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43.艷色
男人的身影越離越近。 靜信雙手撐著書架,有些忐忑地垂眸看著被圈在懷里的少女。 拈去她唇邊的碎屑已花去了全部的勇氣,他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只能強撐著對視。 女孩驚訝的表情平靜下來。 黑色的瞳眸微瞇著,有一種俏麗的美感。 “住持用的是什么洗發(fā)水?”她捏住他鬢邊的發(fā)絲,“很好聞?!?/br> “是京都的手作皂?!膘o信連忙答道,“你如果喜歡的話……” 他被一陣短促的疼痛打斷。 少女攥著他的一縷額發(fā),手上似乎用了點勁:“難怪住持的發(fā)質(zhì)這么好呢。” 她微笑著。 那對瞳眸顏色很深,未施粉黛的肌膚略微泛著紅,唇角勾著,透出一股戾氣。 “住持也知道我來這里的目的。”德子道,“母親說我精神不安定,讓我來寺院靜修?!?/br> “我拿刀刺傷了自己的親弟弟?!?/br> 她微涼的手指觸上了自己左腕的疤痕,靜信打了個寒顫。 “我和住持你這種苦大仇深、將所有情緒發(fā)泄到自己身上的人可不同……還是離我遠點比較好哦?” 德子再次豎起了墻壁。 那警惕而抗拒的目光將他嚴防在她的世界之外……明明他竭盡全力、暗示到了這個地步。 靜信感到迷茫而困惑。 為什么自己那不修邊幅的發(fā)小、工坊家少言寡語的兒子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她的關(guān)注和喜愛,而自己卻被不斷地推開呢? “我……” 他不知如何開口,只是依舊固執(zhí)地撐著書架。 “住持的皮膚也十分漂亮……平時總一副屏氣凝神的優(yōu)雅模樣,五官也很秀麗,簡直就是大和撫子呢。” 德子的手指順著滑到他的臉側(cè):“不過,住持是男性。不管是這凸起的喉結(jié),還是寬大的肩膀,又或者……” 她的視線隱秘地掠過他的下體。他污濁的那處早已興奮地高高揚起,不知廉恥地流著誕水、頂撞著厚重的和服布料。 難、難道已經(jīng)撐起了無法忽視的弧度嗎? 靜信根本不敢往下看,感覺連表情都無法控制了。 少女露出了微妙的、或許是略帶輕蔑的輕佻笑意。 那濕潤的唇瓣泛著媚紅色,引誘著他的采擷。 靜信抑制住喘息,幾乎是哀求地看著懷里的少女。 “住持還要寫作吧?我不會打擾您的?!?/br> 那孩子狡黠地從他胳膊下鉆出,又抽出一本新的散文集——那是他剛出道時的處女座,文筆還很生澀。 靜信重新回到案前寫作,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一旁的少女。他幾乎在沒有思考地落筆,任憑自己錯亂的思慮引領(lǐng)著手指在紙張上胡亂地涂抹。 每當她翻過一頁,露出疑惑的表情、又或溢出輕笑,他就頭皮發(fā)麻。 那是一種被梭巡全身的忐忑。 他像是赤裸裸地站在她的身前,袒露自己的思想與欲望。 他下身的陽物沒有一刻在停止跳動,它挺立著、搏動著,簡直像插入了女陰一樣興奮。 馬眼處淅淅瀝瀝地流出了粘稠的液體,腫脹地抵著矮桌底部晃動,就像另一只筆在桌下作畫寫作一樣。 ... “可以看您的手稿嗎?” 似乎過了很久,久到德子看完了一本書,來到他的桌邊。 靜信有些慌亂,不知名的紅潮還堆迭在他的臉上,他為自己擅自陷入骯臟的性幻想而感到羞恥。 【……自黃泉歸來的尸體。 他穿越時光的長河,渴望著復(fù)活,尋找著命中注定之人。他的心臟不再跳動,但欲望之火仍在灼燒,他的眼睛不再有淚水,卻流淌著無盡的渴望。 音樂在虛無的空間中回響,死者們的舞姿如同飄渺的夢境,他們渴望與愛人交合,沐浴在愛欲的永恒之泉中。 這場宴會沒有終點,也沒有黎明?!?/br> “誒……是這種走向?