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4)
沒有人知道她有一點夜盲,輕微的,在夜里不是很能看得清楚東西?,F(xiàn)在又被成人個子的少年壓在身下,汗?jié)竦臍庀⒑驮餆岬拇ⅲ粍儕Z視覺的殘缺感讓她感到窒息,她的手摸向被子與外界的邊緣,忍不住咬住唇緩解緊張。 林月轉(zhuǎn)過臉,周月丘以為她被他壓得疼了,撐起身體想要給她讓出呼吸的空間,他結(jié)實的手臂觸到她裸露的皮膚,床被粗糙的觸感在本就混亂的少女耳邊摩擦。 他起身想要退讓的動作,無意間讓乖張的欲望擦過在她的大腿,讓人耳紅的熾熱,讓林月心里一慌,捉不到被角的手使了些力氣,竟陰差陽錯扇到他臉上。 “對不起,我…” 她不是故意的,可那一掌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他臉上,剛剛還如同牢籠般的床被偏偏滑落下去,險些滾落的兩人終于得以重見天日,周月丘依然撐著身體,左臉上還有她留下的紅色掌痕,半垂著眼看著她,呼吸逐漸收斂,竟看不出明顯的情緒。 在逐漸蘇醒的晨光里,她才發(fā)覺那張在她記憶力還年幼稚嫩的臉,已經(jīng)在她錯過的時光里不知不覺的長成了更加清俊成熟的模樣。 一雙清亮又略帶桀驁的墨眸,筆挺鼻梁下紅潤的薄唇,嘴角被她咬出一個小小的傷口,就算頭發(fā)亂糟糟的,赤裸著身體,都不會讓人覺得排斥丑陋,反而為少年人疏離的氣質(zhì)增添了些許招人的邪氣。 “你繼續(xù)說?!?/br> 隔了許久,他回應(yīng)道,側(cè)躺在她身邊,相貼的下腹空間終于有所緩和,林月忍不住小小的松了一口氣。 十幾分鐘前還劍拔弩張的局勢就被這樣推拉開來,她渾身的刺都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一根一根拔去,畢竟是心上人的弟弟,又是學(xué)生時代的玩伴,她甚至有些內(nèi)疚起來。 周月丘半坐起身,伸手拉起被子,修長的手臂,舒展的肌rou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清減,直至被子蓋住她的胸口,確保她不會受涼,他才又躺了下來。 “我沒想打你,我只是想要透口氣?!?/br> 他前所未有地耐心的聽著她的解釋,眼神比坐在教室里聽老師講課還要認真幾分,甚至有意靠得她更近,微涼的吐息落在林月的下顎、頸側(cè)、鎖骨和胸前,撩撥著她的觸覺,反而弄得她有些緊張了。 小月看起來一點也不知道。 黑色的發(fā)絲落在她的嘴角,不知什么時候被她含了進去,她耳尖通紅,摸上去有些濕意,好像是剛才被他舔舐含吮了,還沒有緩過神來。 那副把他當(dāng)做孩子夸贊、欺騙的樣子,和那個在他記憶中決然離開的少女完全重迭在一起。 關(guān)于林月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幾乎是如數(shù)家珍。 年幼的他是很討厭林月的,自負又莽撞,喜歡上他哥哥的樣子幾乎沒人會看不出來,追著周祁山不放,第一次見面是她還會裝作大人的樣子和他說話,毛手毛腳的摸他的頭。 他那時候很依賴周祁山,因為父母常常離家,冷漠的個性讓他和同齡的孩子也沒有可以討論的話題,周祁山幾乎是他童年的最大支柱,或者可以說,在小孩子的心里,哥哥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當(dāng)有人打著學(xué)習(xí)的名號來接近周祁山的時候,他像一頭被侵犯了領(lǐng)地的野獸,本能的感到憤怒。 