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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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弟倆回到家,雪彥緊擁著夏彥,無可自抑的顫抖。 心底那股驚惶已讓她徹底無法冷靜。 男孩抵著她的發心,摟緊姊姊,想緩和她的情緒,但也有些失去鎮定。 許久后,倆人互視著,只祈望父親真的只是為了夏彥學校瑣事才要單獨見他。 他們還不知道,風暴即將降臨在倆人的小世界里。 夏彥邊思索父親會對自己說些什么,邊收拾東西,沒理會在他身邊徘徊的的荷芮。 荷芮看著夏彥,對昨天自己一時的失言感到后悔,雖然在事后面對同學的拷問,她胡扯了說揀到過夏彥的皮夾,里面有他們三人的合影才知道他姊姊的模樣。 謊言圓滿落幕,可她卻感到夏彥的疏冷,不再如從前般溫和的對她了。 荷芮想解釋自己昨天不是故意要對他父親那樣講。 見了眉眼冷漠的男孩已起身,她有些慌張的開口:「夏彥??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離去,荷芮這才明白,他可能再不會對她那樣和煦的笑了。 夏彥到了父親落腳的酒店,深深的幾個呼吸后才敲了爸爸房門。 承洋冷肅的面容讓他心里再無法鎮定,父親的神情分明確定了什么。 夏彥維持著臉上的從容,坐了下來:「學校還有什么事?」 承洋盯著自己兒子并不開口。 他只好自顧自的說道:「爸,你不是說有事沒處理完?」 承洋仍緊盯著他,默了許久才緩緩說:「你和姊姊怎么回事?都說清楚,不用瞞我,你也騙不過。」 夏彥緊繃著背:「我和姊???能有什么事。爸,你指什么?」 承洋忽的滿心蒼涼,重重抹了自己的臉ㄧ把:「你什么時候對雪彥有這種心思的?你們現在到什么程度?」 父子倆相視著,隱隱有對峙的有風雷之勢。 許久后,夏彥低下頭,看不出情緒:「我愛她。」 承洋痛心又悲哀,手肘撐著膝頭,雙手捂著臉,在沙發上ㄧ動也不動,不發一語。 老天究竟還是沒放過他,將報應輪回到了自己兒女身上。 他回想著雪彥誕下的那日,自己和苡清有多不能面對那個小女嬰。 往事如驚滔駭浪的在心底翻涌,ㄧ幕幕清晰的映在腦海里。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抬起頭,蹙著兩道劍眉卻閉著眼:「她是你親姊姊!」 夏彥帶著幾分冷,幾分倔,但更多的是不在乎:「我知道。那,又如何!」 承洋分不清自己是驚怒還是哀痛,只盯著兒子:「你書也別唸了,今天我跟你回雪彥家打包,你給我住在這里,我們這幾天就走。」 夏彥只倔犟的盯著父親:「你只能鎖著我到成年,現在逼我有意義嗎!」 承洋再無力和兒子對峙,只能靠向椅背,緩緩開口:「??你們,不會有未來。」 夏彥冷漠的說:「等我畢業就帶她走,不會礙你的眼。有沒有未來不是你說了算。」 承洋幾度幾乎要出口他和苡清的往事卻忍住了。 他看著兒子的眼神,那有純粹的深情和保護慾跟責任感,已是個成年男人。 像他當年對苡清?? 承洋靜默了一瞬:「別逼我跟雪彥談。」 夏彥動搖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決不愿傷害她。 他咬著牙,試圖軟化父親:「我是認真的,我不會傷害姊姊。」 承洋如何不知兒子的個性,可他們本身就是一種錯。 他絲毫不為所動的開口:「跟我回去,這事沒得商量。」 夏彥臉色青白一陣,全面潰敗般的伏在膝頭,許久后抬起身,直視父親時已看不出情緒:「給我幾天時間和她跟楊阿姨好好解釋。我們就這么走太突然,你總不希望楊阿姨問你什么吧。」 他深知父親雖不常和姊姊她們連絡,但始終對楊阿姨母女有份特殊的思念,這點,他看得很清楚。 果然,承洋松動了些:「兩天。我不管你用什么藉口,兩天內就給我搬過來,不然我找雪彥談。」 夏彥心底沉甸甸的悶痛。 思索著用什么理由來合理自己兩天內要搬去爸落腳的酒店,卻能同時維持讓姊姊不懷疑父親已知情的藉口。 雪彥和自己不同,她會毀滅在這個真相里,那會讓他痛如剜心。 到了姊姊家樓下,他深呼吸著,細細過了一遍自己想的理由會不會太突兀,不能讓她有絲毫懷疑父親已知曉。 他在廊下徘回著,遲遲不上樓。 