

    孔妙只想多得一時寵,不想參與后宅的勾心斗角,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外面日頭好,咱們去園子里逛逛吧。”

    園中開著各色花朵,姹紫嫣紅,頗有春光依舊的繽紛繁盛。

    走了一段路,看到前方有一架秋千。

    孔妙坐上去。

    秋千上纏繞著細小的花瓣藤蔓,隨風蕩起的時候,像是攪動了繁密的花海,輕薄如綃的花瓣如雨點兒似的落到身上。

    孔妙捧著手去接,高聲笑起來:“銀鈴,推高點。”

    “好的姑娘。”

    銀鈴在后面一下一下推著,兩人不時說著笑話兒,清脆的咯咯笑聲震落花朵,香氣芬芳,一時如在云端。

    玩了會兒,兩人又繞過斜柳假山,來到一處池塘。

    池中紅魚悠游往來。孔妙摘了一條柳葉,引得紅魚爭相躍起。

    “有魚食嗎?去拿點來。”

    “奴婢去拿。”說完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銀鈴拿了魚食,正要往池塘走,途中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是綠蕊。

    “綠蕊jiejie,叫奴婢有事嗎?”銀鈴見是她,表情有些怯怯。

    綠蕊伸手攀住一掛花枝嗅了嗅,斜斜瞟了她一眼:“這么怕我做什么,難道在背后說我壞話了?”

    銀鈴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做出無辜表情:“怎么會啊,我怎么會說您壞話。”

    “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別緊張,”綠蕊笑了笑道,“匆匆忙忙的這是上哪兒去?”

    銀鈴老實回道:“孔姑娘要喂魚,奴婢過來拿魚食的。”

    “喂魚啊。”綠蕊眼底閃過一絲意味深長之色。

    *

    孔妙托腮望著遠處,百般聊賴地從旁折了一根樹杈,心中咕噥:銀鈴這丫頭怎么這么慢,就是烏龜也能走個來回了吧。

    隔著嶙峋假山,傳來一陣低語喁喁。

    孔妙一開始并未在意,直到有一個聲音說:“那女人真是狐貍精轉世,每晚我經過聽到那動靜,哎喲,那叫.床聲大的,別提多害臊了。”

    “可不是么,那身上的sao氣我隔老遠都能聞到。”

    “像王爺這般清心寡欲之人,愣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真不明白王爺怎么會看上她?可氣!”

    “青樓里出來的貨色,不就是那床上功夫厲害些。”

    聽那幾個聲音說得不堪,孔妙想過去找她們理論,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自己初來乍到,何必得罪人?

    就在這時,有人從背后伸手大力推了她一下。

    孔妙來不及驚叫,就一頭扎進了水里。

    在落水之前,她仿佛看到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是她,為什么?

    根本不讓她細想,混濁的池水就滔滔灌進了口中。

    孔妙驚慌失措的撲騰了一會兒,被嗆了幾大口水之后反而冷靜下來,屏住呼吸,手腳并用的一通亂劃,奮力向岸邊游去。

    就在力氣逐漸用完的時候,有人拉了她一把。

    “你沒事吧?”

    出了水面,孔妙像幾天沒吃飯一樣大口大口喘息著,頭暈眼花,聽見少年人獨有的嗓音,頭腦稍稍恢復了些許清明。

    “展、展護衛?”

    眼前的人正是展云,他眨了眨星斗似的大眼睛,笑道:“要不是我經過,你現在可就是水底一縷魂兒了。”

    孔妙用袖子擦了擦臉,發現袖子也已經完全濕透。

    展云遞過一條干凈帕子。

    孔妙感激的接過,擦拭了一下面頰,又擤了擤鼻涕,聲音嗡嗡的道:“我洗了再還你。”

    展云聳一聳肩膀:“一條帕子,還不還無所謂。”

    孔妙想說什么,忽然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快回去換身衣服吧,免得受風寒。”

    孔妙緩緩站起來,腳下頓時一陣疼痛襲來:“哎喲——”

    似乎是落水的時候扭到腳了。

    “怎么,傷到腳了?”

    孔妙含著淚,點點頭。

    “能自己走嗎?”展云道,“要不要屬下背你回去?”

    孔妙始終對他和傅春聆的關系存疑,又對他沒有男女之防,于是想也不想的答應。

    “上來吧。”展云背對著她蹲下來。

    趴在少年寬闊的后背上,孔妙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笑著說:“辛苦展護衛送我一趟。”

    “屬下職責,孔姑娘不必如此……”

    感受到觸及后背的那兩團柔軟,展云的動作僵了一僵,“客氣。”

    孔妙好奇問:“展護衛怎么沒跟著王爺出去?”

    展云:“王爺昨天留宿在外,屬下回來給他拿換洗衣物。”

    孔妙:“他又去怡蘭苑了?!”

    展云:“不是,是宿在阮將軍那兒,阮將軍喝了酒,非要留他。”

    孔妙松了一口氣。

    把人背回房中,展云又把她放在榻上坐好。

    孔妙大大咧咧抬起扭傷的腿,一點也不忌諱的扒了鞋襪。

    展云本意是要看一看那腳傷,然而放眼一瞧,就見那只玉足白白嫩嫩,指甲蓋兒都透著淡淡的粉色。

    他莫名有些臉熱,眼睛望向別處:“房、房中可有跌打損傷藥?”

    孔妙指了指前方的柜子:“那里有藥箱。”

    展云拿來藥瓶,挑出一大片藥膏,涂在她受傷的腳踝。

    “銀鈴人呢?”涂完藥,展云這才想起來問,“這丫頭去哪兒了?”

    孔妙靜默片刻,眼中幾分清明,淡淡道:“等她回來,我會好好問她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