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超常的存在
《未知法則》第三十九章:超常的存在 「逆行狂瀾」、「罪惡磁場」、「歪斜界線」、「零極先生」、「染色變異」、「滴血無痕」、「魔偶宴席」、「醉生夢死」、「刑具狩獵」、「陰晴無常」——據說,這十人各自都擁有成為基金會王牌候補的實力,尤其當中「罪惡磁場」、「零極先生」與「陰晴無常」這三人更是低調且神秘的深藏不露,誰都不知道他們是否還藏著好幾手。 據小寒本人說,連她都不想同時對付四個以上的上述對手。 關于罪惡磁場,僅有他以不明的特殊咒術一夜血洗了異能名門的老巢,不過光是這件事情,就足以使他一躍成為基金會王牌候補的名單之一。可是,他本人卻只有保持一貫的低調,絲毫沒有打算去爭奪王牌——基金會最強的位置。 關于零極先生,則是最具神話色彩的一位,連基金會中幾乎都沒有誰見過他本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一概不明,別說本人,連他的特殊咒術類型也是未知數,甚至有成員私下懷疑「零極先生」不過是基金會中的虛構傳言罷了。因此,這次基金會空前的召集令,也使得不少人猜測著零極先生的本尊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未必是最強,卻是最神秘。 關于陰晴無常,他的資訊就比上面兩位還要多上數倍,與其說是低調,不如說是壓根不想管基金會的事情,這點與當年的最終巔峰倒有點相似……除此之外他就是個標準的怪人,喜怒無常是他最大的特點,也有人說他老jian巨猾、城府很深,喜愛的事情更是招惹不少怨恨——那就是,搶奪其他成員在任務中的目標。厲害的是,因此結怨的對象赫然概括了上述零極先生以外的另外八名高手與死域獨行,而他至今從未在那些人的報復行動中喪命。 如今,本次的事件如愿喚來了「逆行狂瀾」、「罪惡磁場」、「歪斜界線」、「零極先生」、「染色變異」、「滴血無痕」、「魔偶宴席」、「醉生夢死」、「刑具狩獵」、「陰晴無常」這十人,儘管其中定然有著不是本尊到場,而是替身頂著的情況,依然沒有改變掛著這十項名號殺手到場的事實…… ——但是,影子卻獨自將他們全數在短時間內趕盡殺絕,不留半點活口。 不,除了那十人,影子甚至還殺光了留在城堡內的所有特殊殺手。 沒錯,這是——極其嚴重的超出規格。 此時此刻的影子,早已遠遠超出了他原本該有的規格,任誰都能一眼看出。 「……那么,那十個人之中又有幾個人是替身呢?嘛,至少那個零極先生肯定不會是本尊登場的,哎唷,話說回來你這副樣子還想繼續與我交手嗎?」揶揄著影子的黑琴理繪沒有先進攻的打算,持著蝴蝶刀的右手連刀刃都尚未展開。 特殊咒術的能力,是不可能無限進化的,若是抵達規格頂點的話,便無法再增強。 譬如擁有絕對傳說的最終巔峰——葉舒寒,她正是最標準的典范,所有能力規格皆已臻顛峰,再也沒有強化能力的馀地。 影子本來也是差不多的,不同于小寒的地方在于:他并非憑藉自己進化到最高規格,而是藉由黑琴理繪的特殊咒術強制開發到極限。 ……然而,本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影子,竟徹底突破了他既有的能力規格! 他的瞳孔不再是毫無意志的死灰色。 他的動作不再是機械般冰冷的準確。 他的內心也不再是無情的殺人機器。 作為因能力而失去情感的影子,如今卻彷彿取回了身為人該有的情緒般,回到了此處……雖然影子目前所展現的情緒只有露骨的憎恨與明確的殺意,以及與之相當的痛苦。 從那個百馀位基金會異端殺手的城堡中,單槍匹馬的殺了過來。鮮血淋漓、血rou橫飛、尸橫遍野,現在的城堡內估計已是完美契合了「血流成河」這句成語字面上的意思。 那么,究竟是什么使他突破了那個框架? 面對這樣的影子,黑琴理繪卻宣稱「已經知道了他之所以能超出規格」的真相。 