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苦寒夏日(3)
有黑深殘,接受不能的寶子可以跳過到下一章 ————— “別開玩笑了,奈克婭,”喬瑟夫努力提起嘴角,“別跟人合伙起來騙我啊。” “不是玩笑,”你吃力地坐起身,期待他的贊揚,“西撒回來了!” 你的表情如此認真,讓喬瑟夫不得不接受這一事實。 “不……” 喬瑟夫退后兩步,他垂著頭捂上臉,看不清他的表情,等放下手,他的面孔努力維持著冷靜。 “你不開心嗎?”你有些疑惑,“西撒回到我們身邊了。” 喬瑟夫并不回應你的熱情,他的肩膀垮了下來,再也無法維持面部的冷靜,他無力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不好嗎?西撒是重要的人,”你解釋,“現在他可以永遠陪著我們?!?/br> “……”喬瑟夫看向那幽魂一般發呆的人形,“你對他做了什么?” “我用了一些絲線把他縫起來,”你抓住身后西撒的手遞出去,“你摸,很溫暖的。” “不、別過來!”喬瑟夫盯著那只蒼白的手,抗拒道。 你愣在原地,不自覺地握緊了西撒的手。你根本沒有想到,喬喬為什么會是這個反應。 “怎么了,西撒不是你的朋友嗎?” “是朋友,”喬瑟夫艱澀地說,“可是……他更是個高潔的戰士?!?/br> 你怕他誤解,趕緊澄清:“他也能戰斗!只要我一直維持著能量,西撒就不會死去,當然也能戰斗了。” 喬瑟夫的臉色卻仍舊頹?。骸安唬悴幻靼讍幔坎皇沁@個問題?!?/br> 將死去的人復蘇,多么褻瀆而荒唐的行為,更遑論活過來的是否還能被稱為有意識的人。假如西撒的意識活在一副腐爛的殼子里,恐怕也不會愿意被這樣肆意擺弄身體。 你看了看西撒,又看了看喬瑟夫,心中感到不舍,猶豫著說:“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不要了。” “……”他放低聲音,“你知道問題在哪兒了?” “我……” 你停頓了一下,絞盡腦汁地思考起來,卻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不開心,我可以道歉。” 你想著,道歉會讓他原諒你,然后這件不愉快的事就可以這么翻篇。就像過去很多次,你們之間的矛盾最終在他笑著道歉的話語中化解。 “……不用了,”事已至此,喬瑟夫無法過多責怪你,他抹了一把臉,“我去跟老師討論那東西的去留。” 你小心翼翼地問:“‘那東西’……你是說西撒嗎?” 沒有回話,喬瑟夫轉身就走,你不懂自己又說錯什么了,跟在他身后,想要留住他。 喬瑟夫卻在門口停了下來,他若有所思地在原地待了幾秒,你挪動的步伐停在他的身后。 “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你看,你被我欺負了,也不再向那東西撒嬌了不是?” “其實你也很清楚,”他苦澀地笑了笑,“它不會像真正的西撒一樣回應你。” “……那,喬喬,你之后還會回來嗎?”你不知如何反駁,只好囁嚅著嘴唇,最后問出這句話。 “我不知道,”喬瑟夫搖搖頭,“現在我需要冷靜?!?/br>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而你一時心下茫然。 你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并不是你認為西撒是“那東西”,而是你的確對兩人都有好感,但倘若只剩下一人,你當然會選擇追尋眼前人的身影,就這么簡單而已。 你隱約能察覺到,這個誤會恐怕永遠解不開,也沒有人想聽。 ……明明你為挽留一切付出了努力,為什么西撒回來了,喬喬卻如此生氣,看起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呢。 你不明白。然而比起心碎的悔過和失去的苦楚,你更因喬喬刺耳的揣度而感到不快。 你憎恨這種下意識的反應,這讓你意識到自己終究不屬于人類,應了他人那句話,也許蜘蛛真的是養不熟的冷血怪物。 但,與其說蜘蛛如何冷血,他們也只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犯不著受人類的辱罵。 真正難堪的,是想拼命要融入人群的、異類的模樣。 在你看來,自己的確盡力了,然而事情結果遠比想象的要糟糕。或者,如果你來得及告訴他抽出血線時有多疼,情況會好一點嗎? 非人非獸、不上不下,你突然搞不懂這么久以來,自己到底為什么而活。 “人是很復雜的動物……” 這是與盧卡斯對峙時,喬喬對你說過的。那時候你覺得他在為別人說話,因此就算不懂這句話,也不想費功夫去理解。 可是,如今同樣是當時對話的兩人,互換了所處的位置。 