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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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這個么,就上次俞小姐帶小孩子來過。當時江老板好像出差去了,俞小姐帶人檢修機器?!别B豬場傳達室的老孫說。 “機器就是廠房里這些?” “對,還有那邊廠房里有段時間沒用到的屠宰機器。” “檢修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凌與一邊拍照一邊詢問。 “好像沒有什么吧..這個我也不太懂,得問問我兒子了,你等下我給他打個電話哦?!?/br> “嗯,謝謝。” 凌與踱步到附近的養豬間,里邊一頭頭各種花色的豬發著哼叫聲埋頭在食槽里猛吃東西,吃得滿身滿臉都是,同是豬糞味撲鼻而來。再向里走一些的廠房建筑應該就是屠宰場。 “凌警官,我兒子說好像也沒什么異常,就是說機器保養的還挺好的,油是到位的?!?/br> “不用的機器也會定期保養嗎?” “呃..警官,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老孫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幾聲。 “那請問在那前后除了俞安之還有什么人來過嗎?” “好像..要么就是老板,要么就是幾個上門來賣豬rou的,然后在這里上班的那些人。” “你平時都是住在值班室里?” “對,一般就白天來人,晚上么,我是在睡覺的,主要就是看看廠房,沒丟東西,豬沒事就好。這個地方平時也不會有小偷來。” 凌與點了點頭,盯著機器刀片之間的縫隙,打電話給鑒識科: “喂,李科長,我這里有個東西需要查一下,能不能請你現在就派個人過來取樣?” … 一周后。 “這rou末碎成這個樣子,我們就直接拿來做DNA測序了,經過和柳依家中留下的生物樣本和血親的DNA 樣本對比,基本可以確定那是柳依的身體組織了。” “果然是她嗎?”凌與深呼一口氣。 雷雪齜牙咧嘴地望向她。 已經碎成這樣,是人都能料想到柳依基本已經兇多吉少,但是仍必須找到更多的足以證明柳依已經徹底死亡的遺體證據才行。她剩下的絕大部分身體會去哪里? “小雷?!绷枧c面色凝重:“你大概也能看出來了,這個案子到現在,犯人的手段極其殘忍,繼續調查恐怕對你來說也會有危險。如果害怕的話,接下來就別跟了,我來就好。” … 鍋熱油熱,蔥姜蒜下鍋爆香,“呲啦——”倒入豬rou末大火炒散,香氣撲鼻。掌勺的師傅叼了根煙,看過來向她怒了努嘴:“哎!于佳,你小心剁到手啊!那玩意兒切起來滑?!?/br> “沒事兒,邵師傅,我這里切完就好了?!庇岚仓α诵Γ戳讼吹?,繼續切菜。 從逃出來到跟著白羽來到這個中餐館打工已經過了一周。雖然這里給她這種短期黑工開的工資比本國最低工資還要低上幾倍,但好在包吃包住,除去買生活必須用品的那部分,算下來還有兩天就能攢夠最便宜的甲板船票錢了。 雖然等到了首都后,交通、住宿、補辦護照都得花錢,但俞安之決定一旦攢夠船票就立刻離開這里。這些天來她擔驚受怕,幾乎不敢出門露面,總是夢中驚醒抽出枕頭下的刀來生怕那個人真的找到了自己。等到了本土大城市人口多且雜,到時候求救的機會想必也會多得多。 終于切完了手頭的一筐菜,俞安之將菜收拾到備菜盒里,肩上被拍了拍。 “…誰?” 俞安之握起刀,不敢回頭。 “哎呀,別那么緊張啦?!卑子鸬氖稚爝^來,給她嘴里塞了半塊餅:“來,面點間阿姨給的邊角料。” 她咬住餅,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熱度,跟著白羽來到后廚門外。 