「他身上的傷好重。」小寒瞇起眼,這點我就看不出來了,「最嚴重的是內傷,咒力不安定的翻涌還帶動氣血亂竄、加重負擔——再逞強下去,絕對會死,而且死在什么時候都不奇怪。」我的感知能力不如小寒,但如此聽來根本就像半個死人嘛。 小寒拉著我退到了接近森林的位置,影子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暗中協助他,畢竟那女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的特殊咒術很適合在視線所及的距離內支援,至于小寒則又有一段時間能專心回復咒力。 「愛麗絲不過是死了嘛,對于殺人如麻的你……」還是沒有反應,黑琴理繪續道,「難道有差嗎?」 唰!一道黑色的衝擊波朝黑琴理繪轟去,「誰知道呢?」影子伸出右掌,狠狠地瞪著黑琴理繪,「但你可別以為你很瞭解我,也別以為你能永遠支配一切。」黑色長刀在右手上凝聚成形。 「哼——?」黑琴理繪不以為然,「光是說說的話,連小學生都會呢。」 這句話就是關鍵了。 這句話,使影子對話的意愿消失殆盡。 ——不過,這次卻是黑琴理繪先展開行動! 「抱歉吶,這場戲已經沒有你的戲份了,你就乖乖化為背景上的深紅污漬吧!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轉眼掠至影子身前,刀光閃動,黑琴理繪甩出了蝴蝶刀的刀刃,竟是打算在近距離與影子以刀刃抗衡! 短刃的蝴蝶刀在剎那間與黑色雙刀交手不到六招,刀身便承受不住交鋒而斷成兩截,「咕呼……!」黑琴理繪在刀刃被擊飛的同時,側腹被斜斜劃了一刀! ——影子不會看漏,他砍中黑琴時,那女人嘴角揚起的邪惡微笑。 「嘖?」見狀,影子非但沒有追擊,反而迅速向后騰開一尺半的距離,此時黑琴理繪被砍傷的側腹竟活生生噴出了一大片血紅色的液體朝著影子罩去,「嗤——!」黑色的防護圈全方位的籠罩了影子全身,噴上黑色防護圈的血色液體發出了刺耳的高音,竟開始侵蝕防護圈! 然而,這也不過是半秒的光景,半秒后黑色的刀影便自防護圈中爆出,一口氣掃除了血色的液體,「在自己的血液灑出時,以『復製』將鮮血即刻膨脹為原來的數倍,再賦予灑出的血液劇毒,并以念動能cao控那些大量的復製毒血來攻擊……那女人,到底是怎么一次運用那么多能力的?」小寒拉住了我的衣角,我頓時回神。 使人目不暇給的風馳電掣過招,如果是在電影中出現就好了。 「她能創造無數人格,并同時掌控所有人格的能力。」說來小寒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我簡單解釋著,一面解釋一面暗自焦急,影子在廝殺中的判定都非常精準,而這次的他們兩人戰斗的節奏都太快了,要是冒然對黑琴使用時間之鎖,說不定反而會害得影子本來的判斷出錯——更重要的是,黑琴理繪除了對付影子,我還能感受到她有股壓力是在針對我…… 那女人無時無刻都在提防我發動能力的時機,估計只要一使用時間之鎖,她就會瞬間使用空間移動換位脫逃。 儘管如此,我還是能將她發動的特殊咒術給緩速的。 「原本還以為你有多少長進呢,」黑琴理繪聳聳肩,「沒想到還是如此,太令jiejie失望了。」 這就是那個吧?傳說中會使員工崩潰的高標準要求。幸好黑琴不是公司上層,如果是的話我也只會想去告死她……唔,對方是黑琴理繪,我可能會反過來被告死嗎?扯遠了,請讓我用以上純屬虛構來做收尾。 如果連黑琴理繪本人都可以用「以上純屬虛構!」讓她從此消失就好,但是沒辦法。我在奇怪的地方感受到現實的無情了。 「我并沒有取悅你的義務。」影子冷笑,旋即將右手的黑色長刀方向一轉——接著無光的刀尖刺入他腳下的地面中…… 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舉動吧!