亞伯自冥土中歸來,想要的不是向殺死自己的哥哥該隱復(fù)仇,而是尋求著愛人的撫慰嗎?” “住持真的是浪漫主義者呢。” 靜信有些羞恥地抓住筆。 他仰起頭,看向他日思夜想的雙唇。 “住持?!?/br> 德子的手指掩著唇,神色驚訝:“你知道你現(xiàn)在……” 靜信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估計是一副見不得人、不知廉恥的下流模樣吧。 她遲疑地伸出了手,那細膩肌膚貼住了他guntang的頸側(cè),緩緩摩挲了兩下。隨后,她蹲下來,湊得很近。 手繼續(xù)往下,拂過胸膛,將將停留在他的下腹處。 他黏膩的陽具翹起的弧度,離得近在咫尺。 男人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圣潔的高嶺之花逐漸荼靡、乃至于發(fā)出腐爛般的、黃泉之下的誘人香氣。 放棄了世俗眼光、放棄了尊嚴與教養(yǎng)、像條雄犬一樣氣喘連連。 向來風度翩翩、言語溫和的少主持正在向她求愛?還是求歡? 她到底應(yīng)該如何理解? 半晌。 “已經(jīng)很晚了,我就回去了?!?/br> 女孩起身,像只玩膩了就輕巧離去的貓兒。 ... 二人的關(guān)系變得詭譎而僵持。 清晨的問候、倒水穿衣,她曾覺得寬厚而親切的行為全變了味道。 那雙竹節(jié)般修長潔白的手指拂過她的腰肢,再來到領(lǐng)口、發(fā)尾。男人站在她身邊,幾乎像交頸的愛人一般言行親密。 一旦婉拒,他就會露出泫然哀怨的眸光。 自他袍間散發(fā)的、溫暖而蓬松的白檀氣息只讓她覺得甜膩。 德子被這拙劣又隱秘的引誘搞得不厭其煩,想質(zhì)問又找不到緣由,只能遠遠地躲著。 ...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br> 晚課時分,主持再次領(lǐng)讀經(jīng)文。 燭火映照在男人潔白的面上,身披金橘袈裟,再縛玉環(huán),佛陀般威嚴肅穆。 室井靜信持著一柄金剛鈴,上面刻畫著繁復(fù)精細的蓮花圖紋,金屬表面反射著微弱的燭光。 德子的目光同男人交匯。 她坐姿松散地對視著,毫不掩飾她的無動于衷。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br> 眾人齊聲跟讀著。聆聽著清脆而悠長的悅耳聲響,僧人們將頭埋得更低了。 靜信微微側(cè)著臉,對著女孩露出一抹微笑。 燭火照亮了他的半邊臉,另一半則落入濃稠的暗部。 “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br> 氣勢巍巍如山巖,聲音淙淙如流水。 男人朗聲念誦著,視線緊緊地粘在她身上,淺黃的瞳眸被燈火熏染上了一抹艷色。 一切世相皆虛妄,唯有蘇醒見如來。 穿越短暫的表象,才能抵達真正的自性。 靜信站在眾人面前,沐浴在鈴音之中,身體顫抖guntang,心跳如雷貫耳。 他已然洞悉、釋放了一切。 【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br> 滴答。 不知名的液體自少主持的和服內(nèi)滑落。 只是沒人能夠瞧見。 眾人都在附身朝拜、竭力虔心。 男人立在金佛之下,法臺之上。手持密教法具,無疑是莊嚴的代行者。 然而,那張清俊而雅致的面上明暗交錯,蔓延著無邊欲色。 此時此刻,那厚重的圣衣下,掩藏著一具因情欲而腫脹噴射,低賤無比的rou軀。 少女震驚起身。 僧人們依舊整齊劃一地捻動佛珠,聲音和諧得詭異。 男人也依舊注視著她。 尊崇教綱、眷顧萬民的天命之仁。 藐視法紀、漠視生靈的黃泉之子。 一體兩面,一如法臺上佛陀金雕的神情。 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德子只感受到了一種無端的恐懼。