這個小鎮是全島最大的鎮子,勉強稱得上一個小小的市,依山海而建。食佳樓所處的斜坡下方,路的盡頭是海。此時在夕陽的粉色天空下,透出溫柔的粉藍色。 “好吃..” “嗯,好吃吧?我們面點阿姨在出國前是高級面點師呢?!卑子饚卓诔酝?,拿出煙來遞給她一支。 “謝謝..”俞安之接過她的火,深吸了一口??粗R路盡頭的海,才覺得真實的生活正在重新開始。多久,沒有這種正常的生活了…雖然打工身體很疲憊,但精神上卻是亢奮的,每一天都在為重獲自由感到幸運。 “你真的不打算用我的手機聯系警察嗎?”白羽問她。 “不了吧..之前,也不是沒有試過…” 國內的警察就算能夠聯系上也鞭長莫及,更何況藍言在警察面前完美表演也不止一次了。不小心還會因為聯系了國內的警察被藍言套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如果聯系當地的警察,就會被鄰居和醫學診斷書證明自己有精神類疾病還家暴妻子。 無論如何都要先行離開這個封閉的小島,再做打算。 “好吧?!卑子鹦α诵?,眉間有點不舍:“你定了后天晚上的船是吧?到時候我送你?!?/br> “嗯。”她也笑了。 … “啊..累死我了?!?/br> 干完一天的活,終于回到了兩人的宿舍里,白羽坐到床上,嘆了口氣。 其實說是宿舍,不如說是雜貨間里放了一張上下鋪。第一天跟著白羽來到這里時,俞安之與她縮在下鋪擠了一晚。后來她把上鋪堆著的雜物收拾出來,俞安之才有了自己的一張小床。這張小床雖然憋屈簡陋,但也遠好過那些鐵銬與籠子,俞安之對一切心懷感激。 白羽關上燈,仍記著絮絮叨叨囑咐她:“姐,我看了你的那班船,中途要停九個小島呢。大晚上的,甲板上冷,你一進去就下到船艙找個能躺下睡的地方占著,不然到了后半夜各種地方都會睡滿人的?!?/br> “嗯?!?/br> “你沒手機。就聽著它報站。一感覺情況不對到時候就找個島先下來,隨時聯系我啊,我電話寫給你。” “嗯..” “你暈船嗎?要不要準備一定暈車藥?” “好。” “到了首都要是沒地方去可以聯系我哥的朋友,我要不也把他們家店地址給你?!?/br> “可以嗎?真的是太謝謝你了..” “沒事的?!卑子鹫Z氣輕快,大晚上仍然這么有精神,可又突然有點傷感起來:“哎,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到你是什么時候了…” 俞安之在黑暗中平躺,笑著應著,忽然沉默了,眼眶有些發酸。在陰影中活了半生,沒想到在最絕望的時候竟然被一位萍水相逢的人所救。她自慚形穢,想自今往后都要做一個善良人的才好。 俞安之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濕潤:“我們會再見的..等我回去了,就給你發消息。以后你回國,可以去寧海找我?!?/br> “嗯..姐,那你下次再來歐洲的話也記得告訴我?!?/br> “嗯?!彼亮瞬裂劢??;厝?.又是回哪里去呢?那個家已經被燒毀了,家人都死絕了,她要回哪里?她還屬于哪里? 那個人的模樣忽然浮現在腦海。 為什么會忽然想起她來?!她憎惡起自己來。捏了捏耳朵上的傷口,用疼痛使自己清醒。一切都會結束,生活還會繼續,只要活下去,就總有希望。 “白羽,你幾歲了?”她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20。jiejie呢?” “啊,好年輕啊…20歲就來國外闖蕩了?這么勇敢?!?0歲時的自己也在經濟上窘迫,卻遠不及她的陽光與快樂,她感嘆道:“我女兒都上小學了?!?/br> “???真的嗎?看不出來呀!”白羽很感興趣地問:“那她沒和你一起來歐洲嗎?” “沒呢..她來不了了…”俞安之合上眼,感到困意與淚如潮涌將人吞沒:“她已經不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