誰都知道他的下一招會以什么形式出現,嗯,我果然不適合使用俗語。我可是連司馬昭是誰都不知道哦,將常識棄置于腦內角落的無志大學生或許就是對我的形容詞吧,噗噗。 轟! 我料得到影子會以什么形式出手。 但我從未料到在形式以外,會有這么大的差別! 三把比人還要大上兩倍的漆黑地刺,如異型般自黑琴腳下的陸面竄出,速度之快,若是稍有閃神,想必會即刻成為新鮮人rou串燒吧。 ——時間之鎖! 與此同時,我發動了束縛住她頸部的時間之鎖。只束縛住她的頸子,當然是為了避免連影子的地刺也被時間之鎖給擋住,并且即使只有一道時間之鎖,也是足夠使人無法離開原處的。 如果不採取閃躲或防御,無疑會被血淋淋貫穿的,閃避的馀地已被時間之鎖封死,不過黑琴明明有無數能力可以防御,卻硬是選擇了本應不可能的閃躲。 彷彿為了證明我的時間之鎖對她毫無效果般,她透過空間移動至黑色地刺的后方——但是,那三把異型般的地刺竟跟著轉了個方向,繼續朝黑琴理繪追去,「真纏人呢。」不悅撇嘴的黑琴嫌麻煩似的,伸手輕輕在浴衣胸前一掃。 輕輕揮出手的動作——打躲避球的隊友會死都不想傳球給你打人、發排球會在前方三十公分讓球落地——有如驅趕蚊蟲般,連打巴掌都算不上的力道。 不過,當她揮出的右手接觸到墨黑尖錐的前一刻,一股強烈的無形能量瞬間將那三把尖錐震碎! 并非虛無兵器的那種特殊咒術,而是比起無形殺氣更直接的——「是震波,與王牌候補相同的能力。比起無形殺氣變化更少、距離也很受限,但近距離的威力能夠輕易震碎內臟。」經小寒一說我才恍然大悟。 去年八月,小寒初次與我碰面,當時她其實是在全身嚴重內傷,僅以剩馀十分之一的實力與我交手——造成她那一身內傷的,正是王牌后補……雖然那是人家用性命換得的成果,不過我還是很想再把那傢伙拖出來鞭一頓。以上純屬虛構,大概吧。 那個王牌后補雖然只是對付小寒的其中一人,卻是對小寒造成最大傷害的,由此便可明白,震波可不是開玩笑的唬人技倆。 被震波震散的黑色物質在空中散開……隨即紛飛散開的黑色物質各自凝結為上百根黑色細針,同時再向著被籠罩其中的黑琴理繪射下! 「嗯——這種程度算是奇襲嗎?」凡是靠近黑琴理繪的黑色細針皆盡凍結并受到震波粉碎,緊接著她發動速咒竄出——不過影子亦不在原處了。 影子終于使出了那對黑色雙刀! 我其實一直很納悶,黑琴理繪的實力深淺。 例如小寒,她擁有的特殊咒術是足以分解萬物的抹滅,以及全方面能力的最高標準值。 例如影子,他擁有的特殊咒術是能夠千變萬化的黑氣,以及超乎世間常理的駭人速度。 例如阿莫,他擁有的特殊咒術是可以切割人體的細弦,以及那對威力超群的湛藍雙翼。 我所遇過的敵人,或是曾經是敵人的伙伴、曾經是敵人的死者,全部都與黑琴理繪不同,那些人我能明白他們強在哪里或強大的理由,但我無法理解黑琴理繪強在何處。 她的速度很快?沒錯吧,應該是與影子不相上下;她的破壞力很強?或許吧,但虛無兵器的破壞力也很強;她的反應很靈敏?可能吧,不過似乎與小寒也相差無幾;她的招式多寡?非常多,但對我而言幾乎沒用;她的咒力無底?所以呢?這是持久戰中才會顯現的優勢,再說我與小寒的咒力也不是一下子就會用光的類型啊! 如此描述下來,黑琴理繪絲毫不足為懼,但方才——光是普通的交手,我就偏偏無法傷到她分毫,明明沒有什么特點,卻總是無法攻破她的平衡。 不,不對。 ——正因為「沒有特點」所以才「無從攻破」嗎? 這無非是謬論,然而卻也是唯一的解釋。 由于無法提出其他可能,所以唯一的謬論就會成為真實嗎? 正是如此。 因為她擁有一切人格,故她的人格不存在任何問題,卻也全然由最根本的問題塑成……擁有所有特點,反而代表沒有特質。 簡直就像是——不合理的魔法。 ……不合理的一切構成的不合理存在,說來,影子似乎與我提過……這女人曾自稱是未知法則的代行者……? 「呵呵、呵呵呵呵呵……本小姐還是第一次呢,」大大的雙眼緊盯黑琴理繪,小寒頭一次露出非常復雜的笑容,「第一次有了『說不定無法勝過』的念頭。」 