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星,闖浴室
尚清原本以為把岑有鷺哄上車已經夠麻煩了,沒想到將她帶下車更折騰人。司機已經離開快十分鐘了,兩人還在停車場里較勁。 “松手。”尚清說。 “不要!”岑有鷺瘋狂搖頭,一邊更加用力地死死抱住駕駛座的頭枕,“你要送我回去挨罵……” “不挨罵,快松手。”尚清一邊去掰開她手指頭,一邊壓低聲音生怕招來保安將他當成撿尸的色狼報警抓走。 “小祖宗別鬧了,你看看,這是我家小區,沒送你回家。” 岑有鷺打了個酒嗝,“我也不要去你家……你咬人好疼。” 她在車上被尚清吻破皮的下嘴唇已經開始腫起來了,紅嘟嘟的格外誘人。尚清沒忍住掃了眼,眸色轉深。 他嚇唬人似的說:“再不下車,我就在這兒繼續咬你了啊。” 岑有鷺哆嗦一下,啪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迅捷地從他撐著車門的手臂下鉆出去,東倒西歪地往前逃跑。 尚清趕忙反鎖車門追上她,母雞似的雙臂打開護在她身后,生怕她哪一步沒踩穩就左腳絆右腳摔到地上去了。 “左轉左轉……誒!走反了!” 岑有鷺充耳不聞,悶頭往前走,突然頓住腳步。尚清剎車不及,將她摟了個滿懷。 “你看……”她乖巧地窩在尚清懷中,仰頭望向不遠處的路燈,神情專注,“星星。” 岑有鷺大方地問:“你要星星嗎,我去給你摘。” 說著,她就挽起袖子,準備在初春的凌晨去爬冰塊似的路燈桿子。 “祖宗、祖宗!” 尚清一把按住她的手將人死死禁錮在懷中,一不做二不休,抱起岑有鷺就是一個百米沖刺,連拖帶拽地將人塞進屋內。 他哄著岑有鷺:“我家里也有星星,不要外面的。” 物業替他將醒酒的物品放在了門外的走廊里,尚清手里拎著大包小包,懷里還裹了個醉鬼。好不容易折騰著進屋拍開客廳的燈,尚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背心的汗竟然將衛衣浸濕了。 岑有鷺呆呆地站在玄關處,對入目的北歐風格軟裝和堆積的毛絨玩偶視而不見,眼里就盯著尚清客廳頂上的幾何形狀的黑框吊燈。 “星星。”她說著,就要走上前去。 她喝了酒,就變得很執著,又和燈泡杠上了。 尚清正蹲在地上,剛替她脫完鞋,還沒來得及拿出他新買的女士拖鞋給岑有鷺換上,岑有鷺就直接抬腿繞過他,赤著腳啪嗒啪嗒走向沙發。 在確定關系當晚,尚清一整晚都睡不著,性器在棉被下硬梆梆地杵著,腦子里翩飛地幻想著他與岑有鷺的戀愛日常。 他想,或許有朝一日岑有鷺會來他的這間房子里玩,于是下單了一系列女士日用品;他又想,或許岑有鷺會嫌棄他房子的裝修風格太無趣,于是下單了一大批時下女孩子最喜歡的迪士尼玩偶;他最后想,或許、萬一、可能……他們會在這里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于是又下單了各式各樣的成人用品。 然而今天酒后的突然造訪絕非計劃之內,以上深夜沖動消費的東西竟然一樣也沒派上用場,岑有鷺那腦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對他家的吊燈起了興趣。 布藝沙發被粉白的腳踩進一個凹陷,岑有鷺水中撈月般伸手去夠高高的吊燈,身形搖搖欲墜,看得尚清膽戰心驚。 “坐下坐下,我來!” 他大概是順著岑有鷺習慣了,連發酒瘋都下意識依著她。 啪的一聲又關上吊燈,尚清拖了個矮凳踩著,直接替她將燈泡給取了下來,一把塞進岑有鷺懷里。 “喏,拿著,你要的星星。” 燈泡剛工作沒多久就慘遭昏庸的主人卸磨殺驢,鎢絲還殘余了最后一抹冷白的光在黑暗里倔強地發光,玻璃泡被照得微微發燙。 岑有鷺捂著玻璃泡笑彎了眼,“星星是熱的。” “唔。”尚清撓了兩下頸側,脫離緊急情景之后理智回歸,他因為自己竟然陪著岑有鷺這個醉鬼胡鬧而陷入一種自我懷疑中。 岑有鷺將燈泡舉起,臉貼與其得很近觀察,直至最后一絲光芒消失。 她不解地拍了拍燈泡,轉頭跟尚清撒嬌似的抱怨,“星星不亮了。” 客廳里重新陷入黑暗,只有遠處陽臺微微透出一點小區路燈與其他單元樓的熹微燈光。分明五光十色,卻又顯得無比單薄蒼白。 尚清望著岑有鷺,因為側著光,她的瞳孔邊沿反射出一圈玻璃球似的剔透光芒。 “因為它本來應該在吊燈上工作的,你如果將它取下來,它就不能發光了;你如果想看它發光,就不要取下它。” 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會有另一種東西瘋狂滋長,代替它填滿空曠的房間與胸膛。 尚清的聲音很輕,好像話語說出口之后被蓬勃的黑暗擠壓濃縮了一番,只余下這么一小團。 他問:“你想怎么做呢?換一個,還是將它放回去。” 岑有鷺歪著腦袋費勁地思索了一下,抱著燈泡坐回沙發,緩緩地搖了搖頭,表情有點執拗。 “不換,我只要我這顆星星,它亮不亮都得是我的。” “好。” 尚清彎腰探了下她的額頭,見上面是干燥的,便說:“衣服打濕了有點兒冷,我先去洗個澡,你抱著星星乖乖坐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岑有鷺點了點頭,伸腳輕輕在尚清硬邦邦的小腿上踢了一腳,催促他快去。 尚清哼笑一聲,又揉了揉她的頭頂。 岑有鷺不知道反抗,也沒了清醒時的形象管理意識,就乖乖頂著被他薅亂的發頂睜大眼睛盯著尚清。 于是尚清沒忍住,被可愛得又按著她親了又親,磨磨蹭蹭幾分鐘才從臥室衣柜里翻出換洗的睡衣內褲,沖進浴室準備速度沖一個戰斗澡。 出于對岑有鷺本人的不信任,以及對她搞事能力的充分信任,尚清沒有反鎖浴室門。 他將浴袍掛在順手的位置,方便他聽見外面有任何異動都能第一時間穿戴整齊地沖出去制止岑有鷺。 然而他料到了岑有鷺會搞事,卻預估錯了方向。 尚清剛把沐浴露打好泡往身上搓,浴室門就突然被打開。 岑有鷺手里還抱著那個燈泡,一臉不滿地說:“你還要在里面多久?我一個人在外面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