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空間，舞臺下上萬名歌迷催生出數千種相左的意見，場面混亂失控。

    然而，舞臺上引發這一切亂源的男人卻笑著，面對那一句又一句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往常總是細心照料歌迷心情的駱其琛保持緘默，姿態優雅的享受眾人難以理解的目光。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貴賓席上那一名站著的女子，眨了眨靈動的雙眼，感動只停留一瞬，剩下的激動讓她不悅的掃視身旁的兩女一男：「你們從頭到尾都知道他會說這些話？」

    「我不曉得，只是其琛跑來拜託我一定得帶你過來。」米菲皺起眉頭。

    「我發誓我也不清楚。」看見歆稊的嚴肅表情，予麟急忙撇清：「他說他希望你能來，他想要在搶聽會結束后跟你好好聊聊，他知道這件事情讓你很委屈……」

    「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良久，其琛拿起麥克風，他的聲音透過音響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這一次不是「你」而是「你們」，意味著接下來的話除了歆稊他也想講給歌迷聽：「直到最近我才發現，我以前好像真的是個相當為所欲為的人啊。」

    面對其琛的自白，歆稊抬頭，發現歌迷們就像被切靜音的電視機一樣突然無聲。

    「幾年前，離開前東家，那時的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做自己認同的音樂，完全沒想到婠沿的企劃傷透腦筋該怎么鞏固我的形象，還有一些歌迷戰戰兢兢的害怕我會因此就不再唱歌。」其琛走回椅子旁，拿起專屬的白色保溫杯，喝了幾口溫開水，對過去的自己輕嘆口氣：「那時候，我滿腔熱血的充滿理想，根本看不見別人的付出，甚至還理所當然的接受了。」

    歆稊聽著，她想起和自己分享十個成長故事的其琛。

    有天，其琛向歆稊提起，在選秀節目一夕爆紅的初期，他和幾個歌迷變得熟悉。只是那些陪他跑每一場活動的臉孔逐漸消失了。因此，他常常懷疑自己不夠尊重歌迷的愛，進婠沿在發行個人專輯后，他變本加厲的將歌迷的情緒擺在第一位：沒有歌迷，歌手毫無意義。他如是說。

    「而我的任性更是全都被包容了。」其琛的笑容很好看，明明都年過三十卻仍保有一些單純：「公司對我的珍惜、你們對我的體諒，這幾年我用自己的方式回報，甚至今天的搶聽會我還為了設備的等級和公司爭執。而我想，粉絲專頁在上週達到五十三萬人按讚應該算是種成果證明吧。」

    歆稊的手握成拳頭，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專注的身子正微微的顫抖。

    「然而，『她』卻做到我從未想過的地步。」其琛稍作停頓，就像是想用最精簡的話形容歆稊的溫柔，但完全作不到言簡意賅：「不來搶聽會是小事，但一個月不跟自己的男朋友見面，容易嗎？被媒體拍到，明明很在意卻要假裝若無其事，容易嗎？」

    歌迷們變得浮躁，交談中可以清楚聽見「作家鐘歆稊」五個字，大家更夸張的打量起身旁的人群，想要看看照片上模糊的身影是否杵在自己的週遭而渾然不知？

    可是，駱其琛并沒有因此停下來，他放大自己說話的音量，掩蓋過舞臺底下窸窸窣窣的討論：「不久前，她善良的要我去幫一個朋友的忙，毫不計較這個朋友曾經傷害過她，兩人甚至偷偷做出一個連我也被蒙在鼓里的協議，而這個協議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是什么協議？」臺下歌迷問，貴賓席的予麟也站起來挑眉。

    「鈴恩不是答應不會……」歆稊愣了一下，心虛的轉身想要跑，卻被米菲拉住了。

    「我不會告訴你們協議的細節，即便會替她加分，相信她也不愿意公開。但我想讓你們知道，我想我很難再遇到像她那樣的女孩，寧可自己躲起來難過，把委屈都藏在文字里，卻又善解人意的想告訴讀者、也告訴自己，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大螢幕上，攝影機對準臺下的歌迷，有幾個歌迷被偶像愛的宣言感動的頻頻拭淚。

    其琛又一次彎起嘴角，眼底全是深情：「這首歌本來是想送給一個叫作欣玓的歌迷，我一直記得她在我參加歌唱比賽遭遇低潮時曾經寫了一段話給我，她說，『每件事情都要全力以赴的去做，不要讓自己后悔。』也因為她，我寫出自己第一首創作的歌曲〈窗〉。」

    歆稊目瞪口呆的聽著其琛的告白，她不知道他記得、不知道自己的話原來在那個時候就激勵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他們在聊〈窗〉的故事時其琛沒有說。睜著漂亮的雙眼，啞口無言。

    「這幾年來，每次發專輯我都期待收到她的信，可是直到今年年初，我才發現這個歌迷原來正是我很欣賞的作家，那個在我不開心時給予我光亮的作家，鐘歆稊。」

    舞臺下，歌迷們一個個不可置信的感嘆世界真小，有人則說著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

    站在貴賓席上的歆稊感覺到臉頰上濕濕的，室內不太可能下雨，她用手背想擦掉不知從何而來的水珠，這才發現怎么擦也擦不完，潸然而下的是激動情緒所萌生的眼淚。

    她一直壓抑著不愿碰觸的話題，以為自己說不在意就能不再懷疑否認的正當性，直到自己深愛著的那個男人解開她困在心坎上的鈴鐺，將她從困惑中解放，她才驚覺自己還是渴望被他承認身分，畢竟從答應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只想過兩人會一直相愛，沒有分離。

    「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同，所以我不在乎了。只不過是交個女朋友還要五十三萬人同意，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難不成你們結婚的對象也要帶給我鑑定？」

    「不要。」臺下有人如此回答著。

    「對，不要。這樣就對啦，你們喜歡的是我的歌、是我傳達的態度，不要搞錯了喔。」他又再喝了一口水，輕了輕喉嚨：「在愛情里我很平凡，會犯錯、也會不小心傷害對方，但我跟你們其實沒兩樣，說到底我也只是個想讓女朋友保持快樂的普通人而已。」

    樂團在其琛的示意下開啟第十一首新歌〈光〉的前奏音符，節奏很輕，其琛的笑容充滿幸福，唱著的歌有一股他的聲音里前所未聞的甜蜜，可以見得他在這段關係真正學會去愛──以前，他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相處愉快，而現在，他知道愛情是犧牲妥協后新生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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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篇我自己喜歡，但沒找到值得當篇名的句子，標題待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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