「別說傻話,無法勝過?再怎么說,那女人終歸也是血rou之軀,在沒有咒力的守護下,那傢伙一樣是被刀刃切到就會受傷、被子彈命中就會喪命的人類。」我理所當然的語氣反駁道。 錯了。嘴上這么說,我也明白那女人已無法和人類相提并論。 儘管如此,我還是必須如此訴說——訴說著,如夢一般虛無飄渺的勝利希望。 畢竟要是連最終巔峰都有了「無法戰勝」的念頭,那就肯定玩完了。 文字游戲也好、語言話術也罷,就算是蒙騙,也必須令小寒相信能夠獲勝。 但是——「阿玄,你忘記你在想什么,本小姐其實是一清二楚的嗎?」小寒輕輕一笑,顯然識破了我的真實想法,「不過,本小姐也不過是產生了那樣的念頭而已,基本上還是不打算輸的噢。」我點點頭。 呈現在眼前的是——壓倒性的戰況。 影子的雙刀比以往更快、更狠、更準,刀風呼嘯、刀影閃動,銳利的刀刃流暢翻動著,漆黑的殘影化為足以欺敵的障眼法,從殘影中又併出真實的黑刃,「唰!」懸崖邊的石地霎時自兩人腳下破裂,四面八方竄出的刀氣亦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刻痕——連刀氣都足以切割石地! 然而,具備壓倒性的一方卻是黑琴理繪。 在嚴密精確的極速刀陣中,黑琴理繪卻處于壓倒性的優勢——所有的招式皆無法傷及她,時而翻動浴衣寬袖捲開、黏開、帶開刀刃,時而在周身爆出一串又一串的電流炸散刀氣,她的腳步飄忽不定,忽左忽右、忽退忽進,并且自袖中甩出的兩把圓弧扇刃更化作了進攻的基礎——不過幾秒鐘,黑琴理繪便化為進攻的一方,逼迫影子的千百道斬擊全數轉為守勢! 我即使對扇刃使用時間緩速,也只會造成黑琴理繪即刻棄下扇刃,改換其他短兵刃繼續追逼。而她放棄扇刃、變換武器只需不到千分之一秒,連那點延遲黑琴理繪都能以雷電、火焰等能力阻止影子將局勢逆轉;就算對黑琴理繪施展時間之鎖,她也會以幾乎零時差的速度空間移動至影子身后——這種援助對于有所提防的黑琴理繪,根本沒有效果! 「嘻!以前我可是一次也沒有對你使用過全力喔?如何呀?在變得更強以后,卻還是被死死壓制的感——覺——?」黑琴理繪面露惡魔般的嘲笑,身形朝影子側面滑去,竟鑽入了影子的死角,倏地遞出一把三菱刺刀! 避無可避,即使是影子,也沒有第三隻手能即時防住這擊—— 「哦哦哦哦哦哦!」轟!影子咬牙將大量的黑氣自全身爆出,我知道這是極其耗費咒力的下下之策,也是影子已被逼入絕境的證明——這陣強烈衝擊爭取的時間也不過半秒,卻足以讓他彈開,同時對準黑琴甩出那兩把雙刀,「唰!」并射出數發黑色衝擊波,再以右腳蹬地,與之呼應的暗色鎖鍊自地面破出,如靈蛇般纏向黑琴理繪的腿部! 兩把被甩出回旋雙刀居然被黑琴理繪看準機會給接下,握上雙刀的黑琴理繪華麗地轉了一圈卸去刀上的勁道,并俐落劈散黑色衝擊波——卻沒逃過暗色鎖鍊的捕捉,「哦?」雙腳被暗色鎖鍊纏上后,黑琴理繪已再次展開與影子的近距離交鋒! 在黑琴抓取那對黑色雙刀時,她便以自己的能力控制、維持住了雙刀的形體,即是將黑色雙刀的所有權轉移至自己手上——也就是說,就算創造那對雙刀的是影子,他此刻也無法再對黑琴握著的雙刀做任何控制! 所以,這次的交鋒是淺顯易懂的——雙刀對上雙刀! 「哎呀煩死了,該逝去的角色就給我乖乖安息啊啊啊!」鏘!似乎是不料影子能活這么久,耐力抵達極限的黑琴理繪一口氣震開影子的刀刃,隨即黑琴拋下雙刀,「嘻嘻嘻嘻嘻、再見囉!」對著影子刀刃被擊開的破綻,黑琴理繪毫不留情的對準影子胸口刺出一掌! 是的,那是十全十美、萬無一失的化掌為刃……突刺! 雙刀已被盪開,雖說是正面的招式,卻難以趕上閃躲或格擋,即便影子再讓全身爆發出黑氣,那道突刺依然會貫穿衝擊與影子本身吧,這招突刺確實已足以媲美最終巔峰的破壞力! 在這電光石火關鍵時刻,我沒有用上時間控制的能力。 是因為黑琴的出手太快嗎?或許有這個原因在吧,但主要還是因為——我看見了影子眼中無畏的決心,光憑那點,我就明白,他注定不會敗在這一刻。 