有人調(diào)笑說他是林月的“情敵”。在周祁山不在的時候,他甚至咬過林月,在林月摸他的頭的時候咬在她的手腕,抓著她的手不肯松口,直到她痛得開始流淚。 他期待著林月在哥哥面前歇斯底里的大鬧,或者回擊他,打他一頓,和周祁山徹底決裂,再也不出現(xiàn)在他家也好。 可是一直看起來頭腦簡單的她卻偏偏忍了下來,用一雙哭紅了的眼睛著看他,明明委屈得攥緊了手心,卻一句壞話都沒有對周祁山說。 只是半個月沒有來過,再來的時候依然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神情動作和以前幾乎沒什么差別,只是不再故作熟稔的摸他的頭,就像他從來沒有像小狗一樣咬過她一樣。 她是真的很心軟。 她也是真的很喜歡他哥哥。 周月丘在那時就已經(jīng)意識到。 與其說是學(xué)長與學(xué)妹,林月和他們家更像是青梅竹馬的關(guān)系,他們住得不算太遠,林月甚至和周祁山上同一所中學(xué),甚至他們還有好幾個共同好友,林月大多數(shù)時候是和那些人一起來。 但她是唯一一個,從周祁山身上分了少許目光到他的弟弟身上的朋友。 或許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她想要讓這個看起來有些孤僻乖戾的小孩做她的僚機,可是她也確確實實在除去周祁山的那些童年記憶外,占據(jù)了太多他的其余記憶。 她熱情、不記仇,又目的性極強,逐漸學(xué)會了和周月丘處好關(guān)系,以至于在周月丘懵懂的內(nèi)心里,她逐漸從侵入領(lǐng)地的敵人,變成了寫著他人名字的甜美糖果,模糊不清,忠貞,卻又無時無刻的誘惑著他。 林月實在太容易放下戒心,又缺乏攻擊性,以至于在自認為和他成為“朋友”之后,她常常會不小心在周月丘的房間里睡著,以至于在她猶豫不敢表達心跡的時間里,周祁山已經(jīng)有了他的初戀。 他還記得,那一次他們聚會,喝醉了的林月被安排到他的房間里休息,他故作嫌棄的關(guān)緊了房門,將哥哥和他的那些朋友推了出去,外面一片嘈雜,他趴在熟睡的林月面前,認認真真的將她睡在他床上的樣子記了下來。 她穿著裙子,似乎剛剛參加了畢業(yè)舞會,淺藍色的裙擺還沾上了一條彩帶,纖細的手臂慵懶的搭在一起,雙腿隨意的合攏著,看起來毫無戒心。 平常就已經(jīng)很引人注意的少女,穿上貼身剪裁的衣裙后顯得更加美麗青澀,微甜的香水味蓋住了平日里好聞的牛奶香氣。 亮粉色的彩帶,有些礙眼,他從她堆積的裙擺間摘去了那條彩帶,在看向她微醺發(fā)紅的臉頰時心里卻突然空了一瞬,已經(jīng)邁入青春期的傲慢少年鬼使神差的吻在她的唇上,第一次品嘗到香軟和酒精的味道,被羞恥感和壓抑不住的亢奮驚得跌坐在她的身側(cè),紅透了耳根。 如果林月知道她的初吻其實屬于周月丘,她是會驚訝還是難過呢? 她會想知道在她離開以后,他是怎樣慢慢地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曾經(jīng)的“情敵”,慢慢地忍受著思念和青春期的煎熬,如何想方設(shè)法的從哥哥的口中獲悉她一星半點的信息的嗎? 他將她嘴角的發(fā)絲捋到她的耳后,突然的動作似乎讓她受到了驚嚇,喋喋不休的嘴終于停頓了下來。 被曾經(jīng)以為的小屁孩這樣“照顧”,林月覺得莫名羞恥,正想調(diào)侃周月丘岔開話題,卻沒想到那人突然扶著她的臉,吻了過來。 無論怎樣,她已經(jīng)不能再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