你分明是出自好心,喬喬卻因此憤怒,你甚至無從解釋自己的想法。似乎你沒有做壞事,只是做了錯事,錯到沒有商量的余地。 人類是很復雜的動物嗎……過去你的確不懂。 “……現在,我好像有點懂了?!?/br> 人類過于復雜,想要理解他們太困難,就連這件事實也會被壞心眼的他們隱瞞起來。 而作為人類之外的種群,試圖拙劣地模仿他們、想要獲得他們的心也如此艱辛。 無論嘴上如何說著“喜歡”和“愛”,終究無法獲得與他們一樣的復雜情感。根本不是什么珍惜或喜歡,你搞混了愛與占有的意思。 你失去了站立的力氣,回過神來,已經是雙膝跪地的祈禱姿態。你伏下身體,手臂貼上了冰冷地面。 「蛛神……偉大的蛛神阿特拉克-納克亞,我在以赤子的姿態,羞愧地呼喚您的名。」 你已經知道錯在哪兒了。 「請原諒您頑劣的幼子,她并非不敬之徒,只是在眨眼一瞬的休憩間,遭受人類之手,被迫與萬物的本源分離?!?/br> 作為蒙昧無知、憑直覺而活的蜘蛛,你竟這樣貪婪,妄圖模仿游蕩人世、品嘗情愛的人類。 「請您無需多慮地降下神力,幫助她回憶起己身的職責?!?/br> 而想要明白這一點,這其中的代價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她將放棄以不切實際的愚知,行不自量力的愚行;她將以恰當的時間,回歸恰當的位置。」 前額有些癢,某個觸碰不到的部分正在愈合。 在德軍實驗基地,在你作為試驗品時、被切除的一部分逐漸愈合起來,過往的記憶和情感仿佛潮水般涌入。 “奈、姬……” 作為身心皆被影響的仆從,西撒感召到主人力量的回歸,他斷斷續續地叫著你的名字,聲音破碎而沙啞。 這次沒有吃醋的喬喬在一旁打斷你們了,失憶期間的種種感情還發揮著殘留的作用,你的心感到一陣令人神傷的刺痛。 他安靜地跪在你身旁,將你攬在懷里,微微張著唇,動作遲緩地蹭過你的兩頰和額頭,最后,吻在你的唇。 你仰起頭,回應著他溫熱的舔舐。 “西撒,你討厭我讓你醒過來嗎?”你問。 沒有答復,因為你現在能夠清楚地認識到,此時的西撒根本就與過去不一樣。 你的能量在他的體內流動,也許再過陣子,他就能恢復部分意識——這是你恢復記憶前的美好設想。 有理由的壞人就不算是壞人了?大概不能這么算。 反過來說,抱著單純的目的做邪惡的事,得到的結果也只能是邪惡。 既然逃脫不了這樣的邪惡,從一開始你便不該有可笑的奢望,你早該恢復記憶,做自己的身份該做的事。 是的,可笑。你忍不住用這種詞來形容過去這么多天以來,那顆懵懂的心。 高大的金發男性擁著你,腦袋逐漸傾斜,放在你后背的手一點點滑下。到最后,他的眼睛黯淡下來,側臉枕住了你的肩膀。他微微張著無力的嘴,唇邊的涎液打濕了你的衣服。 “對不起,西撒……”你閉上眼,小聲說。 “別……”他抬起手,含糊不清地說。 你不在乎他的狼狽,輕輕親吻他的唇。 “別……哭?!?/br> 注入麻痹的毒液后,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臉頰和鬢發。然后,牙齒嵌入柔軟的肌膚,品嘗起這具由你親手縫合的軀殼,味道有些苦澀,不知是誰的淚水沾濕了下巴。 陌生的水珠爭先恐后地逃出眼眶,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你愣怔地握住掉入掌心的淚滴,原來你已經哭得滿臉都是淚。 今夜之后,再無人為你拭淚。 但好在,也無人看到這般難堪的淚水。 街上人來人往,你赤身在夜晚的陰影中行走。 月光苦寒,即使只有一點兒照在你身上、即使是在這炎熱的夏季、即使與憐愛的人類血rou相結合,也無法使你重獲溫暖。 你終究不適合融入人類之中,無法從這種群居動物中抱團取暖。 只是,也許你再也得不到帶給你這般刻骨銘心的記憶的人了。 你低下頭,撫摸著肚皮,仿佛那里有一個神圣的生命。 “晚安,西撒……” 以及,再見了……喬瑟夫·喬斯達。 仿佛一聲嘆息,風讓最后的話語消散在空中。 【你的選擇…】 …… …… 奈克婭,你夢到了什么,為何笑得這么甜? 蛛神在上,我夢到了我的綠眼睛情人睜開了雙眼,眼尾的胎記如同緋紅的裝飾,他從身后抱住我,溫暖的雙臂宛如太陽。我的藍眼睛情人不服氣地將他擠到一旁,頂著毛茸茸的腦袋蹭我的臉,呼吸打在我的耳旁。 我看到他們的笑臉…… 我好希望那夢是真的。 ————— 好的,戰斗潮流篇結束了,雖然結尾有點小傷感,不過以后應該還能見面的說! 回收了開篇的伏筆:二喬救下你的時候,你剛被切了前額葉!因為失憶,加上沒有研究員的后續引導愈合自己,所以一直處于不健全的狀態 所以,也不能說你完全沒有人的感情,只是那時候恰巧(劃掉)作者不允許(劃掉)生理條件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