于是—— 腥紅。血掌。笑意。 我見過無數次的腥紅自影子胸口溢出,黑琴理繪刺出的右掌前端染上了鮮血。 沒錯,影子的胸口被黑琴理繪深深刺入了。 ——但是,笑意卻是從影子嘴角揚起的! 因為還有另外一注鮮血,是從黑琴理繪的右肩灑出的! 影子不閃也不避,在那掌迎來的同時,他的刀刃也已刺出——既然趕不及抵擋死角的攻擊,那至少能跟著全速遞出殺招,以血換血……不,不對,黑琴理繪那表情恐怕是心知肚明吧!她知道并且預料到,影子有辦法擋下黑琴那招的,但影子卻選擇了捨身攻擊。 原本影子刀刃瞄準的位置是黑琴理繪的咽喉,之所以只有貫穿她的左肩,是因為黑琴理繪及時看破影子的危險思考,在千鈞一發之際採取了閃避——而黑琴理繪原本也是對著影子的心臟出手,但隨著她緊急的閃避動作,右掌的準頭也跟著一偏,變成只有刺入右胸下方的位置。 「看來你還不知道啊,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變強了。」同時負傷的兩人也在同時縱開,黑色物質封住了影子胸下的出血處,他沒有痛覺般的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至于黑琴理繪,她的右手垂著,右肩完全被刀刃貫穿,右手還能不能使用都不知道,不過即使可以,也必然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弱化。 他跟著黑琴理繪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黑琴理繪受到這程度的傷害,而且這傷害居然還是藉著自己的雙手造成的。影子無視了自己身上的傷勢,面露愉快的神色。 ……原來如此,影子這回面對黑琴理繪「真正的強」,是在于他有著寧可捨身,也必將殺死黑琴理繪的決心。 這與單純企圖勝利是截然不同的。玉石俱焚的執著殺意無疑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影子那傢伙,連直取性命的一掌都能面不改色的還以殺招,甚至因此滿意,沒有什么比這更具威脅性的殺意了。 一個連命都可以不要,就為了殺死你的瘋子是千萬不能惹的。這教訓黑琴理繪用一條手臂得到了,我差點歡呼出聲,請自律。 「嘻嘻呼呼呼呼……好痛好痛、好過份唷,太過份了……嘻嘻嘻嘻……」右肩還淌著鮮血的黑琴理繪危險地笑著,然后喃喃唸出三個字,「殺了你。」目露兇光!氣勢驟然一變,影子眉間一皺,因為纏繞黑琴腳邊的暗色鎖鍊在剎那間化為灰燼。 八道電光射向影子,黑色的防護圈及時擋下電光,然而此時黑琴理繪已在影子身后,「——嘖!」來不及回身,影子當機立斷反手將長刀自脅下刺出! 「抓到你囉。」黑琴理繪卻識破了影子的攻擊模式,長刀竟被她的左手給抓住了!下一秒,影子背后受到猛烈的衝擊,直直向前摔去,翻了好幾圈才站住腳,在地面上刮拉起塵埃。 「咕……嘔……」影子眉間皺得更厲害了,剛才那招顯然不是普通的物理攻擊,他的嘴角不知不覺溢出了血,似乎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內傷,他喘著氣,目光凌厲的射向黑琴理繪,但指尖卻在微微顫抖。那不是害怕,那是傷勢之重的生理反應。 「果然震波的能力沒辦法即刻殺人呢,」嘴角微微向上拉出弧度,淺笑的黑琴理繪揚起左掌,平舉在胸前,「影子啊,你應該知道接下來這招……對吧?」 見到那個稱不上架式的動作,影子頓時渾身僵住。 「能轟轟烈烈的死在這招下,也不枉你努力這么久了吧?」彷彿將整座空間的存在感凝縮于自己掌上,黑琴理繪傲然一笑,那股凝縮于掌上極其龐大的咒力我好像在哪里有印象?沒等我思索出結果,答案已自行轟出! 難以直視的熾熱強光瞬間閃出,然后是無法辨別色彩的粗大光束炮無聲爆發! 