雪彥在書房里發呆,手上抓著筆卻紙上ㄧ片空白,心思還在父親和弟弟身上。 忽的,鑰匙轉動聲傳來,她想走出去又不敢面對,只微微顫抖著。 心隨走近的腳步聲愈跳愈快,她卻無法動彈,馀光只見弟弟的腳在身邊停下。 驀地,一雙手將她摟進懷里:「不是我們的事,是我媽病了。爸希望我這幾天收拾一下跟他回去,你別擔心。」 雪彥大聲的喘了出來,原來,剛剛自己居然連呼吸都屏住了。 她隨即捧住弟弟的臉頰,關切的問他病情狀況。 夏彥輕撫著頰上的手,眼神毫不閃躲的回:「很嚴重,所以我也擔心爸的心情,這兩天內會搬過去陪他住。」 雪彥擁著弟弟細聲的安慰,卻又道:「怎么爸都沒提?」 夏彥吻著姊姊手心避開她的直視:「他不想讓媽的事影響那天晚餐的氣氛,爸不是容易情緒外露的人。」 他輕描淡寫的帶過,捏準姊姊對父親性子并不熟悉,隨口扯著謊要讓她全然放心。 雪彥在他懷里徹底的放松了下來,卻又對自己這樣的心情感到對弟弟內疚,只不住聲的安慰夏彥,說他母親ㄧ定會安好無恙。 他如何不明白姊姊的心思? 心下翻涌的他只能將她摁進懷里,再說不出ㄧ句話來。 雪彥只道弟弟憂心母親病情,絲毫不懷疑父親早知道他們的關係,但對提前的別離心底泛著酸楚卻不敢表現出來。 承洋和兒子再度到校處理ㄧ切事宜,夏彥已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的自在和同學們道別。 幾個少年男女不停追問突如其來的離別原因,承洋輕描淡寫的以家事二字堵住了所有疑問,便走遠讓兒子和同學話別。 荷芮站在幾步外,臉色蒼白,直覺夏彥的突然離去和自己有關。 她怯怯的想上前又不敢,忽然不知哪個同學推了她一把:「再不告別沒機會了。」 荷芮踉蹌的向前幾步,穩了身子,夏彥正望著她。 「??我??我??」 荷芮漲紅了臉卻不知道怎么和夏彥說清楚自己真的不是有意的。 同學們紛紛鬨笑起來,荷芮更是一個字都吐不出口。 這時,夏彥淡淡的說:「有緣再見。」便轉身和其他少年男女邊說笑邊告別,荷芮卻無勇氣上前多言,她明白,自己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說話,跟見到他當時對自己揚起筆袋,說要請她喝飲料的模樣了。 雪彥呆坐在房里,胸口悶堵。 理智上想說服自己,這提前的別離只是早了沒多久,他們很快就能重聚。 也許,自己能在放假時去看他? 也許,每天視訊? ?? 種種的理由都壓不下那股鈍痛。 她喘了口氣,想甩開自己愈來愈難受的感覺,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做,不知不覺中,她坐在夏彥房里發呆,連弟弟開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夏彥回房就是這幕。 呆坐的姊姊像毫無生氣的木偶,看在自己眼里,鈍刀剮rou似的痛。 他走入房內,單腿跪在她的身側,手撫著女孩臉頰,輕輕摩挲著。 雪彥回過神,握著弟弟的手:「我們來整理行李吧。」 她眼角泛著紅,夏彥只看得心如刀絞。 倆人將夏彥的隨身用品先分類,不隨時用到的先放在ㄧ旁,書籍只揀他會常翻的幾本放進行李廂內,收收揀揀,雪彥只覺得他好像已在慢慢遠去,手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忽的,她站起身,向外奔去。 夏彥急了,立刻想拉姊姊卻落了空,他緊跟在后,卻見姊姊翻著自己的包喃喃自語:「手機??手機??」 他握了握拳又松手,上前挽著她:「姊,別急,慢慢來。」 雪彥手下一頓,繼續翻找。 忽然,她抬頭笑了笑:「找到了,我們來拍些照吧。」 夏彥明白姊姊的心思,只握著她的手任女孩拉著他往家中各處去自拍,只要她想,什么他都愿意做。 雪彥終于放下手機,笑著拉弟弟的手:「繼續整理吧。」 倆人回了夏彥臥室,重拾分類物品的工作。 收拾到衣柜,她將掛在柜內的一件件衣物取下,忽然滾落了幾盒東西,正坐在地上的夏彥ㄧ看是那天父親來時,急忙藏起的保險套,他順手就要揀起丟棄,女孩卻坐到身旁,按著他的手:「??別丟。」 雪彥凝視著弟弟,開始解開一顆顆的扣子,夏彥呼吸變深,緩緩靠過去,吻在姊姊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