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2:午夜夢回的想念》
25. 等到我的呼吸規律漸漸平復后,深吸一口氣,我站起身來,往原來的方向踱步而去,準備踏上我的尋找書包之旅。 就在此時,后方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惑然地轉過了頭一望,發現了張澈的身影正往此地跑來,嚇得我立刻抬腿就往前方奔去。我才移動了幾個步伐,一股力道抓上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后一拉,我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向后跌入了他的懷中。 「你干嘛跑?」皺起眉,張澈雙手放在我的肩上,將我的身子扶正,并強制將我轉過身面向他。 「那你干嘛追?」撥開了他的手,我毫無閃躲地迎上他的雙眸反問,把問號原封不動地丟回給他。 「啊?」聽見我的問題,張澈明顯地愣了一下,一時之間像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思忖了半晌后,才呆呆地開啟口回應:「啊就因為……怕你跑掉啊。」 「就是怕你追,我才會跑啊。」聽見他的回答,我沒好氣地甩了甩手臂。 「……那既然我們一個怕跑、一個怕追。」張澈抓了抓自己的黑發,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乾脆以后我們都用走的好了。」 「笨蛋。」聽著張澈不知打哪來的歪理,忍不住地噗哧一笑,目光突然瞄到了他身上竟然背著兩個書包,其中一個上頭還掛著一個極為眼熟的吊飾。為了映證心中的想法,我湊近細看了一會兒,爾后驚呼:「你幫我把書包背來了?你就這樣背著兩個書包跑來?」 「對呀,因為先去拿書包,所以才會比較慢來找你。」說完,他又眨眨眼睛,立即補充了一句,「你不覺得我們很有緣分嗎?」 「緣分?」我疑惑。 「如果你沒有停下來在這里休息,你回去了就找不到書包,而我,跑過來了也就不遇到你,不是嗎?」他認真地看著我,異常專注的神情使我不禁愣然了一下,凝視著他許久,最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輕聲地又罵一次:「……笨蛋。」 那天,我后來被張澈『綁架』去跟子涵和陳逸會合,之后我們四個坐上了陳逸舅舅的休旅車,一起前往海邊放松心情,當作是慶祝國二上學期的結束,以及迎接寒假第一天的開始。 為何要說成是綁架,老實說他們三人常常邀約我出去玩,但通通被我婉拒,雖然我很想跟子涵在一起,但是這不一樣,子涵最喜歡的張澈也在,所以我不想要在過去當個電燈泡,希望能留給他們更多的時間相處。 至于陳逸,她也喜歡張澈,所以總不能叫上她也一起回避吧? 再來,因為從小家管較嚴,像這種出門玩耍與學習以及課業毫無助益的活動,家母一蓋我不準參與,所以有些時候即使我真的很想要湊一腳,卻也不敢開口徵求父母的同意,最后只好摸摸鼻子作罷。 但是這一次,我原本只想要跟張澈去和陳逸與子涵會面,見到面表達一下意思就立即回家,誰知我看見她們倆時才剛想打聲招呼,就突然被身旁的張澈抱住右手,我愣愣地轉頭望著他笑咪咪的臉,隨后子涵也一臉笑嘻嘻地抱住我的左手,陳逸搶準時機拉開了眼前黑色休旅車的車門,我就被當成行李箱一般地被扔了進去…… 是的,名副其實的綁架。 很快地,陳逸也坐進了前面的副駕駛座,張澈以及葉子涵倆人跟進分別拉開左右車門坐入車內,兩人各自坐在我的左邊以及右邊。 我仍茫然著看著他們臉上詭異的笑容,以及四周一包包行李,當車子引擎發動的那一刻,我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驚嚇得喊出停車,但下一秒張澈就伸手從車后的空位撈過了一個我很眼熟的小熊背包,晃到我眼前讓我就近一看。 仔細觀察了一下,才訝然地確定那是我的包包,拉開拉鍊往里頭一探,全部都是我的衣物以及貼身用品、手機充電器,張澈才笑笑,把他們三個這一個禮拜私下去求我父母的事情娓娓道來,聽完后我才松了一口氣,心底也對他們以及爸媽的準許感動不已。 到達陳逸舅舅的沿海別墅,下了車之后,舅舅開始擺設烤rou架,為我們的晚餐做準備,陳逸神秘兮兮地拉開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她手上的大旅行包的拉鍊,從中拿出了一堆冰火,算一算,總共有八瓶。