足以與離子炮、電漿炮、激光炮、軌道炮等毀滅性兵器相提并論,并與它們性質相當的光束炮——既像鮮紅色又如湛藍色、既像墨黑色又如亮白色,但比起這些,又更近似流動閃爍、變化無窮的極光色彩。神圣而美麗的錯覺,死亡與毀滅的真身! 我見過這招。在四月的雨夜,愛麗絲曾經使用過,但愛麗絲準備的時間更長、范圍也沒有這么大,黑琴理繪這簡直是企圖清空前方一切事物,霸道的破壞力無須贅述,所經之處任何物質皆不留痕跡的毀滅殆盡、不復存在——這回,說不定連「抹滅」都無法消除它。 愛麗絲應該只是「模仿」過這招,如今見到黑琴理繪發動,才能理解愛麗絲所使用的不過是不完全的粗糙模仿。 幾乎沒有時間可以行動,其速度近乎零時差的迎向影子。 唉,真是的。 黑琴理繪也真是——殺紅了眼。 竟然忘了,我在這里。 ? 「中場暫停。不好意思,影子可不能隨便退場哦。」 我懶洋洋的走到影子身前,小寒也跟在我旁邊。 至于那什么華麗的光束炮,則靜止在我們前方,成為毫無殺傷力的礙事藝術品。 就算是核彈,也逃不過時間的控制。 我可不允許影子就這樣被放逐到地獄去,既然此刻我們的目標一致,那同心協力才是最聰明的做法。既然小寒差不多恢復了六成的咒力,我們也是時候該動身了。 「你們——」「先說好,我們沒有礙事的打算,」我打斷影子的話頭,「合作吧,一起打倒黑琴理繪,離開這個鬼地方。」 「……別礙手礙腳。」影子以彆扭的回答同意了,還瞥小寒一眼,像是怕她會暗算他一樣,后果當然是被小寒瞥了回去。少天真啦,要是人家想暗算你,你再怎么看還是一樣會完蛋的。 「最終巔峰、影子與蒼玄嗎?這組合還挺夢幻的呢。」黑琴理繪滿意的掃視著我們,「打魔王的基本隊伍……的感覺。」那是什么感覺啊? 「那又怎樣?可不給你加入喔,乖乖扮演被排擠的悲慘角色吧。」我得意洋洋、虛張聲勢的說道,順手甩了甩白色薄刀,使手腕不再僵硬。 「——好吧,jiejie放棄囉。」她突然這么說道。 放棄了?我被這突然的一句話弄的愣住了。 什么意思?放棄什么?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絲希望。 沒錯啊,假如我是黑琴理繪的話,在已經有一條手臂報廢的情況下,敵人又莫名的團結起來,再怎么樣都不會想繼續費神應戰吧!尤其只要放我們走,至少我與小寒是絕對不會再去找她麻煩。 更何況她也不像有什么信念,她那么隨性的人,要放棄一件事情或許是非常簡單的吧! 所以意思是,終于肯放我們走了嗎?我也是贊成和平派的哦,和平解決事情最棒了,以后我與小寒也都是要和平和平的哦。暴力動作派都去吃屎吧。 「放棄了。jiejie放棄一個一個慢慢來了,真麻煩呢——你們三個,一起上吧。」我的期望落空,黑琴理繪冷然一笑,隨即如擺脫引力般憑空飄起,「否則jiejie一樣會同時解決你們三個唷。」睜眼閉眼間,她的瞳孔深處竟泛出了血紅色的光彩,懾人的壓迫感令人不寒而慄。 那不是人類該有的壓迫感。 我無法具體形容,但從本質上那股異樣的壓迫感就不像人類。 接著,她高舉左手,向著天空張開五指——孤島本來晴空萬里的天空,居然以黑琴上方為中心,極速更變為紫紅色的詭異色調,舒適的風也停住了,換來的是沉悶的壓迫,「周圍……!」小寒低聲驚呼,我這才察覺週遭的草木竟也隨之枯萎,有如整座孤島的生命力被抽乾般。 短短幾秒間,死亡的氣息便籠罩了整座孤島。 ……咒術有辦法做到這個地步嗎? 「那股力量該不會……」好似知道內情的影子,罕見地流露出訝異的語氣,「她是真的想動用全力殺光我們!」 不管那是什么力量,只要知道后面那一句話就夠了。 ——她是真的想動用全力殺光我們。 「嘿嘿……這可真是不得了的待遇啊。」我無可奈何的笑了。 有什么好笑嗎?沒什么好笑。 但既然什么退路都沒有了,索性就笑吧。 再來,殷切盼望絕境過后,我仍笑得出來。 -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