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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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慈的小兒子名叫云牧野,是百年難遇的天靈根,當初降生時便恨不得昭告天下,萬劍山云家后繼有人。云牧野今年十七歲,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云家恨不得將所有資源全砸在他身上,年紀輕輕就有了元嬰境,做了外務堂的真傳弟子。 云氏家風甚好,他身上沒什么世家子弟的紈绔習氣,倒是個嫉惡如仇的翩翩君子。此番拔劍相救是因為驚濤派擄掠民女的惡名太盛,亦或許是因為......那姑娘太美。 項遙手中的破浪刀不如無鋒,好在境界稍高一籌,用法力將巨劍震了回去。可方才擒住的少女已經溜之大吉,正躲在云牧野身后眼神微妙、幸災樂禍地看著他。項遙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邀月咬牙切齒道: “百里妖女叁百年前殺了你大伯,是你云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勸你現在讓開,省的將來后悔!” “我、我……”少女好似被他嚇了一跳,囁嚅片刻說不出話來,壯起膽子看向云牧野:“少俠,我只有煉氣境,哪有能耐殺人,更不可能有叁百年的壽元......” ——黑衣少女瞧著也就十六七歲,那張罕見漂亮的臉上滿是怯弱,溫順逼真、我見猶憐。 云牧野擋在她面前分毫不讓:“項掌門莫要說笑,這姑娘的確只有煉氣境。強搶民女之事我看不慣,偏要管。” 項遙怒極反笑,朝身后人做了個手勢:“是你不識好歹,可不是我不給你們云家面子!這大漠黃沙之中,死兩個人沒什么稀奇的!” 話音剛落,驚濤派的潛龍怒濤陣已經排開,刀拔出來時整齊得出奇,展開來亦是靈動得出奇,強勁、黏連、尖銳……迥異的勁道織出一張細密的蛛網,將二人困在中間。 許是因為無鋒太重,云牧野出劍緩慢,招式平實,應對得并不輕松,劍尖像縛著重物,越來越慢。 云牧野畢竟還年輕,也沒想到驚濤派如此不講武德直接采取圍攻之勢,握緊重劍面色一沉:“姑娘,我沒把握能全身而退,你先走就是......” 跳動的火苗映照出少女半邊側臉,另外半邊隱沒在陰影中。她看上去像是在笑,神態有些說不上來的悠然:“破陣講究背孤擊虛。辰巳為孤,戌亥為虛。此陣西北方向那人位虛,你只管刺他便是。” 那聲音慢條斯理,又透著高高在上不容置喙的語氣,少年幾乎想也沒想就照做了。 云牧野微一側身,手中巨劍斜斜挑起,劃了一個六尺直徑的圈,直刺向西北方那人—— 下一秒,洶涌的陣勢忽然平伏,八把刀像是刺入了虛空,刺入了柔軟的春水,刀陣之力,就此消解!驚濤派弟子亂作一團,一時“叮叮”之聲大作,彎刀砍在一起,火花亂濺。一名弟子收勢不及,甚至削傷了同伴的肩膀。 項遙本不肯罷手,但云牧野已經如游魚一般滑了過來,凜冽劍鋒卷過去,好幾人衣衫盡裂,碎片像黑蝴蝶般滿空亂舞。若非云牧野手下留情,這幾個家伙已經被腰斬成兩段。驚濤派弟子面面相覷,被這神妙功夫震懾,忽有一人不顧裸身,拔腿便跑,余者隨即跟上。 項遙最是知道百里邀月厲害的人,見她不出手也能讓這云家小子如入無人之境,不由雙股戰戰,發一聲恨,落荒而逃。 云牧野見他們離去長舒了一口氣,回頭看到月光下的她,心跳卻不減反增—— 少女云容月貌,全然不施脂粉螺黛,嘴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那笑容讓淡銀的月色明澈到了十二分,仿佛連面前的世界也微微晃動起來。 “尋常人用劍,最大的弊病是能動而不能靜,能放而不能收。你正好相反,進退間心靜意定,卻沒能發揮出巨劍的剛猛。你若不改善這點,遇到更為敏捷的對手,反而會被重劍所累。” 云牧野渾身一震,站在原地緊緊盯著她,心里涌動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混雜著新奇、探究和心動,良久慢慢發酵成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姑娘是除了家父之外,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父親已看他用劍十幾年,可這位姑娘......才看了一次而已。 邀月被他這堪稱熾熱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但這人剛剛救了自己性命也不好發作,更何況還得靠他御劍離開,于是悄悄轉移了話題:“還未得知少俠姓名呢,改日一定登門拜謝救命之恩。” ——這萬劍山弟子手里拿的巨劍絕非凡品,想必是仙門世家出身。 少年將無鋒插在地上,彬彬有禮且十分正式地朝她一拜:“在下名為云牧野,敢問姑娘芳名?” “我姓白,單名一個月字。”她眼珠一轉,“你是萬劍山云家人?” 生怕“白姑娘”認為自己在炫耀,云牧野盡量語調平和:“是,家父便是萬劍山掌門云慈。” 邀月臉上有一絲隱晦的尷尬一閃而過,還沒開口就聽那少年又問—— “今日若無姑娘指點恐怕要命喪此地,不知姑娘是何門何派?家住何處?” “小女子家住云陌州,被仇家追殺逃難至此。少俠若是方便,可否御劍帶我去大自在殿?” 她說的情真意切,好似真的是什么逃難的弱女子。一時間云牧野憐香惜玉之心大盛,冷不丁拋出一句話讓她噎個夠嗆: “姑娘不如隨我去萬劍山,云家上下定會護姑娘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