我們每人都驚訝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從哪里弄來的,陳逸趕緊豎起食指貼在唇旁,示意不要讓她舅舅知道。 待到傍晚,大伙兒吃飽了之后,確認舅舅先回屋內休息了,我們像是想要趁大人不在時偷做壞事的小孩,立刻拿出藏在不遠處巖石后的冰火袋,十分愜意地頂著咸咸的海風,漫不經心地坐在沙灘上看著星點遍布的夜空,再一邊灌著那酒精含量還不到百分之四,味道像是汽水一般的酒精飲料。 猶記得,比較沒有酒量的我和子涵一人喝了一瓶,陳逸灌了兩瓶,張澈則一人就獨立解決了四瓶,喝完后還嘀咕著冰火根本不是酒而是飲料,我和子涵兩個因酒精發作而開始微微頭暈的人則是對望一眼開始苦笑。 就算現在已經一月了,理論上已經準備進入寒冬,我們幾個像是不怕冷似的,個個都只穿著短袖短褲,解決完冰火后還心血來潮脫下鞋子去踩浪,濺得彼此全身都是水,傻大姐的子涵踩著踩著還顯些滑倒,幸好被張澈及時攙扶住。 當我們回到海灘上時,衣服大多已全濕了,盯著沙灘上喝完冰火剩下來的空瓶子發愣,一個想法突然閃過我的腦中,我突發奇想說不然我們四個一人拿一瓶,把愿望寫在紙上裝進里面,然后丟向大海里漂流,看看月神會不會幫我們實現心愿。 原本是隨口說一說,結果他們三個竟然一致贊同,張澈穿好鞋立刻跑回去屋內,再度出來時手上拿著一本便條紙以及四根筆,我們把微濕的手甩乾,各自接過一根筆、撕了一張便條紙,才要下筆時張澈突然開口說話。 要不我們四個都寫希望四個人能永遠在一起好了,張澈提議。 沒有人有異議,我們全數茍同這個意見,而且其實我本來要寫的就跟這個差不多,便很快地就寫好,連同著那晚的月光,一併裝進瓶子中,抬起頭看其他伙伴,大家也都有默契地塞好了。 迎著涼涼的風,我們一同走向大海,感覺冰涼的浪花一次又一次地沖在腳趾頭上,彼此交換了眼神,緩緩舉起玻璃瓶,大家一起默數三秒,三、二── 很可惜的是,身后傳來了舅舅的叫喚,打斷了我們的興致,于是我們只好先放下手邊的瓶子,簡單地將它們埋在沙子底下固定住,然后先乖乖跟舅舅回去屋內,留到明天,再繼續我們未完成的夢。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很亮,圓到我忍不住猜想,這是否真的是月神的暗示,訴說著我們能夠擁有圓滿的美好結局。 但是,撤去了這些美麗的遐想以及無稽的揣測,月亮并不會說話,全都只是人類單方面的想像,就像是西方月圓之時狼人的故事,又或者是東方那些無可證實對錯與否的神話。 只怪月亮太圓,朦朧的月光使它乍看之下毫無任何稜角,圓滿到讓我忘記在我們看不見的月亮身后藏有著許多大大小小凹凸崎嶇的坑洞,使我不小心沉浸在月色下自己所編織的美好童話中。 但是,當時的我遲遲沒有想起,月兒其實是有陰晴圓缺的,就像人有悲歡離合那般,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其實我有看見,只不過一直假裝沒有察覺,不管是晚上大家一起烤rou時張澈替我加菜的當下,陳逸眼中的不悅,又或者是傍晚的沙灘上,張澈接住即將跌倒的子涵時,陳逸狠戾傳遞過去的嫉妒目光。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無論是在學校或其他地方,我總是能夠嗅出這種隱約不明的變化,甚至有時候連單純的子涵身上都會出現,這種名曰妒嫉、能以摧毀感情的可怕東西…… 這是不是也代表,我的子涵不再單純了呢? 我不知道,又或者說不太想知道答案。 那種可以瞬間將人淹沒的妒忌心,也是其中一個理由,讓我不是很想常常與他們三人待在同一圈圈的緣故。 我早該發現的,也許我是遲鈍到沒有發覺,也極有可能是早察覺了不想要接受,但如果我能夠早一點付出行動,好以改變一點點什么,現在的我們會不會不一樣? 遺憾的是,月兒從來不會替我解答。 或許……我也有一點點喜歡張澈。 但在這個已經失衡的天秤上,我不能任性地照著自己的心意走,只能默默地步往天平的中間平衡處,做一個最不痛不癢的角色。 只因我想要我們幾個一直在一起,我不希望有誰離我而去,所以我不想要當那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或者說,壓垮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